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數極短,外臺觀者心急如焚,偏神主與御神羽美不動不移,如石雕一般。相對於御神羽美的真正無所謂,心有所謀的神主實是借估了御神羽美,以至騎虎難下。
看看只餘五數,終是有人忍不住大罵了,但也止於罵。
御神羽美新近絕滅了射國御射宗並御家全族,其實力勢力已然是世間魔道的頂尖之選,只要她有意,必可填上十二刺皇遺下的魔道十峰缺位;神主獨尊竹毒全域,實力勢力還要在御神羽美之上。兩人皆是惹不起也不能惹的魔祖級人物。
又減一數,神光閃現,索拉三世帶着罪祖出現在神主身側。
罪祖手按索拉三世,將十罪神光暫借。索拉三世一聲低喝,將腳下地面化爲彩石迷宮,只有一條直道的極簡迷宮,直通極炎魔所在的內臺;又有一塊七彩迷石繞撞而來,正與神主所坐的彩石撞個正着。神主所在彩石就此與極炎魔身前的一塊灰色石互換了方位。與此同時,神主腳下彩石多了兩個大字:許願。
觀世鏡停下計數,離二十數之限只餘一數。
罪祖喝道:“神主,你想死,本祖還想多活幾年多造些罪事。你不願動,本祖便當回神僕送你一送。你若是心中不喜,事後本祖親往竹毒賠罪。”
有了臺階下,神主終從椅中站起身,手緩緩按向心口。
極炎魔冷冷一笑,並不說話。
明明送御神羽美一回相對容易得多,萬罪老祖偏是挑了竹毒神主,聰慧如碧玉心、艾德華同時笑了,也有心驚。
狄沖霄略後明通,輕語:“原來罪祖不止是和青霄有瓜葛,與神主也是有聯手。不愧是萬罪老祖,天下就沒有罪心能瞞過他,只要他想插手的罪事就一定能插上手。”
艾德華道:“能讓罪祖有興致插手的魔願不管是什麼,必會有一條在內:驚天罪惡。這下麻煩大了。”
寒寧馨道:“的確會是相當麻煩。從現在起要加倍小心。藏少,遊一半的大魔影歸你警戒。韓元尊,青霄若有心思,你就陪他玩玩。月芽兒。”
月芽兒幻變爲眼兒魅,躍到百花藏肩上。百花藏只怕沒得打,大喜應下。
韓元尊撇嘴哼了哼,不見動靜。他已知青霄的底細,哪裡肯對上隱世神族給韓家惹來麻煩。
寒寧馨困在極炎魔身邊,萬事小心謹慎,沒人可以放心說話,也就久沒和人作耍,剛剛有官雙妍、金飛環不選,挑上韓元尊就是心裡想要鬧騰耍耍人。眼下韓元尊如所想般上套,寒寧馨心喜面冷,道:“姓韓的,我不是師兄,不會用禮物與你交朋友換你做事,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開罪我,或是得罪天神之鞭。給你五數去想。你要想清楚,得罪天神之鞭最多是滅世魂器光臨韓家,開罪我,看在師兄面上,我不會親自與你計較,會給韓家十六年時間準備後事。”
韓元尊一愣後明白隱意,氣恨道:“狄沖霄,你就不管管她?”
狄沖霄聳肩道:“韓兄,寧馨肯讓你做事就是當你一家人。當然,你我雖非兄弟,可也是朋友,你若不悅,我該當管管。寧馨,你也是,也不問問就自來熟,韓兄可不是藏少。”
不容狄沖霄說完,韓元尊打斷大叫:“狄沖霄,你夠毒。寒寧馨,韓某聽令。你們兩個真是一對禍胎。韓某惹不起,躲得起。”飛步走了。
百花藏道:“韓家人遇強則慫的毛病是改不掉了,韓元尊也只是比別的韓家人好上七八分,明擺着大姐頭是嚇人玩的嘛。”
衆人都笑了。
秀鏡月倒是辯道:“韓元尊有些事狠過,有些事又忍過,着實讓人撇嘴,但總歸全是爲了親人之故,情有可原,比楚惡老頭那等只搶媳婦、不念親族的敗類要強很多。”
衆人笑得更厲害了。
山白虎行來,叫道:“狄小子,你沒了神光,老子心裡只有高興,可會主要怎麼才能出來?”
狄沖霄道:“除去我能做到七極五重回歸,除非現在有人能殺了寧馨,否則就只能等上十個月,我兒子出世了,小真兩個就能映鏡重開空界門。”
小妖女叫道;“蠢惡虎,你要會主出來做什麼?給人殺麼?你能找一個和至尊小居一般的安全好地方給會主修養麼?”
山白虎對着朱熔淚揮揮拳頭,喝了聲沒大沒小,轉身自桌上搶了一罈靈酒、三盒靈果,快活離去。
寒寧馨瞪眼道:“那粗狠惡人分明是亂找個藉口,只是要來搶東西的。”
狄沖霄道:“正中。山白虎的心思就是這麼好猜,要是那一位也這麼好猜也好了。神主神魂莫測難知,且得到了一點魔皇靈源。咦,難道是。”
寒寧馨道:“是什麼?”
“滅神意劫,太古魔器,時空之門。希望我猜錯了。”狄沖霄眼現憂慮。
衆人一愣怔,齊齊望向內臺。
那裡,神主正緩緩將手抽離心口,殘缺的魔器碎片離心顯現。暗暗幽光懾人心魂,與他人的魔器極爲不同,即便是尊神強者也是不敢直視,心生退避畏懼之情。
極炎魔毫無所動,冷笑更甚,忽手指如電,點在神主面具之上。毀滅黑炎閃現,於瞬間焚去神晶面具。
一張微有失望的面孔出現在衆人面前。中年男子,說不上俊帥也不難看,眉角斜揚,凝着一份無形的絕狠。
神主驚急,以手遮臉,隨又鬆了開來。
極炎魔收回手指,道:“原知道不會是你。神主,你藉着無限夢境看到的一切,不過是天命和你開得玩笑。天命就是這般,無時不刻以耍弄世人爲樂事。魔皇何等尊傲,以你那鼠竊行止,魔皇靈源與你之間絕不會有着妙不可言的天地靈緣,一切都不過是你的癡心妄想。真正的天地靈緣也不會經由她人之手才能得到。”
老邪人留心凝看,但那張面孔絕非光明百脈中人,毫無任何線索可尋。老邪人心下暗思以他的謹細,面具下的臉孔未必就是真容。
“天地靈緣一事,不須魔王提點。對本人來說,只要得到魔皇靈源就足夠天下無敵。而且只有有了魔皇靈源,我才能擁有真正的天地靈緣。當世不存在的東西,未必太古之世就不存在。這片大地不存在的東西,未必別的天星就不存在。好比魔王所擁有的太陽焰心碎片。”神主神光蘊臉,又是一張面具幻現。
極炎魔望向某處,道:“天下無敵?那你現在爲什麼不殺了本魔?癡愚不可救藥。不過本魔現在倒是盼着你能許下什麼驚世魔願,否則有一人絕不會現身。許願。”
神主道:“至尊天下是凌駕在生靈萬物之上,並非天下只有我一人,若天命在我,魔王便會是天命魔僕,爲何要殺?我之魔願便是以我所有的魔碎魔魂向魔王相借對等的碎片與魔魂去做一事,時限一個時辰。無論事成事敗,時限到後,魔寶盡歸魔王。”
極炎魔接過神主的魔碎,掂了掂後還給神主,右手自心裡取出暗魂之心,一分爲二,將較大的一塊拋給神主。
神主接住,將兩塊合一。觀其外重,已是圓球,只是頂上缺了兩三成。神主握緊拼合大半的魔器,不言不語,神光由隱而微現。
狄沖霄對神主頗有了解,猜到他心思有變,心想若他犯昏襲殺極炎魔最好不過。
極炎魔不理神主,自於觀世鏡中以火靈化現一個火魔像。火魔自腳開始淡隱,一個時辰後魔像就會完全散隱,以此計時。
神主盯着極炎魔,緩緩擡起手。昨夜魔魂莫明離散合聚,極炎魔也不例外,魔魂弱減就是實力弱減,正是捨命一搏的大好時機。極炎魔依舊不理神主,擡頭望空,心有思憶。神主擡手更緩,忽地一彎,發狠般將手中魔碎摁入心裡。撞得是砰然有聲。
觀者詫異,沒必要這麼用力啊。
任水心幻現在內臺,愜意坐下,道:“神主,老婆子當時說過,你這一生頂多是隻鼠王,沒可能雄起,成爲至尊。”
神主道:“魔器越完整,引發邪心魔欲的玄奇越強,強如本人也是差點受到誘引,好在還能壓得下去。可到底受了些誘引,讓你看笑話了。”
任水心道:“這個彎轉得極不錯,是個做慣上位的,老婆子便當是信了。繼續吧,老婆子還等着你下面的笑話呢。”
魔願已經開始,時間有限,神主不願也不敢再和任水心說扯,對極炎魔道:“魔王,我要做的事,須在外界方可。天窗,還是島移外界,隨魔王心意。除此別無所求。”
極炎魔對天揮手。天窗再現。
碧藍天空就在上方,只要穿過天窗就是離了炎魔島,多有魔願者心動,卻無一敢真依心想行事,望天而嘆。
許了魔願的神主也是不敢穿窗而過,飛浮在天窗下方,雙手平伸,一手心浮現天地靈源,半如海藍,半如梅紅;一手心化現暗魂之心,暗幽亮閃。神主小心翼翼地將雙手抽離,改而分別外貼,以神光推着靈源與魔器一點點接近。
神主此舉與狄沖霄先前的七極靈合極爲相近,臺上觀者皆是心生不妙。
硃紅羽道:“神主一意搶奪魔皇靈源的疑雲有了一個答案。他現在是七極,但只是一重。套用或是假借他人覺醒,他的神魂玄奇終是漏了一點出來。”
狄沖霄全神盯看,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