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彩櫻聽得心中感慨,也有些愁煩。
甄家與皇族何嘗不是另一個御神羽美與御射宗,現下因着種種因由關係尚還過得去,若是過得百餘年,恨怨積疊下,怕也是要以一方死盡才能終結。
狄沖霄蹲下,捏捏御明愛小臉,正色道:“一定能。我發誓。我姓狄名沖霄,你們叫我狄大哥就行。彩櫻,你一個修神者能躲撐到現在,真是難爲你了。”
甄彩櫻道:“何止是難爲,好在命不該絕。此城是御聖佑生前秘設的,隱於封禁中,信中附有兩件魂器,一是解除小城封禁,一是開啓避難地界。我帶着御家人逃到附近時就被追上了,解除封禁後尚有很多人在外,無法重新封禁小城。御伯伯帶着所有人死阻,爲我爭取到開啓避難所的時間。惡賭棍,你怎麼會來的?”
狄沖霄起身道:“借你一句話,你們命不該絕。出城,我帶你們離開。若是司祭長老們不識趣,就順道送他們去見黑暗祖神。”
御明善道:“狄大哥,我聽爹說過你,是世間大英雄,能幫我收殮親人麼?”雙眼滿懷渴望。
狄沖霄自不會拒絕,帶着人於城中繞轉,將屍體先行收進至尊小居內。此時城外已有司祭長老來到,司神四與祭魔十,對付六隻元靈虎獸半點不難,卻是知道是誰來到,心中驚震,不敢輕進。尤其是祭魔十,對當日散華宗一戰記憶猶新,區區二對一,毫無任何鬥戰狄沖霄的信心。
不多時,又有兩個司祭長老到來,但依舊拿不定主意。方圓五百里內還有三個司祭長老在攻戰,司神祭魔商議之後爲求穩妥,再行派人去找。
小半個時辰後,狄沖霄帶人出城。靈靈散去對虎獸們的威壓,十餘虎獸飛奔逃離,六隻元靈虎獸回聚靈靈身側。正主終於現身,司祭長老們帶着天之御中弟子們圍上,近到五里,戰神境弟子雙腳無靈,跪地不起,跪移退離後就是如常。竟是尊神意蝕,司祭長老們驚震更深,眼皮跳顫。
司神四咬牙道:“我就不信我們苦修數十年都無法破界尊神,他一個毛頭小子區區兩年不到就是尊神,定是他那靈光奇變別有變化,以假尊之技擬借了邪靈威勢。”頓了頓,又道:“各位,進未必就死,不戰而退會有什麼下場,無須我提醒。”
祭魔十道:“那是你對那小子還不夠了解,但你說得對,絕不能不戰而退。狄沖霄此來目的不明,咱們先禮後兵,至少要拖到援手趕來。”
衆長老沒意見,繼續前行,近到兩裡內,鬥神境無法再進,強要再進便是跪地畏伏。衆長老硬着頭皮再進,來到城外,無形意蝕越重。衆長老是聖神,又擁有御神羽美送贈的養熟神淚與魔血,尚能抵禦,影響不大。隨行的六個靈神境雖能抵禦不跪,可體內神光不斷弱散,越發驚駭。
感受着體內異變,司神四心下一沉,暗忖:散弱神光正是狄沖霄靈光奇變的專擅,神魂入意蝕,狄沖霄絕非借重邪靈獸威,是真正的尊神意蝕。
狄沖霄打量來人,寒聲道:“我還以爲會是御神羽美親來,只得你們四個,大教主是嫌人手太多,想我給她減一些了。靈光奇變最強之處你們都該知道,神魂玄奇合入尊神意蝕是爲有成,覺醒心念合入是爲精深,接下來是至境。但我一向認爲分的粗了,精深與至境之間至少還該有一等,恆修入意蝕。”
司神四壓着心底駭懼,道:“狄沖霄,以你的實力說這話,不覺得可笑麼?恆修入意,那是極神境才能做到的事。”
狄沖霄道:“不一樣,若是極神意縛,你們現在都該是神魂弱變、境界退降了。我能達至七成恆,若是七極至恆,還能更增一些。你們之中最強的一個也不過五成恆,於我而言,當我恆修入意蝕,你們的恆修就都廢了,要是意蝕更深,神光控制水準還會退降到精細微。算是修悟極神意縛的基本。此事你明白就能明白,不明白,我說死了你也不會明白。”
司神四懼畏更深。他久隨御神羽美,對尊神境頗有些瞭解,極知狄沖霄所說聽着容易,實是在以尊神做着某種極神境修行纔會有的體悟,一般人若是敢嘗試,下場十死無生。
祭魔十忙道:“狄神將天下英才,聖神便能修悟意蝕,尊神上別有他人所沒有的明悟,平常事罷了。一直聽聞狄神將因焚世魔願之故於世間極力修行,一日數萬裡,不知狄神將爲何有閒到此?若是有所尋找,只要我等身上有的,雙手奉上。”
狄沖霄回道:“先禮後兵,我喜歡愛動腦子的人,但,祭魔十,我爲什麼會來,你既不夠格問,更不夠格聽。三百里外有人接近,該是你等的援手,希望是御神羽美。現在都給我滾到一里外,我只等十個數,數到殺人。”
祭魔十心下越寒,可沒法作主,看向司神四。換了見人之前,司神四定是要出手試試,此刻半點鬥心不敢有,帶人急退,於裡外站定。
遠離尊神意蝕,各個靈神境恆修重回,相顧駭然。
甄彩櫻因着狄沖霄的緣故不受意蝕之威,難有體悟,卻對司祭長老的威風極爲了解,心下驚喜狄沖霄比起皇城聯姻那會又要強了極多,輕輕幾句就讓司祭長老乖乖退避。
御明愛道:“狄大哥,你好威風啊。”
狄沖霄笑道:“我威風就逃,他們這一生沒可能破界尊神了。明善、明愛,你們曾祖爺爺對你們的教導無關滅神修行,但極有深意,你們現在不用明白,記着就好。現在退到城邊,靈靈哥給你們抱着,它纔是真威風。”取下肩上靈靈。
御明愛早想着抱抱了,大喜接過,輕鬆抱着,給哥哥瞧。靈靈果然有着減變身重的獸賦與靈技。
狄沖霄來到裡外,叫過祭魔十,道:“西門奮進在哪?御射宗還保有多少地域?左賀小子是左尊令使,現下也沒閒着吧?”
祭魔十本就畏懼狄沖霄,重見之後更是畏懼入骨,意蝕威壓之下毫無任何抗拒之心,除去絕不能說的那些,一五一十地說出。司神四諸人毫無怪責之色,皆明白換了是自己,情勢只會是一般,甚至會是更不堪些。不多時,四道神光不疾不徐地行近,爲首老者紅須紅髮。西門奮進也在其中,顯是體內魔魄之血又有增進,神光遠強於散華宗鬥戰那會。
死仇現身,狄沖霄殺機倍增,閃身而進,拳蘊神光,轟出疊威爆震。紅髮老者冷哼移步擋截,以手接拳,破散拳威,正要訓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只覺手上有些不太對。銀光閃過,紅髮老者消失無蹤。司神大長老竟然一擊就完蛋,西門奮進不知究竟下駭到魂飛,飛身退後,將手貼在另兩個長老身後。兩長老額增一眼,神光隨之增強,狂喝攔前。
狄沖霄認出是天眼魔相,喔了一聲,疊盾神技護體,任由兩長老打在身上,以飛電步自兩人之間穿過,對着西門奮進就噴出烈雷槍。兩長老欲要追後而襲,卻是身受疊返震威,身不由己地退後,再無法遮護,令西門奮進陷入獨戰之局。
西門奮進急改以妖雷魔相,以雷破雷,借雷震之威再退,只覺雷擊處麻木無靈,心駭更甚,急增疾風魔相與輪迴魔相,卻是發現魔相附添較以往慢了極多,眼睜睜看着狄沖霄近到身前。狄沖霄手掐西門奮進脖頸,一點點收力。西門奮進急附金剛魔相,但魔相合身一如剛剛,相當慢,控制上也遠不如平常鬥戰。
這便是狄沖霄先前說過的意蝕,聽着沒什麼大用,但對於強者來說,一旦大意受擾,禍患就是致命的。
狄沖霄寒聲輕語:“糞精,先前的烈雷槍不是要殺你,內裡隱着一點合蘊意蝕的天地靈源。我很久之前就說過,妖魔之形的萬相是極爲少有的上上品魔血神魂,但並非無敵,尤其是主人還是你這類蠢貨。不過總算你還有進步,不僅神光修至聖神五六品,還能在他人身上幻添魔相,雖說只能一身一相,威勢上也只有你自身用的三四成,但相當不錯了。給你最後的機會,我想看一看黃泉魔相。”
十相合身,極力修行下,西門奮進也只是勉強能做到,哪能做到百相合身,陰狠一笑,換掉金剛魔相,改以碎身魔相,這一新修魔相是輔助類魔相,不必完全附身就能用。就着力掐,西門奮進頭飛浮空,急逃。狄沖霄初見碎身魔相,探了探就知底蘊,以灼雷殺技徹底焚去輪迴半附的魔身,對着空中飛頭點出雷針飛貫。
祭魔十諸人如夢初醒,紛上攔截,無人敢打城邊人的主意。衆長老都是身經百戰的強者,單從先前的聚虎彩雲就知靈靈絕非是幼獸了,靈光還要在狄沖霄之上。因着要時刻抵禦意蝕,
司祭長老們無法全力對戰,空隙處處,眼看就要攔不住狄沖霄。忽地,空中傳來怒嘯,威勢無盡,將狄沖霄的尊神意蝕抵散。
尊神迴歸,狄沖霄明白沒可能殺人了,就此收手,退離。
紅髮老者從天而落,揮拳轟出烈烈焰柱。
狄沖霄四重覺醒盡蘊體內,噴出雷魔吼。雷焰相觸,同散無形。看着打平,可對手只是用了尋常神技,狄沖霄明白單論神光實要遜了對面老頭多多。
西門奮進得脫大難,以輪迴魔相護頭保命,附添新悟魔相,終在生命靈光完全消散在肉身重塑。神光大降,跪地喘息。
天之御中弟子無不震駭,教主左衛與司祭長老聯手竟也是被人壓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