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寧馨體內原有一份魔魂,以主魂自居的魔魂哪會相讓,與新來分魂鬥了起來。兩份魔魂強弱相近,所寄居的碎片大小又是相近,對獨佔永夜魂靈的貪婪等同,鬥到最後互相沒奈何——魔魂狄沖霄沒法吞噬原有魔魂奪佔寒寧馨,魔魂寒寧馨也沒法將新來魔魂趕出去。
僵持中,鎮魔銀柱中走出一個銀髮狄沖霄,將手探入寒寧馨體內,拽出正與魔魂寒寧馨纏鬥的魔魂狄沖霄,手起劍落,斬爲百段。魔魂碎而復整,雖是還沒想起什麼,可知道奇蹟果實不好惹了,趁着束縛不在,閃身就逃。銀髮狄沖霄不理魔魂寒寧馨,追着魔魂狄沖霄狂揍,直至將他那黑暗神光耗去七八才重新將魔魂鎮縛在神座之上。沒了作亂根源的黑暗神光,魔魂狄沖霄總算是安靜下來,瞪着狄沖霄不說話。銀髮狄沖霄迴歸銀柱中。
“寧馨,她還記得多少?”狄沖霄指向魔魂寒寧馨。
寒寧馨道:“她是親孃遺給我的,有着親孃的禁制,便是極炎魔也無法完全抹消她因我而成的獨有意志。但很多事都忘了,尤其是有關於你的記憶,零散破碎。”
狄沖霄道:“以極炎魔現時的實力與魔魂積累,幾十年前的禁制神技,暗探近一年後,縱然是魔皇親爲也難不倒他,除非是魔皇還活着。他不想毀了禁制引你不滿是其一,沒法完全毀去也沒必要毀去是其二。結果就是他繞了繞,將一些無關緊要的記憶留給了你那魔魂,而非他做不到不毀禁制下的完全抹消。”
寒寧馨想了想後認同這一說法。
狄沖霄點向心口,放出兩個小小弱魂,笑道:“忘就忘吧,只要他與她還記得就行。弱些更好,黑神魂大主宰就沒有討價還價的本錢了。大主宰,若魔魂百分,你不會再堅持獨得五十一份,成爲最強分魂才同意轉世重生做我兒子吧?”
寒寧馨對着自身魔魂點點頭,魔魂寒寧馨收還當初送分給狄沖霄的小分魂,缺失的記憶就此回還。
黑神魂看向神座上的另一個自己,道:“無恥小子,沒想到你真能做到一人具備兩個不同意志的主魂。”
狄沖霄道:“我可沒那本事,但有法子繞一繞。你住的那杖碎片是以永生聖湖之水加以雕琢過的,短時間內,獨有的你不會因爲新的你出現而消散,但此種意志上的變化並非是真正死相,所以到底能拖多少時間,我也沒有底,只能是賭,也只有連我也沒有絲毫把握的事才能瞞過極炎魔。好在我賭贏了,否則真是要如極炎魔意了,休說兩三年,或許一生也無法如說服你般說服那個新的你重現本願。現在,我做到了承諾的事,輪到大主宰下定決心了。你最好別賭,永夜魂界相對外界,時間近乎永恆,可我勢必沒法永久呆在這裡,一旦我出去,時光歸原、流逝向前,說不準下一瞬獨有的你就會消散無痕。”
黑神魂擡頭看向永夜星空,沉默不語。狄沖霄也不逼他,靜立等待。新成魔魂與狄沖霄也是通心合魂,狄沖霄又是沒有阻斷,此時已然知曉了古怪分魂的來歷,不禁放聲惡笑。寒寧馨不樂意了,起腳又踹在不老實魔魂臉上。新生魔魂不敢再有歪念,可笑得更惡更得意了。
任婷秀輕哼:“惡魂,笑什麼?收拾你。”
新成魔魂道:“任婷秀,你們蠢,本魂可不蠢。瞧那小弱魂,隨時都會自行消散,憑他也配吞噬本魂?狄沖霄,不如你將他送給本魂,本魂就可以考慮在必要時借你一些力量。只要你肯和本魂合作,將七極無盡的肉身交給本魂,天下至尊非你我莫屬。”
狄沖霄沒好氣地道:“沒興致。失憶魔魂,不想被收拾就閉上嘴。信不信我會將大主宰的神座改成一個大馬桶,附贈便秘至尊四字?”
新成魔魂極知惡小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不敢再說,但心有不甘,那可恨得意惡笑便是連着不停。
也不知過了多久,仰望星空的黑神魂收回目光,道:“再給本魂一個足以說服自己的理由。要怪就怪你自己吧,本魂是由你的心念與慾望中化身而出,寧可消散也絕無法接受以弱者重生的事實。要重生就要以最強主魂重生。”
狄沖霄道:“堂堂太古至尊,無上大主宰,難道還要他人來替你達成最強麼?重生之後,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收合散落八方的分魂,進而變得完整,不是更有趣麼?”
黑神魂道:“很好的理由,本魂就小小退一步,可以不是最強主魂重生,但絕不能比任何一個分魂差了,若是做不到,本魂不會毀諾,但會等,等到你能辦到的那一天。至於在那一天到達之前,世事會有什麼變化,不在本魂承諾範圍之內。當然,本魂知道你其實是有辦法的。當初你一意要本魂與寒寧馨的分魂互換一縷弱小分魂,其中別有隱意,你需要通過那份小弱魂來探究魔皇到底給寒寧馨留下了什麼。”
狄沖霄道:“不錯,時至今日探明瞭五六成,碎片中的隱秘實也是魔皇有心佈下天局的佐證之一,但到底能不能成,又或是能成多少,我無法保證。魔魂,你的答案。”
黑神魂指向魔魂寒寧馨,道:“本魂執意,一是本身心念所至,二是爲你慾望所逼。男是太陽少陰,女是太陰少陽,此種陰陽混一,成於天地、得於父母。以寄身來論,本魂若是太陽,她便是太陰,只要本魂強過她,她便會是少陰,那時纔有可能得到太陽少陰,但到底要強過她多少才能化太陰爲少陰,是一點就可,還是數倍強過,本魂沒有答案。你先前和暗星所說沒有錯,本魂一族是誕生於極陰的生靈,極陰無陽,要想以男胎重生,實是逆天之舉。寒寧馨所要付出的代價勢將遠遠超過懷女胎。”
狄沖霄道:“這不是我要聽的。黑神魂,猶豫是災禍之源。我只要你的答案與條件。其它的,不用你煩心,那是我該去操心的。”
黑神魂看向神座處,用力點了點頭。
狄沖霄等到了答案,大步來到新生魔魂前,以無盡神光絲將他纏縛個結實,既是困魂,也是將那僅餘的黑暗神光徹底散去。新生魔魂原是不懼,可看到先前那銀髮銀瞳的狄沖霄再現並與古怪弱魂相合爲一時,立知不妙,可雙重禁縛在身,毫無任何御守之力。
狄沖霄退離神座,笑道:“別怕,只是給你治治失憶症。”
新生魔魂大叫:“惡小子,他是獨有意志,本魂便不是麼?做人不可以這般厚此薄彼。”
狄沖霄道:“都說你失憶了,你是大分魂,他是小主魂。其它的事,等你回覆記憶後再說。”
黑神魂緩步向前,將手點向新成魔魂。接觸一瞬,新成魔魂化爲一團黑霧,不再是狄沖霄模樣。黑霧中幻現一個魔怪頭形,驚駭叫呼。按理他纔是佔着寄身的主魂,卻是給弱魂一碰就失去了寄身,回還爲最初的本貌,這是主魂對分魂才能辦到的事。
黑神魂看向魔霧人頭,道:“自以爲是主魂的小分魂,你不過是本魂分出的一個分魂,只是有點特別,本魂將九成九的魂量都分在了你那邊,並且抹消了你是分魂的記憶,或者說是本魂爲能瞞過所有人,親令你代替本魂自爲主魂。論實力,你是遠遠強過我這個主魂了,若是對戰,你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我吞噬,真正成爲主魂,但世間有一種事叫做預先安排,深受束縛的你無論有多強都是無用。”張嘴吸噬黑霧。
魔頭形驚叫,全力束收霧氣卻是無用,欲要逃離又辦不到。不多時,黑霧漸少。又過一會,黑神魂將黑霧吸盡,坐入神座之中,閉目不語,威勢漸增。
壞師兄果然是早有所算,寒寧馨甜甜一笑。
狄沖霄回笑,心中滿是運氣不壞。他先前毫無隱說,安排是做了一堆,可到底有沒有用,毫無把握,只能看運勢。狄沖霄拿出掛在脖子上的、得自幹奶奶送贈的平安護身符,又是一笑。心想事成正也是梅悲慈神魂的玄奇之一,儘管並不專擅。
任婷秀笑語:“安排,沒把握,不信。龍姐。”
狄沖霄打趣道:“這就是媳婦太聰慧的麻煩,想吹吹牛都辦不到。的確借華芳許過願,但華芳遠沒到能在此等事上令人稱心如意的境地。我只是許願,看一看某些安排是絕計無法成,還是有可能成。以往沒和你們說,一是知道你們遲早能猜到,二是極炎魔非比他人,事前謹慎一些沒壞處。”
寒寧馨點頭。
又過一會,黑神魂睜開雙目,張嘴將一團銀光噴離體內。銀光迴歸鎮魔銀柱,八根銀柱同時消隱不見。黑神魂自神座中起身,對着天穹招了招手,一條雷龍、一道夜虹同時閃現,令永夜星空熱鬧了許多。雷龍是電魂靈玉的化現,夜虹是寒虹晶珠的化現。
狄沖霄見狀就知曾經的大主宰回來了,二話不說,如電衝前,對着黑神魂大臉就是一腳。歷經艱險終是回還,黑神魂本是準備感慨兩句,哪想得到可惡寄身會開打,慘被踢中,鼻痛眼痠。黑神魂怒火十倍,回手就還了一拳。狄沖霄還以疊盾神技,將拳威震返,雙拳對着黑神魂就是千雷閃。黑神魂這回有了防備,退避閃過,噴出雷魔吼。
黑暗雷光如槍,勁疾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