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躲、接不了,如此危局,狄沖霄卻是面現終於等到的興奮與熱切,對天長嘯,右臂上那條毫無靈光的天龍靈紋如活遊動,由龍頭朝下變爲了龍頭朝上。
龍目張開之時,七極神光瞬間千百倍增強,於體外化爲龍形神晶,銀彩靈光無止盡地合入其中。晶龍吟嘯,無視毀滅黑陽,繞舞盤旋而上。
觀戰者盡皆駭然,狄沖霄竟是七極五重!第五重竟是增幅神系!
御神羽美眼中殺機驟現。自到島上至現在,她竟是一點端倪也沒看出,心中惡戾可想而知。
施無隱惡怒滿臉,若非水晶凝拉着管着,早上臺揍人了。氣狄沖霄竟然將堂堂飛電魔也給瞞過去了,這種被後生小子加以否定的感覺,讓老魔王極是不爽。
見施無隱猶自不甘,水晶凝道:“行啦,我都沒能看出,你先前一個半活人哪能看出。你換個想法,這是你挑上的人,難道要走眼看錯,你纔開心?”
施無隱一想也是,不再鬧彆扭了,看向空中。
極炎魔對狄沖霄別有變化先前已是隱有所料,神色如常,心中暗思古怪神魂底蘊。
飛落而下的永夜無極狠狠撞擊飛舞而上的龍頭,可那等驚世神光竟然難損晶龍分毫。互鬥一會,晶龍神光越盛,永夜黑陽毫無威減可也毫無增強,一加一不變,強弱顯現。永夜無極漸自不敵,不斷被龍頭上頂。
狄沖霄再發長嘯,臂上龍紋脫臂而出,遊入飛天晶龍之中。神晶龍身倍然粗大,除去晶角、晶身、晶鱗、晶爪,一切與活龍無異,將那蘊合永夜無極的黑暗晶球吞入其中,向天穹盡頭飛遊而去,毫無回返之意。眨眼間,到了炎魔島天穹空界封縛之處,將虛無空界撞出一個大洞,令外界天穹現於人前。晶龍穿洞而出,一個人影摔落而下。
龍尾離洞一瞬,空界封縛重回。七極靈合同時消散,回還爲七極靈源與奇蹟靈果,各自迴歸主人體內。足見古怪晶龍絕非一般神技,威勢有多強,代價就有多大。
狄沖霄神光散盡,搖晃踉蹌不定,見人落下,移步去接,卻是腳下一軟,摔倒於地。狄沖霄急翻轉身,以稍有回覆的神光增強金剛神軀,張開雙手,及至人影撞身,抱緊衛護。
轟然巨震,臺地崩塌。
紅衣少年雀鯤拽着紫毛大狐來到魔戰臺,探頭一看,發現火神臺底竟是被撞穿出一個洞。雀鯤對着臺地靈靈揮揮手。靈靈飛空而下,嗅着狄沖霄的血氣,在一處深洞裡找到揹人上爬的狄沖霄,帶着人回到火神臺上。
火石王、火石皇上前衛護。狄沖霄笑着擺擺手。
火石兄弟退離,各自吐出一個玉色粘土團,揪下一團往來拋丟。粘土落地自增,不到十數便將破損內臺修補完整。火石王就此幻形變爲一個石碾子,火石皇上前推碾,不論裂縫大小,一推而平,一如先前未損之時。
怪粘土頗似不減之土,狄沖霄看得有趣,心下明白石頭兄弟不僅僅是石身有所成長,石賦、靈技與情感也是大有成長。
雀鯤借出靈光,卻發現狄沖霄體內如同夜空星圖,任你靈光無盡也只能是一點星光。雀鯤收手,好奇大增。
紫毛大狐舔了舔寒寧馨,道:“小妹妹體內神光有些怪,沒事麼?”
狄沖霄道:“過一會就醒,不妨事。雖不十足,我對那一要命神魂還是有掌控的。寧馨體內的黑暗神光被抵散一盡,魔魂短時間內再無法鬧騰。現下是她本有的黑暗神光。”
話音剛落,寒寧馨睜開雙目,美眸中狂暴依舊,可毀滅不在。恨聲道:“小瞧人麼?先前就醒了。每次鬥戰都藏私,遲早打你百棍。”
聽着久違的抱怨,狄沖霄歡喜無盡,對着誘人紅脣就親了下去。寒寧馨摟住人,還親,俏臉上的黑色淚痕散盡。
狄沖霄心滿意足,稍稍推開寒寧馨,輕語:“那條路挺寬,風景也不算差,可一點也不美好,師兄大度,剛剛讓你去看了看、玩了玩,但絕不會讓你走遠的,敢胡來,拽回來打屁股。現在是不是該乖乖認輸了?你不用管要走什麼路,跟着我走就好。若前面是懸崖,我抱着你跳過去;若前面汪洋,我揹着你游過去;若前面是天地絕路,我爲你開出條路。”
寒寧馨閉眼輕語:“你說認輸就認輸?本門主還有何面子?若是說說你怎麼贏的,還可考慮。沒道理的,那龍就沒有丁點靈光。啊。”急睜目,拽過狄沖霄手臂細觀。
果然,手臂上沒有龍紋。不待她問,龍紋重現,龍頭朝下,毫無靈光。龍紋完整一瞬,狄沖霄體內神光的異狀消散不見。
雀鯤有些明白了。
狄沖霄接過靈靈送回的吞山幻形袋,自裡面取出無憂靈漿,分給寒寧馨,道:“潛龍、亢龍。其實我是七極五重,第五重增幅神系,神魂名爲天威聖龍。神技只得兩個,彼此相對的極至。潛龍,龍潛於淵,斂陰的極至,毫無任何神光,神魂於此也是毫無用處;亢龍,龍飛無極、至死不悔,亢陽的極至,也叫翔龍無悔。潛龍越久,亢龍越威猛;亢龍越猛,神光神技的增幅越是驚人,反噬一同,是個決生死勝負於一擊的神魂。這一神魂不是想用就能用的,龍有尊傲,若神光無法令潛龍滿意,達至陰斂的極至,就不會化爲亢龍。所以這一神魂若非是經過極長時間的潛淵,就只有擁有奇蹟靈果的七極靈合才能強行喚醒。所以我先前拼死也要借魔邪之力修行。對上親親師妹,沒有這張底牌可不行。”
寒寧馨道:“這倒是和無極限有些像。算你行,我認輸。我倒要看看你要帶着我走哪條路。若是普通尋常,哼。”
狄沖霄無盡得意,扭轉身大叫:“極炎魔,你聽到了?!我贏了,作爲魔戰的最後勝者,我有權對敗戰者寒寧馨許下任何一個魔願,不受魔碎數量的制約。”深吸一口氣,如雷喝道:
“寒寧馨,親親師妹,和我一起生兒子!!!”
聽得此言,所有人都愣怔了。觀者無論識與不識,都對寒、狄兩人之間的事有所探聞,心中都認定狄沖霄最有可能的勝戰魔願就是自極炎魔身邊奪還寒寧馨,餘下可能無非是藉機會破除和極炎魔之間種種有關於寒寧馨的承諾,又或是探問極炎魔與魔皇之間的隱秘,皆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出。
秋成剛剛安定的心又愁煩了,嘆道:“我現在是真不明白那小子了。生兒子?大哥,他那腦子沒被寒寧馨打壞吧?”
春和笑道:“生兒子有什麼不好?春天可正是萬物繁衍生息的好時節。”
夏烈瞪眼道:“還有閒心說笑。那小子,我真想上臺抽死他。多好的機會,只要許了願,左丘大哥就必會放開寒寧馨,只要他不再出手,其餘人都有法對付。”
冬肅皺眉,雖是不語,可心中很是埋怨狄沖霄放着那許多大道不走,偏要將路走回魔滅終戰的老路。
有些事,世人多有不知,光明四季是知道的,極炎魔當年之所以會與妻子起爭執,最重原因就是在女兒是否該出世的問題上有了極大分歧。
萬獸宗主拍拍大獸頭,開心地道:“大傢伙,我又猜贏了,回去之後不能耍賴,我可以連喝十天。”
慧思煩道:“爲什麼他會要生兒子?爲什麼不是生女兒?爲什麼不是接人回去?爲什麼你總是能猜中這種毫無道理的事?”
萬獸宗主道:“爲什麼你不是人可爲什麼比人還多?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爲有時候只憑心中直覺去做選擇,而非道理。所以你若問我爲什麼,六個字,不知道、自己想。”
慧思煩苦惱了,糾結低吼。
老邪人與力無盡同是大笑。兩人同是知道一些世人不知的魔皇秘隱,最知狄沖霄這一魔願就是在和極炎魔宣戰,要走他當年不敢走的路!
御神羽美轉身離開,回到外臺坐下,雙瞳幽暗如夜。
極炎魔身前虛空如水紋般晃動,及至停下一瞬,任水心出現,坐在一個木椅中,手上端着杯茶,好似一直就在臺上觀看。觀者低呼時光錯。天地四極終於現身一位,有她牽制極炎魔,楚飛揚諸人安心不少,退回外臺。
極炎魔沒看身側,道:“早知你一直就在臺上。當任婷秀來到島上的一刻,你就是來到。天地四極中你非最強,卻是最爲詭怪難纏的一個。當年四極之所以能戰平魔皇,十分功中時光錯實可獨得四分。玄靜宇,你的神魂當得起奇絕古今。”
任水心不無遺憾地道:“那又如何?若有可能,我一定會將你與魔皇的時光逆回錯開,讓你們永不相遇,可辦不到,你們的時光交集是天命註定,便是我也只能旁觀,能加以變化的只有你們兩個自身,就像臺上的小子與丫頭。可嘆的是,你們兩個都是寧可錯下去也不願回頭。魔皇最後之所以會成爲魔皇,一半是太古魔魂,一半就是你,永夜唯一寄情之人。你是無上暗尊,對黑暗縱非無情,也是冷厲戒備,若有機會必會抹消而後心安,絕無法像臺上小子般關愛黑暗、守護黑暗。你敗了,當那小子說出這句話的開始,你就再無法以任何方法動搖寧馨心中的情。寧馨將走向與魔皇完全不同的一條路。魔願結束,你該表示表示了。你若反悔,我便動手。”
極炎魔道:“怎麼這回不旁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