打發走山白虎,狄沖霄於雀眉坪轉了一遭,沒有發現任何硃紅羽殘留的神光。狄沖霄心知必是大妖女以淨世白焰將一切痕跡焚灼了,心下納悶,思索中進了朱雀閣,上上下下一通找,依舊是毫無所得。坐入小妖女閨房中的焰木椅,狄沖霄瞪着對面梳妝檯的鏡子發呆。
非是猜不到硃紅羽的去向,是想不通她到底要做什麼。
頭痛中,狄沖霄忽想到一事,輕聲自語:“是我疏忽了,辨情酒沒什麼,這要是在萬千人面前和我合求到靈酒,她那臉兒定是放下來的。”
思來想去,狄沖霄覺着硃紅羽只是要躲到晚上沒人之時,輕快起身,離了朱雀閣,直到雀喙崖前,飛身下躍,及至從雀舌道前掉落,甩手擲出一粒靈印石。靈印石飛入雀舌道中,向內裡滾去。默數十數,空界對換,狄沖霄來到雀舌道底部,進了山腹,停在由他靈源與屋舍靈印而成的火屋前。狄沖霄手按屋壁,以極神意縛籠罩山腹,不十數,散去神光,收回手,心笑大妖女果然是去了焚情墓園。
硃紅羽到底是捨不得毀去這間能長存於火靈聖地的火屋,以至於留下了一點神光殘痕在屋裡,令狄沖霄探察到。
狄沖霄來到壓鎮火窟火道的朱雀石前,以靈源靈光刻以後門靈印。不多時,一道空界門于山腹打開,狄沖霄跨門而入,心想今個運勢不錯。聖地火窟還是老樣子,充溢狂暴火靈。狄沖霄熟門熟路地下到最底層,以陰陽雷衣浮於地心焰河,順河而下,九曲十八彎後,焚情墓園遙可望見。
狄沖霄就此離了主河道,拐入支道,躍上焚情墓園。狄沖霄來到四聖會初代會主墓前,以靈酒靈果爲祭物,雙手合什,默祝大魚哥與她女兒能早日團聚。祭拜完,狄沖霄這方去了墓園,東轉西找,沒有任何發現。想着大妖女會不會在用以淨洗魂衣的焚穢火泉泡泡,狄沖霄離了墓園,來到園外偏處火泉邊,一眼就見到當初送給硃紅羽的那套魔皇魂衣泡在其中。衣在人不在,狄沖霄越發納悶,沒穿衣服的大妖女會在哪呢?
轉轉找找,狄沖霄又繞回了焚情墓園,再一次前後左右尋找起來,可還是沒有任何發現。狄沖霄尋了一處空地坐下,思索中想到什麼,如電閃移,停在那焚情火晶前。焚情火晶前有一尊背對着墓道的神晶人像。這一尊神晶人像是狄沖霄那次爲硃紅羽求取焚情火晶而化現的,狄沖霄初時沒在意,現在越看越覺着神晶人像變得苗條了些,色澤也只有一半是純銀之色,而且裡面似乎有不類神晶的東西存在。
瞪着那尊神晶人像,狄沖霄腦海翻騰起來,一些以往想不通透的疑事於此刻有了答案。
狄沖霄以神光迫開繞遮神晶人像的飛焰,將那背對墓道的神晶人像搬至空地,看着晶內那滿是解脫的美人臉,低嘆:“火魂七極魄。難怪你會討要鎖魂封魄分飛鏡的秘典,難怪你會逼我替你求取焚情火晶,原來如此,大妖女你說謊了,你早知男子替朱雀女子求取火晶只有兩個結果,一是火焚身死,另一個就是神光會在焚情火晶熬煉下化現修至尊神境纔會有的神晶。現下只是有一點不通了。”對着神晶人像沉思起來。
當初水晶凝曾和狄沖霄說過,鎖魂封魄分飛鏡有兩個用法,一是封人,一是自封。封人極簡,將他人封入神晶中就可;自封不封實形,只是封個空殼。然而目下封着硃紅羽的神晶兩法皆有沾連,定人無法斷定是兩法中的哪一個,若不能弄清硃紅羽到底是怎麼自封的,那解封之法就是無用,強要去用,最後結果只能是多出一尊人晶神像。
不多時,狄沖霄自思索中迴轉,輕語:“不知封法,在你想來,即便是我也只有任你永睡這一個結局。想得真是妙,可極不美好。嗯,讓我想想。若是自封,不該有人於內;若是他封,以紅羽姐的性子豈會要外人相幫。此種兩不像的封法到底怎麼弄出來的?莫非是紅羽姐修悟出相類魔皇幻身的神魂?”
這一念想,狄沖霄轉念就給否決了。原因極簡,魔皇有着暗魂之心而來的七極無盡,這方令每個神魂都是無比強大,硃紅羽哪有暗魂之心助力,若是新修弱勢覺醒,一個弱小幻身絕無法和魔皇幻身一般於本尊死後還能長留人世,並替本尊完成未了心願。
時間流逝,狄沖霄想到一樁前事,由此想到關鍵所在,急來到焚情火晶前,以手爲劍,對着焚情火晶斬出劍濤千疊。神光如海潮,撞散繞護火晶的飛焰,擊打在火晶上。火晶靈光驟盛,將銀光焚灼一盡,又行聚合飛焰,對着狄沖霄還以火濤千疊。
狄沖霄以身迎之,退得一步就將火濤化散,對着火晶大笑起來。謎團解開了。
焚情火晶正是天地間可以鏡返他人神魂神技的玄奇存在,雖說是以火靈爲主的鏡返,但硃紅羽若要自封,恰正是要以最強神覺醒元靈火爲主導,那時被鏡返的分飛鏡威勢只會更強一籌,足以令她借力相合七極神晶達成以他封爲表相的自封。
既然骨子裡還是自封,狄沖霄毫無任何猶豫,左手擬變硃紅羽神光化現朱雀神晶,右手按向自封神晶,將封禁引向自身,逆**魂七極魄爲七極魂火魄。
硃紅羽自永恆沉睡中甦醒,冥冥中嗅到一絲熟悉的男子氣息,心上一震,急以手摸,只覺人身火熱絕非死物。硃紅羽收回手,一種從沒有過的安寧與解脫襲上心頭。忽覺身體一輕,硃紅羽知是被人抱起,微將眼睜開,看着那盯着自己壞笑的惡小子,輕語:“你真是我命中的魔星。惡小子,放你女人下來,她有話要和朱雀先輩們說。”
狄沖霄聽得心喜,來到焚情火晶邊,將人放下。
硃紅羽對着焚情火晶跪下,道:“深爲情傷的朱雀先輩們,從此刻開始,硃紅羽生生世世都是惡小子的女人,爲他生兒育女,縱被情負也不心悔。”起身道:“惡小子,我不準淚兒找我,她定是傷心壞了。”
狄沖霄會意,自入至尊小居,強聚百花姐妹入居,吩咐幾句後送人回去。百花姐妹於萬梅山打開穿梭門。朱熔淚入了小居,自狄沖霄打開的穿梭門來到墓園,見着硃紅羽,先前止住的淚水又流,嬌呼着撲進硃紅羽懷裡。
硃紅羽將小妖女衣物焚去,與小妖女並站,輕語:“惡小子,魔道一向不理世俗規法,這裡就是你與大小妖女的新房。”
狄沖霄美看絕色妖女,道:“紅羽姐,別說犯妖性就犯妖性嘛,就這麼怕在大堆人前一起求那有情酒麼?”
朱熔淚瞪眼嬌喝:“知道還要說?”上前抱住狄沖霄,妖妖輕語:“壞人,不許欺負師傅。寧馨姐給了你四個時辰找人嘛,這就是說這四個時辰是隻屬於師傅的,師傅的也就是我的,這三個時辰,我們要做什麼就是什麼,不准你說不。”
妖得十分有理,狄沖霄情火十倍,擁着大小妖女衝出墓園,以屋舍靈印在河岸偏處弄出一間大火屋,踢門而入。
黃昏時分,半萬求酒人散去九成多,找地方休息,明天會再來看熱鬧。
萬梅山安靜下來,忽有一道電光閃現,狄沖霄帶着大小妖女現身。大小妖女身軟無力,不敢看人。
寒寧馨道:“就等你回來了,要是求不到酒,本師妹宰了你。晶姐,別聊了,都來,輪到咱們給有情酒添上一味至尊情緣了。”
秦天放忙叫道:“寧馨,姑娘家,矜持些。”
寒春雨道:“寧馨一向和矜持無緣,霄兒,讓師孃看看你會是鬧個大笑話,還會是再現一個酒中奇蹟。”
狄沖霄大聲應令,將心愛美人以流電環聚到向身前,將手重重按在梅魂雪魄上。寒寧馨、任婷秀、官雙妍、金飛環、宣冷幽、白瑪、硃紅羽、朱熔淚、百花真、百花貞、厲醉楓、明情晶、龍華芳、碧玉心、米寒煙、月芽兒、維朵齊將手按向潔溪映晴。
眼看就要按上,神光一閃,諸女回了原位,只有狄沖霄孤伶伶一手按壇。
狄沖霄回身看向任水心,叫道:“老姑奶奶,別耍人玩嘛。”
任水心道:“沒空耍你玩,差點忘了,小秀不算,你是入贅,等會你與她單求。”
狄沖霄驚道:“什麼?!”
寒寧馨道:“忘了和你說,先前我替你將十二古珍交給老姑奶奶的時候,她用時光錯移走了一件。所以只能算是十一件交還了。”
狄沖霄又是驚道:“什麼?!”
任水心悠然道:“老婆子年前就和你說過,有些事要儘快辦,拖着不好。”
狄沖霄終於明白任水心當初說得怪話都是什麼意思了,苦着臉道:“真沒拖,環姐與華芳早找全了,是我過於執着美好時刻了,該罰。老姑奶奶,要不,您先讓小秀一起合求?這缺一個多不好,至尊酒料也無法盡善盡美。”
任水心道:“對新姑爺該給些寬容,就讓你一讓。”
一旁看熱鬧的百花藏諸人無不大笑。
狄沖霄與寒寧馨諸女再次合拜求酒,觸壇一瞬,雙壇靈光大放,令黃昏復爲白晝,酒泉直入天穹,噴涌不盡,卻不飛落,化做無盡流星,向八方飛散。山上有情人福至心靈,同舉酒杯。只見一線靈光飛落杯中,化爲醇厚靈酒。
狄沖霄吸氣喝道:“今天我大婚,請天下人有情人同飲至尊有情酒!”
滿山歡呼。
秦天放飲下酒,咕噥道:“不愧是狄大哥的種,敢和這麼些姑娘一起求酒,別的不說,這膽氣就是至尊範了。”
寒春雨柔柔一笑。
秦天族那話實在,能成爲人世至尊,那膽氣當然也是至尊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