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前事,西宛王對狄沖霄是毫無保留的信任,對狄沖霄任千罪長老逃離一事半點不問,只管帶着皇衛跟着走。狄沖霄不緊不慢地走着,不時察看地上死屍,若有垂死者就救下。靈靈陪着月芽兒往來尋找被打散的西宛聯盟。行過五里,滅罪隊增至六百餘人,有着狄沖霄領頭,士氣一改殘衰,極是旺盛。
狄沖霄停步,望向前方那籠罩城外的灰色靈罩,明白那就是能將人心蝕染的原罪絕域了。
西宛王快步上前,細說敗退時的山城狀況。那時原罪絕域只是剛可籠罩山城。
狄沖霄道:“小半天工夫只擴增了五里不到,單看速度不算棘手。啊,先前的千罪長老和天命罪人碰面了,神光增強了不少。原來如此。原罪絕域不僅僅是罪心蝕染,也是天命罪人收聚十罪靈光的神技。利處是萬罪老祖生前也無法用於攻戰的十罪靈光,天命罪人只要身處原罪絕域就能有限度的強合化用;不足之處就是一旦化現原罪絕域,天命罪人就無法離開絕域,只能按着罪罩天下這一條路走下去。十罪魔唸到底還是魂器,在造罪心念上只是按着罪祖生前心念而行,可以允許天命罪人將罪心提升至天命原罪的程度,但絕不允許天命罪人違逆罪祖的覺醒心念。”
諸人這方明白狄沖霄先前是故意放人逃遁,藉以探察天命罪人的底蘊。心中敬佩更增十分。
西宛王道:“狄神將的意思是?”
狄沖霄道:“造罪至尊。十罪魔唸的終極罪念就在於十個原罪絕域最後彼此互接相合,那時十個天命罪人就會合化爲一個人,這一人無論是不是罪祖借無盡罪孽重生於世,都會是罪絕天下的罪惡至尊,可以隨心相合世人罪心而成的十罪靈光。那時,罪惡至尊將會是滅神境,不死不滅。次一等就是一罪之念罩覆天星,那時天命罪人就只有天地四極方能與之一戰。”
西宛王道:“都是極難實現的狂惡罪心,難到令小王覺着該加以慶賀。小王愚鈍,有一問煩請狄神將分解,若是不足十個會否罪域相合?”
狄沖霄道:“若是天命罪人的罪心都不到天命原罪的境地,就是大罪合小罪,一個原罪絕域內只會有一個天命罪人,小罪天命罪人弱變爲萬罪行徒。這種相合近類於暗魂之心碎片的多杖淨純,對天命罪人的增強有限,更多地是決定誰才該是天命罪尊的十罪分身。若是都達至天命原罪的境地就會接而不合,等着十罪齊聚。”
西宛王又道:“狄神將,鬥戰中還要心思美好有些難,有沒有別的方法抵禦罪心蝕染?”
狄沖霄道:“當然有。其一,天生質樸純真,沒有一丁點罪心;其二,十罪魔念既是魂器也是神技,因而它的罪心蝕染在本源上歸屬於意蝕之技,只要一個滅神師能真正做到以命堅守覺醒心念,萬死無悔,那他不用任何神光就能在原罪絕域裡隨心往來。”
西宛王聽了就覺着還是心想美好容易些,尷尬笑嘆。
狄沖霄早知西宛聯盟沒人能做到,拋開此事,令示西宛王統領西宛聯盟於原罪絕域外搜尋倖存者,並阻截自絕域內外出的萬罪行徒及懸紅一族。西宛王心知前方險惡人多無用,恭聲應令。狄沖霄帶着寒寧馨諸女及天仙百御進入原罪絕域。原罪絕域處處伏屍,可並非死域,到處可見大行罪事的萬罪行徒。小罪如縱火,大罪如殘屍,應有盡有。
任婷秀起腳踢飛一個前來攔路搶劫的小毛賊,輕語罪惡之城。狄沖霄點頭,以流電環將小毛賊移來,以靈光奇變驅散他體內的十罪靈光。小毛賊眼神重歸清明,可只是一瞬,眼神再度充滿惡狠,將手中長刀一擺。這回不僅要打劫,還要搶美人。靈靈一虎掌將小毛賊拍暈了。
狄沖霄看向不遠處的城牆,叫過慕蘭,道:“果然要解決天命罪人才能讓他們恢復正常。你們還不夠格進城,城外罪徒交給你們。小心混在裡面的懸紅一族。醉楓、維朵、小貞,小真,小可人,你們留下壓陣。此類事都是藏少最爲合適,也不知他三個有沒有找到東方神。這麼些天,該回來了。”
厲醉楓道:“龍姐的願許不會出錯,多半是百花混蛋在路上惹麻煩了。城外的事交給我,該死的活不了。”
狄沖霄拽過厲家美人兒美美親了親,轉身躍上城牆。寒寧馨、任婷秀跟上,伴在左右。靈靈不放心城外鬥戰,以獸賦化現六靈分身,留下六靈虎獸巡城,這纔跟着去了。
城中和城外沒多少區別,無人不在行罪,就是人數少了不少,也都是滅神師。千罪長老再現,高舉一柄小短劍,紅光四射。罪徒們見着劍光紛紛停下罪事,會聚千罪長老身側。狄沖霄對着寒寧馨彎彎手指。寒寧馨上前,雙瞳幽瞳,尊神意蝕籠罩全城。
千罪長老靈神九品絕不算弱,可對上寒寧馨就是貓對虎,身不由己地跪在地上。其餘罪徒更是不堪,昏倒一半,吐血一半。忽地,城中心神光沖天而起,撞在原罪絕域靈罩上,靈罩萬道靈光下射,撞入還在強撐的罪徒體內。
畏懼跪伏的千罪長老就此無視尊神意蝕,挺直站了起來,惡狠地道:“狄沖霄,絕域之內是本族的天下。罪心無盡、靈光無盡,在這原罪絕域裡還輪不到你稱王稱霸。”
狄沖霄道:“十罪靈光確是不同凡響,但只限於能將它化現爲神技的天命罪人。至於你嘛。寧馨。”
聲出人移,寒寧馨於一瞬閃現在千罪長老左側,一記十疊拳將人震上天空,神魂無極限將千罪長老體內的十罪靈光驅離一盡。沒了十罪靈光護體,千罪長老立回原形,沒等摔落地面就在十疊震擊下斃命當場。十罪靈光上飛,合入原罪絕域靈罩內。
狄沖霄道:“不知自量。靈靈,懸紅一族都是撒謊僞飾的高手,他們就交給你收拾了。小秀,你救人。寧馨,我們去城主府。”
寒寧馨當先向城中行去。
靈靈興致十足,以風鏈靈技將周遭罪徒通通束縛,來到一人前方,問道:“你是懸紅一族,還是萬罪行徒?”
那人額外隱現汗珠,口角流涏,嘿嘿傻笑。
裝傻的本事不俗,可並不比四聖會裡的惡人們來得更強,靈靈半點不留情,一虎掌將人拍飛。那人神光散盡,步了千罪長老後塵。
靈靈放開第二人的束縛,道:“那笨蛋是百罪狂獸,還是十惡罪首?”
第二人狂喜,急叫道:“十惡罪首。”說完就知錯了,拔腳就逃。
萬罪行徒都是受到罪心蝕染的西宛人,發狂行罪,哪裡會和混在一起的懸紅一族套近乎,問來歷。這一問,越是回答真誠越是要命。
靈靈沒有追,可那罪徒還是沒能逃出三丈。路旁一株正在燃燒的大樹化爲一個樹人,憤怒咆哮,枝杆盡化巨拳,萬拳狠擊,震斃罪邪,爲衆多化爲木灰的同伴報了仇。任婷秀上前,將樹人身上火焰滅去,取出一滴聖湖水,養蘊此處唯一倖存的大樹。樹人生機重回,枝繁葉盛,對人類朋友敬以最真誠的感謝。任婷秀引着樹人來到靈靈東側地域,指指束縛難移的人們。樹人上前,逐一將無辜受災的城中人及可以確定是西宛援軍的那些人挑出。
任婷秀極是欣喜,將人盡數打暈安放,轉身帶着樹人行向新殺來的罪徒們。
靈靈將餘下人集到一處,繼續問話遊戲。
罪徒們都去了靈靈所在地域,狄沖霄在無人街道上邊行邊看。寒寧馨發現到什麼,如電移至一殘牆旁,以神光絲捆住一隻正在拖拽殘臂的大老鼠。本該是普通野獸的老鼠瞬間皮毛如針豎刺,一口就將無形神光絲咬斷,發威低叫。寒寧馨見狀將一杖神光梭化現手中,甩手擲出,正中鼠身。老鼠傷而不死,兇戾更增,體形隨之更增。
寒寧馨退到狄沖霄身側,道:“意外之得。天命罪人一域內只可以有一個,但和天命罪獸互不相關。它很弱,可只要有十罪魔念在體內,一般滅神師沒可能殺它。是哪一魔念?”
狄沖霄道:“天命貪婪。對食物的貪婪,是生靈通有的罪心之一。寧馨,你說的不太對,它不是罪寄而來的天命罪獸,是寄罪而成的養珠獸。沉睡的十罪魔念隱合於寄主心魂,此時沒有神魂能加以剝離,只有殺它,可殺它毫無用處,還會讓沉睡的十罪魔念重歸甦醒。機會難得,寧馨,抓起來關起來,咱們養養它。對十罪魔唸的瞭解越多越好。”
寒寧馨正有此意,可委實不願抓老鼠,伸手就將狄沖霄推了出去。
狄沖霄呵呵笑,以流電環移來發威老鼠,關進樹祖木枝而成的小籠子,打開至尊小居空界門,扔籠入居,散去空界門。
寒寧馨道:“十罪魔念居然會跑到老鼠體內,還真是不挑食。我是不是可以這樣想,那隻老鼠是隻千年罕見、絕不容別鼠分食的老鼠王。”
狄沖霄道:“依我所想,它該是一隻萬年罕有、怎麼吃也吃不飽的怪胎。”
寒寧馨心想也是,拽着狄沖霄快行,來到城主府,自缺牆躍了進去,順着神光氣息來到府內旗臺,天命罪人出現在眼內。
一個老人,身着戰甲,左劍右盾,瞪着旗杆上飄揚的西宛皇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