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罪之門只在先前的滅世魂器之上,島上頗有些人極有興趣,左賀與西門奮進就是其中兩個。等到寒寧馨三女回返角地,西門奮進以神魂極道魔相化現百眼魔相,如電來到彩石消失地域,往來探查。此一魔相專主探察,空界入口與方位也不例外,若索拉三世並未借迷宮離島,而是借迷宮幻界隱躲,就絕逃不過探察。
見天之御中搶了先,有心者們拋開猶豫,跑了過去。
左賀倒是站着沒動,只在心裡想着神罪之門到底會有多大用處。他極知索拉三世的神魂,明白就算能強開一個入口,不知迷宮法則下,休說追人,不被困在死道中就是走運了。
看着在彩石消失處亂忙活的人,寒寧馨撇了撇嘴,道:“索拉三世的神魂還真有趣,連炎魔島也能來去自如。師兄,你去索拉迷宮時我也要去。”
狄沖霄道:“當然是一起去玩了。不過並非是來去自如,索拉迷宮是能連接現界與空界,條件是兩邊要有預設好的入口石與出口石,兩石之間還必須要有某種同出一源的聯繫。他們先前願許藥靈衣物不損的一大原因就是在此,另一大原因在於只要極炎魔應下了衣物不損,他們退離時就不用擔心鎖禁全島的極神意縛了。罪祖到底是罪祖,行事周密,想好了怎麼離開炎魔島纔會來興風作浪。比神主大至尊強。照此反推,就算沒有我的罪助,罪祖必然有着不管多少搶到門就溜的盤算。別說,以神主大至尊先前的種種表現,成功可能還真不低。”
寒寧馨嬌笑不迭。
狄沖霄轉身來到孟復真身側,低問可曾從對戰中看出一些神主秘隱。孟復真微微搖頭,滿目煩難。狄沖霄也知希望渺茫,心上也是煩難。若是先前神主那一劍斬出,或許就能看出些什麼,偏是神主於關鍵時刻又隱忍了回去。
碧玉心道:“沒必要煩嘛,此種隱忍就是一條線索啊,他的隱密身份中若不是沒有光明弟子這一個,爲什麼要怕復真閣。以我的實力都有發現了,神主自從你師傅現身開始就從沒有看過一眼。此種行爲,說是一種輕蔑小視,沒錯;若說是一種心虛戒備,也對。”
孟復真道:“玉心小姐所說極是,但本閣行事從不以猜想爲準,須得要有實證。好在神主志得意驕,再不復往日的謹小慎微,遲早會有破綻露出。”
狄沖霄道:“不錯,當神主再現永夜無敵之時,他就不會再有隱忍。嗯,他的神魂還真是怪,瞧他先前的半男半女之相,絕非偶然。完美的永夜雙瞳是隻能爲女身所有的永夜異相,是以上半身是女相。天下神魂無盡,男女互變的神魂不多也不少,可此等只變半身且是連魂魄也能男女半變的,我從沒聽過。”
碧玉心道:“那可不可以這樣想,神主神魂與你那拼搭神裔也有些相類,可將自身作爲魂器加以雕琢變化。你不是說過麼,他在任姐姐復生時興風作浪,明明殺得了大妖女,偏是任由可以焚去一切的淨世火焰焚身。這不正是將老舊魂器破毀,從而拆取其中獸料的常用手段麼?”
狄沖霄不禁連連點頭。孟復真也是頗有旁觸。角地衆人彼此議論間,御神羽美終是從坐處站起,向內臺行去。西門奮進見教主離座,不再窮忙活了,退還教主坐處。左賀首次在御神羽美身上感受到一種世事滄桑我獨悠然的氣質,盯着御神羽美的背影,心上無比怪奇。
最爲要命的人終於要許願了,狄沖霄暫將別事拋下,伴着寒寧馨行向內外臺交界處。因着狄沖霄目下極弱,官雙妍與金飛環不放心,跟着去了。
御神羽美走的輕而緩,好似虛空漫步,觀者看了,只覺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悠閒。觀者不禁費解,此種意蝕絕非御神羽美會有的,難道是她別有隱匿?
極炎魔盯着緩步而來的御神羽美,心中一些疑思漸行開朗。及至御神羽美停步淡笑,極炎魔冷聲道:“原來如此,你便是第二個幕後人。我與你該見過一面。”
御神羽美道:“我見過你,你沒見過我。準確地說,是我躲着你,我看守着惡魂無數時代,早煩了厭了悶了,你是惡魂寄身最有交集之人,不躲着你,我這心裡就發虛,就會想起那個使命。用人的話來說就是眼不見爲淨,哪怕是自欺欺人。只要不是看着那惡魂,做什麼我都覺着新鮮有趣,我曾花了三月時間坐看埋下的種子一點點發芽。好吧,別這麼瞪着我,魔滅之戰確是我所推動,但你經歷的,與我推動的,並非同事。我所推動的,與羽美計劃的,也非同事,但偶爾有所交集,也可以這麼說,有時我會順手幫她一下。所以,你現在該知你先前猜錯了一件事,冤枉了一個人。”
極炎魔道:“當年是你在暗中以玄音靈技控制了司恆宇,而非神主,目的不外乎是借他打探我的消息,後來又利用他配合了御神羽美的計劃。天地之音此滅彼現,絕無斷絕的那一天,以你的本事確會是無跡可尋。本魔信你所說,而且可以斷定你與小薇單獨見過面,並做過某種約定,連御神羽美也不知情。”
御神羽美道:“不全對,是我與惡魂見過面。見面的方式並非是互相看着,我與他一同相處了無數時光,只要彼此還在這片大地上就有着無數種方法交換所想。御神羽美對此事並不清楚,她也不想知道,她想做的只有奪回本應是她得到的東西。魔皇知道一半,惡魂的那一半,知道我的存在但並不清楚我在哪裡。她有找過我,可沒找到,這才正常,惡魂最煩見我了,哪會告訴她我就在御神羽美的魂魄裡沉睡。魔皇確是人中最強,可我也是族中至尊,真打起來生死勝負難定,無論怎麼想,還是彼此不見的好些。”咭格笑了。
極炎魔道:“太古玄音魅羽族至尊,本魔對你的故事極有興致,但等的不是你,也不會是你許願。你的事以後再說,現在讓御神羽美出來吧。”
御神羽美道:“你這人不如狄家孩子有趣。羽美現在還不能出來,她正在爲最後的心願做最後的準備,我會現身也是。這是我與她的約定,我借給她力量完成心願,她將身體送給我。不管你與狄家孩子怎麼看她,我對她只有佩服。真要論起巔峰,我只在魔皇之上,她居然能以弱小之身強合我的靈身水相,此事就是當初的魔皇也未必能辦到;只要她同意我的一些條件,我就可以助她成爲第二個滅神境,對等與魔皇鬥戰,但她無法容忍榮耀與成就有任何分沾,拒絕了,否則哪裡會被你火傷。”
極炎魔道:“羽美並不貪婪,可獨佔欲太過強烈。這份獨佔欲既成就了她,也將毀滅她。”
御神羽美道:“對羽美來說,只要她想辦的事能辦成,其餘概不重要。有時我常想,若我一族有一半她的瘋狂與自私,未必就會走到絕滅之路上。好了,我的靈光差不多都要借給她了,再說下去就封不住聲音了,有些事,世人都是不知道的幸福些。若你不死,我們就還有再見的一天,祝你好運吧。”說着閉上雙目。
極炎魔不再說,擡頭望天,等着御神羽美迴歸。
不遠處,寒寧馨怨惱輕哼。剛剛任她如何增幅耳力,還是聽得模糊,隻字斷句,根本拼不住御神羽美與極炎魔的對話來。
狄沖霄道:“我早說過不行的。那位是玄音魅羽族至尊,當世凡是有關音的玄奇就沒有比她強的,她不想讓你聽到,那就是一個字也聽不到,你能聽到幾個字已可說是奇蹟了。嗯,第二個滅神境?御神羽美無論是暗算魔皇,還是絕滅御家,都沒有完全借用過太古霸主的力量,她的魔願竟然全借還不足夠,還要別用暗魂之心,這可真是要人命了。”
寒寧馨、官雙妍、金飛環三女深有同感,心上煩難。
任婷秀行了過來,推推狄沖霄,指指閉目不動的御神羽美,再回身指指大小妖女那邊。
狄沖霄最知任婷秀,一看就知是小妖女逼她來的,低語:“是很危險,但現在不是時候。我現在越弱,有些人的戒備越低。再看看吧。”說着附耳密語幾句。
任婷秀點頭,回返臺地。
狄沖霄看向御神羽美,思索起她到底會有什麼魔願。不多時,否決了滅世靈劫,此類事,以御神羽美的本事不用求人就能辦到。
小半個時辰後,御神羽美雙目睜開,幽暗如夜,瞳內星光點點;周身黑暗神光也是一般,再非以往的漆黑暗夜,一如永夜星空,星光輝閃,星圖妙趣。
狄沖霄極知這是完美永夜魂靈纔會有的神光異相,心道這該就是魅音真正與御神羽美相合爲一了。
內臺,極炎魔道:“現下的你可與小薇一戰了。儘管只是勉強的程度。”
御神羽美道:“本教主這一生最爲痛恨的就是有人將我與她比。尤其是你。背叛她的你,沒有資格說出她的名字。”
音落,風火合聚火神臺,籠罩肆虐,將極炎魔的極神意縛攪散。
任婷秀見識過假死之地的滅神意劫,感受着風靈異變,頗覺相類,心下大驚,急示意角地所有人小心戒備。寒寧馨三女早將狄沖霄護住。臺上旁觀強者們也是察覺到不妥,各自守禦,全力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