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焚盡指間沙的生命靈光,爆炎獸完成重任,自指間沙嘴裡鑽出,抖去皮毛上的胃液。靈光闇弱,顯然也是付出了極大代價。
宣冷幽抱起小傢伙,接過狄沖霄拋來的小瓶,將裡面摻了一滴不死靈泉的聖湖水給小傢伙餵了下去。爆炎獸靈光重盛,與宣冷幽親熱啾鳴後縮爲一團。宣冷幽將小傢伙先行收回魂器袋裡,看向起火燃燒的指間沙屍體,微微搖頭。
長生之夢無可厚非,然而如此邪道就算上天容得,狄沖霄也是絕不容得。
極炎魔道:“願結。宣冷幽,這百年來,計算之精,你當可列入前五。人雖死,靈源未必就散,你有何計算?”
宣冷幽道:“的確,便是沖霄也無法完全探明指間沙神魂的底蘊,人死靈源存,休說聖神,大多靈神強者都能辦到,以指間沙的極度懼死,只要是能做的安排就一定會做。可神魂並沒有正魔邪,只是人有。壽終正寢到底會給人世帶來什麼,不在它的玄奇,在於得到它的人。若是一個純真之人得到它,魔王不覺着會是一件很有趣很美好的事麼?”
極炎魔道:“這是那小子纔會有的心念。”
宣冷幽道:“是。沖霄的心念就是我的心念。當做則爲,不計其餘。”
“很好,人死願結,別事與魔願無關,不看也罷。”極炎魔遙對鏡揮手。
炎魔觀世鏡重歸火晶鏡身,再無任何與指間沙有關的鏡景。
宣冷幽行禮退離,回到火石臺上。
等了會,沒有願許者進入內臺。極炎魔開始計數。
過得十餘數,火神臺下的火湖翻卷起濤天巨浪,一隻巨大火魚躍湖而出,來到神臺上空,就此幻形爲一個紅衣少年,落在臺上。紅衣少年自嘴裡拉出一條骨架魚,隨手扔飛。
外臺觀者沒幾人知道雀鯤來歷,卻從天成獸威上知道它是魔神獸,無不心驚。青霄來自隱世神族,頗知道一些人世秘隱,想着先前那接近炎之極的火魚獸身,斷定來獸必然就是四聖會聖地裡的雀鯤獸,心想它在這島上就是不死之身,除去極炎魔,無人可敵,有好戲瞧了。
極炎魔道:“無令擅闖火湖。雀鯤,本魔似乎該將你養在湖裡。”
雀鯤道:“小氣勁,吃兩條魚而已。那便是景姐姐的女兒麼?果然很像呢。”
極炎魔道:“你的魔願就是聽到本魔加以確認?本魔還以爲你會問問你那小妹妹的事。”
“那事小弟弟替我辦了。極炎魔,魚哥和你打個商量,這島你送給我吧。”雀鯤取出一杖碎片。
魔願者們皆是豎起耳朵全神聽。若真是此種願許也能以一杖碎片辦到,對衆人的魔願就會是極有借鑑。
極炎魔道:“你想許什麼願都可以。願大碎小,便要別補。給你機會,本魔是島主,勝了我,你就是新的炎之極,新的島主。”
雀鯤道:“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魚哥沒興致在島上和你打。魚哥剛剛說是打商量,沒說願許,現在許願,我也有地心火竅,咱們連一連做個鄰居,你也可以去我那火竅玩。告訴你喲,景姐姐去玩過,住了好些天才走,或許你能找到什麼與魚哥無緣的景姐姐遺物。”
極炎魔心下意動,道:“這倒不難。但現在炎魔島完全封禁,連竅需等到魔願結束之後。”
“你應下就行。”雀鯤躍入空中,重回巨鯤魚身,落在遠處火海里,四處追逐海獸耍樂,攪得是火浪翻天。
居然沒有打起來,青霄滿心失望。
雀鯤去,慧思煩至。依舊是獸身原貌。
極炎魔道:“難得你也會來,原以爲你會陷於某個突如其來的古怪思考無法脫身。”
慧思煩道:“我一向如此。我對你爲什麼要殺了魔皇始終連個頭緒也想不出,雖然明知你這裡也不會有答案,可疑思從大,便陪着小傢伙一起來了。別有一事,要不要幫另一個小傢伙搶女人,我要看過他的願許再決定。我有些事想問問太古魔魂,聽一聽太古生靈對那些事的思考與思悟。”噴出一杖大碎片,至少也要是五七杖碎片合成。
極炎魔接碎入手,道:“魔魂的思考與思悟對你來說未必是好事,會讓你煩上增煩。”
慧思煩道:“總比沒得煩好。”
極炎魔不再說,以指點點自己心口處。慧思煩以巨爪拍在極炎魔心口。一人一獸就此不動。須臾,迴轉,慧思煩掉頭離去,回到萬獸宗臺地。那裡,慧嬌嬌終是在林依依三個的幫手下將娘身邊的酒瓶全都搶走,萬獸宗主搖晃着倒下,呼呼醉睡,每呼息一次,酒氣便少了幾分。慧思煩來到萬獸宗主身邊伏下,獸眼閉合,進入沉思。慧嬌嬌將從娘那順**來的碎片分給林依依三女。秀鏡月與水雲遙都沒什麼心願要許,轉手給了林依依,很是好奇她到底要許什麼心願。
林依依左算右算還是覺着不夠,再看看外臺,沒發現老小邪人,心下一轉,開心跑向火石臺。火石王火石皇擋住。林依依半點不怕,甜甜叫了聲寒姐姐。寒寧馨對這臉容與狄沖霄頗有些神肖的小妹妹早有所知,吩咐火石讓開路。林依依跑上臺,與衆位姐姐低語起來。
慧嬌嬌快步來到內臺,交上一杖碎片,開心說出心願。
極炎魔少有的微愣。力無盡深覺眼前姑娘實是少有的有趣怪胎,放聲大笑。
慧嬌嬌見極炎魔沒出聲,道:“魔王,中庫不行麼?獸爹算過了,一杖能換到中賞。”
極炎魔道:“能換。剛剛只是對你要換一箇中賞炎魔使令有些好奇罷了。”
力無盡道:“小獸女,直接換樣靈珍不是方便省事麼?還沒有挑拿的危險。”
慧嬌嬌道:“爲什麼要換?我就是覺着使令挑東西很有趣,想玩一次。獸爹也常說,自己挑選得到的東西纔會真正珍惜。”
極炎魔微微頷首,揮手間令炎魔中賞庫火界門重開。慧嬌嬌小跑入門,身邊幻現一獸,於庫中逛了起來。
極炎魔道:“願結。繼續。”
慧嬌嬌的心願是成爲一個得到中賞的炎魔使令,挑東西是使令該有的獎賞,與心願無關,確是願結。此一拐着彎的願許並沒有觸怒極炎魔王,頗讓不少人眼前一亮,覺着自己的願許在不是很貪心的前提下或許能變上一變。
又有一人入了內臺,是個英俊青年,卻是眼發直,看人時那頭左搖右晃。青年來到極炎魔身前,傻傻看人,忽地大叫一聲,雙手撓頭,將齊整頭髮弄得亂成雞窩。極炎魔半點不理,只等心願。很快,那人回覆,取出兩杖碎片,道:“女人好麻煩,可沒有女人又沒法生孩子。魔王,我想要一個什麼都和男人一樣的女人,但要能生孩子。”
角地處,百花藏噴出嘴裡的酒,雙眼牛瞪,心想兩個男人哪可能生孩子,這人不是專門來拆極炎魔臺的吧?
極炎魔淡淡回道:“你的魔願是要生孩子,還是要女人?”
青年回道:“一個要女人,一個生孩子。都是小事,不麻煩。”
極炎魔道:“你覺着女人麻煩,男人如何?”
青年回道:“我是男人,男人當然不麻煩。”
極炎魔道:“那你當女人生孩子。”
青年回道:“我有想過,可一想着我是女人,就又覺着男人好麻煩。當女人也行,我要一個什麼都和女人一樣的男人,但要能生孩子。”
極炎魔道:“明白了,你不是覺着男人麻煩或是女人麻煩,是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都不合心意,都麻煩。火石王,去叫陰陽魔來。”
火石王轟震躍下臺,不多時,帶着一人回返,頗是怪,忽而女身男相,忽而男身女相。
陰陽魔拜見魔主。極炎魔說了青年心願。陰陽魔應令,繞着青年轉看,忽地身化靈霧,自七竅進入青年體內。不多時,靈霧又自七竅離體,於空中聚合爲一個人形。須臾,人形由虛而實,是個姑娘,除去女身女相,其餘和青年一般無二,站在一處好似雙生子。
一個覺着男人好麻煩,一個覺着女人好麻煩,越爭論反倒是越投機,都覺着對方是人世唯一例外,半點不麻煩。
女身女相忽噴出靈霧,陰陽魔重回,道:“分魂陰身。小子,天下間不會有人比她更合你心意。”
青年道:“這是什麼神魂?”
陰陽魔道:“分割陰陽,創造神技生靈的神魂,她由你而成,可與你完全不同,是本魔賜予你的女人。唯有一事你要記下,你與她彼此同命,你陽她陰,陽在陰在,陽散陰消,反過來也是一樣。”
極炎魔道:“你可滿意?若堅執前意,本魔可以弄出一個你想要的怪物出來。”
青年搖手道:“不不不,她最好,沒人比她更好。心願便是換她。”牽上姑娘,親親我我地走了。
陰陽魔完成魔令,行到臺沿,躍下。
角地處,百花藏直着眼道:“那人是傻的麼?雖說是神技而成的生靈,可怎麼想都是自己和自己生孩子啊。”
艾德華諸人無不心有同感,怎麼想怎麼彆扭。
狄沖霄笑道:“他不傻,是癲怪,沒人認識他,該是隱修,魔願還真是什麼怪人都會有。陰陽魔的神魂在各個有關人類始祖的神話中並不少見,與歸玄武的造物主可謂各有千秋。”心中暗思東方神正也是遊東方神魂創造而出的神魂生靈,卻是雙陽同身,以此來斷,陰陽魔或能做到強行喚醒東方神,可絕無法分離。
外臺上,遊東方思索後和狄沖霄想到一處,不再心疑陰陽魔會是神魂剋星。心神迴歸,重觀魔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