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神境,自古就是一個傳說,只有魔皇一人藉着亙古魔器暗魂之心修至,極神境由此就成了人世事實上的至高境界,每一個滅神師都爲此竭盡心神,可修至尊神的尚有一些,破界極神的鳳毛麟角,盡皆吊在尊神與極神之間,不知有多少天縱之才爲此黯然神傷,進而瘋狂。
眼下,臺上兩個勢必將有一個借魔獄血池之力破界極神,遊東方、西門奮進之流盯着時而紫黑、時而銀彩的神晶靈蓮,嫉妒怨懣之下,皆盼着狄沖霄與血獄之主同歸於盡。
萬獸宗主敲了敲身下大獸的腦袋,道:“大傢伙,拆開生死混一,你也該能辦到,可從中得到好處、避開禍患,絕非說說就能辦到。”
慧思煩眼中滿是興致,回道:“不錯,拆開生死混一,再讓生死對抵同散,破散魔獄血池,我能想到的法子中以這個最容易做到,可也是暴殄天物的法子。只不過要想生死兩分並從其中得到好處,必須要別有獸賦,所以沒幾人能做到。那小子恰正是別有獸賦的,玉露映霞正能辦到此事。小傢伙,小嬌獸與他有沒有靈胎之緣?”
萬獸宗主回手敲敲孟復真頭,道:“半點沒有,只和這隻小雄獸有。也是不差了。偏不肯生,急死我了。大傢伙,你有什麼能讓小雄獸春心蕩漾的好東西?”
慧思煩道:“世人在這事上的鑽研是極其少數能令我自嘆不如的事,收集了很多秘法,回去就弄一些給你。從頭開始探尋思索人類靈胎,我等了很久了。”
萬獸宗主道:“我也是,一想到小嬌獸會生出一個什麼靈胎,我就是連酒都不想喝了。”
有魔神獸看着,孟復真無法逃脫,除了苦笑還是隻能苦笑,望向師傅求救。
老邪人只當沒看見,撫須盯着神晶蓮花。只要不涉及閣中規法,自己惹的事自己解決,復真閣一向如此。
狐念悲看着神晶靈蓮,心上無盡感慨,當年的熱血少年終於成長爲足以改變人世命運的強者了。紫毛大狐開心搖擺大尾,想着小弟弟一定會給自己留點極品美味的。
一臺上,寒寧馨忽道:“夏老頭,有興致賭一局麼?”
夏烈道:“賭什麼?生死勝負?若賭這個,就不必了。”
寒寧馨道:“勝的只會是壞師兄,有何可賭。若壞師兄藉此破界極神,你可以對我提任何一個要求,包括殺了極炎魔。若沒有,焚世魔願後光明四季退出光明宗。”
夏烈沒想到寒寧馨竟有這麼一說,不禁怔愣了。此事極重,絕非一人可以決定,回過神後,夏烈看向春和三人。
秋成搶在前面重重點頭。春和、冬肅隨之點頭。
破界極神,是每一個滅神師的至切渴望,就不用說急需力量接回並護衛寒寧馨的狄沖霄了。狄沖霄數戰以來的表現也證明他是有心借死戰做破界前的最後積累。
夏烈撫須道:“我們四個老不死早就是不管事了,宗裡少我們不少、多我們不多,賭了。”
寒寧馨早知他四個無法拒絕,不再說,盯看銀彩、紫黑交互變換的神晶靈蓮。
紫黑色變,是血池血蝕勢強;轉還銀彩,是七極靈變反擊。往來變復,互不相讓。不多時,形勢一變,同時色變反覆,卻是攻守逆反,銀彩勢強,不斷靈蝕血池血水;血池不甘被散解,全力反擊,轉色紫黑。
外臺觀者驚駭,這要有多強的神光靈光才能和魔獄血池做百年鬥戰?!
青霄死盯着那隱在銀彩之中的七極靈源,心中明白要想散解四分後的半成血池,尊神只要蓄蘊神光做生死一拼,還是有可能做到,但若想如此般與血池無止境地對耗靈光絕辦不到,其中古怪必是那十彩靈光團。思索中,青霄心上一震,想到一件事:魔皇當年能做到古今無人能做到的事,絕非是擁有暗魂之心就能做到的,否則天地四極與極炎魔都早該破界滅神了。青霄據此再思再看,斷定其中玄機該就在於狄沖霄所說的靈源實形,心中暗忖莫非當年魔皇就是將暗魂之心與天地靈源合爲一體,化爲了某種靈源實形?!!
青霄不自禁地手撫心口,心內轉寒。
七極底蘊、極神秘隱,世人難明,可隱世神族穹姓至尊九霄穹主絕不會一無所知,青霄從沒聽聞,原因只可能是一個:九霄穹主不想讓人知道。
青霄輕輕收回撫心之手,有些明白遊一半爲什麼會叛族了,卻是隻能將這一念想徹底壓下,不敢有半點表露。
力無盡手中又多出個酒袋,大飲一口,道:“如此不要命的小子世間僅有。他心中所想只是要借血池之危相合靈物,去謀求極神才能去做的事,若是功成,血池自然散解。就狠勇而言,老子已是不如他了。若他真能辦到此事,就真正與你有一拼之力了。得到炎陽火心碎片的無上暗尊。”
極炎魔不置可否,卻是落寞再現,思憶迴心。
老邪人有所感知,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遠遠躲開不就好了?你當你的暗尊,她做她的魔皇。兩個都逍遙自在,無牽無掛。力魔王,你我皆是差着這最後一步的人,其間的艱險與苦楚豈是尊神破界極神可以相比。天地靈源成於天地,靈源實形就是天地實形,絕非單單是靈源化晶就可以辦到。那個介於有形與無形之間的靈果極像長壽樹的靈果,可內蘊生機實是長壽樹也要遠遠不如,如同太古時代就存在、成長。於那小子而言,實該是天下間最爲美好的事物之一,與他的覺醒心念正有着妙不可言的天地靈緣。三十餘年不見,力魔王找到你那覺醒心念的天地靈緣了麼?”
託星魔反問道:“你找到了?”
兩人同笑,又同時搖頭。
極炎魔自思憶回返,道:“你們之所以還沒有找到,是心思過偏了,天地靈緣並非天地間僅此一個的靈物,就是彼此有緣,或許是一塊石子,或許是一朵花,或許是一滴淨水,若你與它真有天地靈緣,當你看到它的一瞬,你就會明白。而小薇、本魔及那小子,不過都是天地靈緣恰好就是天地間僅有一個的靈物罷了。因而也就更危險。”
老邪人道:“難得你有此興致,受教。不過我倒寧願是天地間僅有一個的靈物,倒還好找些。天下這麼大,時光卻如流水匆匆,辦身邊的事都是辦不完,哪能分神。嗯,若我沒斷錯,竹毒神主該是找到了覺醒心念的天地靈緣,與魔皇脫不開關係。任婷秀復生時發生的事,你該知道纔對。”
極炎魔道:“恰好相反,本魔並不知情,是事後那小子說與乖女兒時聽得。時光錯、亙古存聯手布的逆天改命局,除去小薇,無人可在萬里之外加以窺察。”
老邪人道:“涉及魔皇,你就開始咬文嚼字,我有說你是窺察?知道就行。你準備怎麼做?”
極炎魔道:“只是他自以爲是的天地靈緣罷了。本魔從沒將他當做過對手。當年是,現在是,往後也是。倒是那小子的天地靈緣不在暗魂之心、炎陽火心之下,佔上風了。”
老邪人再看四臺,只見靈光蓮苞上銀彩之變已是穩佔了一成蓮壁,無論紫黑死氣如何反擊,也是無法血蝕那一小片蓮壁。
這是血池靈光不敵七極神光,落在下風的最爲有力的明證。
不多時,銀彩所佔地域增至三成,血蝕之變無法越雷池一步。所佔地域越多,銀彩擴增越速,盡乎每一數都有所加增。終於,血蝕之變再無法蝕染靈光蓮壁,佔下蓮避的銀彩靈光開始攻向繞困主人的魔獄血池,令血池由靜而動,繞着內裡狄沖霄縛轉,好似海底海眼。然而依舊不敵銀彩侵蝕,血池頂部於繞轉中一分爲二,一半紫黑血水,一半銀紫靈液。紫黑血水死氣無盡,銀紫靈液生機無限;紫黑血水稠濃如泥漿,銀紫靈液明澈如山泉。
魔獄血池越繞越疾,紫黑、銀紫越發分明,及至魔獄血池只餘池底一點沒有分化爲二時,透過銀紫靈液那半,觀者重新見到狄沖霄及回還人身的血獄之主。兩人於狹小地域內對面而站,體內神光都超出極限的蘊積,卻又沒有對戰。
看着池底僅餘的那點血水,強者們都明白兩人在等什麼,開始於心中默數起來。
不到十數,魔獄血池盡化紫黑血水、銀紫靈液。但依舊圍着兩人旋繞不停。
對站不動的狄沖霄、血獄之主同時動了,一個借神魂身化赤色血水,一個借魔魂身化銀黑靈水,合入旋繞雙水中,都要佔下銀紫靈液,都要將對方撞頂到紫黑血水中。
拆開生死混一,死氣、生機同現,若不管它,只要時間足夠,自會彼此鬥逆、同歸消散,可若是要生機,就要處置死氣。血獄之若主得了象徵生機的銀紫靈液,狄沖霄就只能得到意味死氣的紫黑血水;反過來也一樣。必有一生,必有一死。
這便是狄沖霄先前有意說服血獄之主退出的另一原因,他最大目的是借魔獄血池完成心中所想,對得到其中好處並不着重,只要只有他一人在,就會任生死對抵消散,此法雖是可惜了靈物卻是沒有任何隱患存留。但血獄之主不肯退離,狄沖霄勢必不可能任他得生,能走的路只有拼盡全力去佔下這份生機,將死氣推給血獄之主去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