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梅慧慈宿疾盡去,青春回覆,皇族盡聚宮內歡慶。狄沖霄實在欠閒,於皇宮內宴露個臉後就與幹奶奶告辭。梅慧慈知狄沖霄事多事重,向他要來一杖樹祖綠葉,蘊入神光,將綠葉化爲一杖護身靈符,掛到狄沖霄脖子上。狄沖霄這才知道幹奶奶雖是實力有欠,可也是戰神境。
梅慧慈道:“自打病發後神光就消隱無蹤,幾十年過去,神技都生疏了。奶奶的神魂毫無威勢,玄奇上就是一點小小祝福,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康健快樂。去吧,替奶奶給任家老姑奶奶帶聲好。金丫頭就留給奶奶,奶奶有些事想問問怪丫頭。宣丫頭、龍丫頭都在西邊的光龍城,你順道去看看。”
狄沖霄應下,帶着任婷秀離宮,先去了司家探望了厲鳳鳴母子,再去了門家看望門齊月夫婦,也是要對門宗一加以威懾,最後回返北定城軍營。狄沖霄叫攏小衛軍,逐一親身比戰指點,對小衛軍們的進步頗感滿意,隨後下達了戰令。湯心平戰績在前,小衛軍們早都是憋着一股心氣了,聞令皆是歡呼。
狄沖霄道:“曉曉與念父正從天威回返,後天就能到,到時你們就可以出發了,暫行歸入風華衛。這兩天放假,回家休息吧。念父有一隻小皇猿喲,包準你們嫉妒到眼紅。”
百花姐妹繞了過來,道:“狄大哥,百株靈樹種好了,該走了。”
狄沖霄與小衛軍告別,帶着任婷秀、百花姐妹離營遠去。靈靈、黑哥紅姐跟在左右。小衛軍收回敬仰目光,繼續鬥戰修行,心中都有一個念頭:不能損了沖霄衛的尊榮。狄沖霄離城西行,不多時便來到光龍城,正撞見相伴離城的宣冷幽與龍華芳。任婷秀終是復生,宣冷幽與龍華芳極是欣喜,有極多話要說,皆不願分開,恰也是要做的事都做得差不多了,便是跟着一起走。狄沖霄自不會反對,抱抱宣冷幽,親親龍華芳,羞羞任婷秀,耍耍淘氣包,笑聲直透雲霄。
風翼飛在半空,頭上臥着靈靈,背上蹲着黑哥紅姐。風翼慘慘低嘶,原來只有一隻惹不起的獸,現在有三隻。
古原山,大體上位於大華西向荒野中,七色獸情上比較怪,屬於必有五等以上皇獸出現、有可能出現邪靈的赤圈,但古原山任家居住的地域相當安全。狄沖霄原先不知緣由,可看到回到山界威風吠吼的黑哥紅姐就知道了。龍華芳掩嘴淺笑,原來身前這兩隻不安份的大犬就是古原山獸圈霸主中的霸主,就是一直不在獸巢。
任婷秀笑語:“古原山,犬巢,任家家。”
黑哥紅姐得意吠吼,聲震羣山,天成獸威令弱小獸羣驚惶逃避。忽有狼嚎迴應,黑哥紅姐興頭來了,吠叫左衝。狄沖霄一行跟了過去。約是二十來裡,有四人帶着一羣犬獸與一隻高大狼獸對峙。狼獸靈光不凡,必是五等以上皇獸,皮毛如玉隱蘊寒霜,滿懷戒備地看向行來人獸。黑哥狂撲而上,狼獸不甘示弱,卻是靈技無用,終被黑哥壓在身下咬。該是察覺到邪靈犬獸並沒有殺意,狼獸不再反擊,嗚咽求饒了。
宣冷幽道:“原來是隻失羣姑娘,以爲這裡是空巢就想佔下棲居。沖霄,你說的獸襲就是失敗者的遷徙,看來並非虛妄。小秀,那四位是任家子弟吧,心音怎麼全是駭懼?”
話沒說完,驚呆的四人連滾帶爬地衝向山上,如雷驚吼:“犬祖宗回山了!收犬鎖庫啊!”
犬獸無一跟着,繞着紅姐可勁搖尾討好。紅姐給犬子犬孫們弄煩了,一腳爪拍飛五隻,張口咬住一隻最大犬獸,甩頭扔飛。狄沖霄忙躍起救下可憐犬,暗笑難怪老姑奶奶要減罰時光,這對犬祖宗在巢居的脾氣比別處更要火爆十倍。任婷秀給傷犬療傷,埋怨黑哥紅姐。兩犬乖巧聽訓,一轉頭,又是將小犬們打得打、咬得咬。百花姐妹不知兩犬爲什麼大發脾氣,心生好奇。宣冷幽聽得心音便將緣故傳了過去。百花姐妹這才明白黑哥紅姐不是在教訓小犬沒看好巢,就是在發老祖宗脾氣而已,簡而言之,心上不爽就要揍。
任婷秀抱住挨咬大犬,歡喜道:“閃電,紅姐第一窩,最可愛了。就它是。別的,依附犬獸。”
狄沖霄察覺到閃電體內的電靈,奇道:“原來黑哥紅姐的後代並不全是野性極致,有意思。小秀,這些犬獸在任家都該是兇類吧?”
任婷秀道:“嗯,只和任家親,不能送。閃電,去玩吧。”
閃電帶着小犬們離去。紅姐加入對狼獸的撲咬,將狼獸當成了玩具。眼前狼獸若是和龍甲破靈一般屬於極度兇暴一類,先前任家子弟與小犬們早就是血流成河,狄沖霄對較爲溫和、願意交流的兇獸一向有心親近,上前分開兩犬一狼,借宣冷幽傳替心音。犬神老大的面子不能不給,黑哥紅姐大氣饒了可憐小狼妞,容許它在古原山棲居,但到底分給哪一塊地域,要老姑奶奶點頭才行。皇獸自有靈慧,明白眼前人獸沒必要騙欺,願意依附,跟着衆人前行。
一路上山,任婷秀大哥任戒怒現身,替爹孃與爺爺迎接妹妹與妹夫。也是替老姑奶奶傳話。
任婷秀道:“大哥,客人呢?”
任戒怒道:“都在後山靜時居,黑哥紅姐引路就好。小妹夫,事辦完了就來族裡,爺爺一直擔心小秀,聽說她回來了,高興壞了,正在準備宴會。”
黑哥吠叫了一聲,甩尾向右行去。
狄沖霄應下,帶着人跟着黑哥走,穿林過溪,越丘翻嶺,彎彎折折,不多時,來到一處小湖前,湖邊不遠處有座小院子。院內花草與院外一般,卻是時而枯、時而榮,時而開花、時而返苞,好似四季混亂。狄沖霄明白是到地方了,停下,對着院落恭敬行禮。院裡屋中走出三個姑娘來,白瑪一身粉裙,淡藍瞳眸中滿是熱熱情火。小妖女扶着大妖女,妖妖瞪了狄沖霄一眼,似是在怨怪人到現在纔來。大妖女淡淡掃了狄沖霄一眼,眼底隱蘊的一絲不安消散。
狄沖霄取出一瓶不死靈泉,得意晃了晃。小妖女驚喜嬌呼,飛撲出院就要搶。狄沖霄閃過,湊過臉,以手點點。
朱熔淚親了親大臉,道:“親一親是小妖女的報酬。”抓起狄沖霄手放在胸前,妖妖地道:“摸一摸是替大妖女給的。若是不夠,隨你討要。”
狄沖霄順勢摟過小妖女,狠狠親了親、摸了摸後方放開人,將不死靈泉交到小妖女手上。伸手接住撲來的小聖女,歡笑打轉。
任水心出屋,道:“你這孩子果然與狐有緣,進院坐吧。玉霜狼獸,比起那兩個,實是少有的乖孩子,古原山最好的地方就是老婆子住的地方,你就陪我住吧。去找巢地吧。”
狼獸歡跑離去。久沒回巢,又是老姑奶奶沒有別的吩咐,黑哥紅姐也跑了。靈靈最爲愛鬧,喵吼飛走了。風翼輕鬆了,相中一片靈草地,顛顛跑去。
狄沖霄帶人入院,以一大團狐毛作禮物,放到老姑奶奶身前。
任水心道:“難得,老姑奶奶收下了。紅羽丫頭,去屋裡服下靈泉。你能拖到現在,一是鳳眠花,二是靜時居,要睡一個時辰才能安妥。”
狄沖霄忙道:“不夠還有。我與狐關係很好,送了我九瓶,除去必要用的,能有三瓶餘下。”
任水心道:“一瓶足夠。紅羽丫頭,多拖變化難測。”
硃紅羽自朱熔淚手中接過不死靈泉,轉身行進屋裡。
任水心看向任婷秀,慈和親語:“你這孩子也能有這歡快笑容,老姑奶奶最大的心結終是解散了。”見狄沖霄要開口,擺手道:“知道你有很多事要問,不急,有人要來。”
音落,一陣狂風自天卷落,直入湖水,通天貫地,須臾,散去。一人自湖底走上湖岸。一身黑袍,頭髮花白,戴着面具;雙手背後,跨步入院,安泰輕閒。來人氣質與孟復真相類,狄沖霄知是誰來了,正色行禮。來人不理,自在任水心對面坐下。
任水心輕哼:“一大把年紀還和小孩子般,沒見着小夥子行禮?”
來人道:“妖婆子,老夫沒殺他就是還禮了。唉喲。你這妖婆子又做什麼?我欠你的債可是還清了。”捂頭慘哼,氣質全無。
任水心扔飛手中的白頭髮,道:“不是頭髮白就是資格老,在老婆子面前稱老夫,換了你那死鬼師傅還差不多。”
來人道:“你這孤怪妖婆子,我那是對你稱老麼?小老夫,這總成了吧?狄小子,你的話,薔薇小丫頭帶到了,你叫小老夫老邪人就可。兩個自以爲是的年青人,爲了一個小卒就狂行胡爲,以至垂死,蠢不可耐。”
狄沖霄笑道:“老成謀國的老人家,你叫我小狂人就好。復真閣要做的事有幾樣是不用命拼就能達成的?對上一個小卒都不敢拼命的人,對上小卒的主人就會有膽拼命了麼?連一個小卒也無法智算武鬥以命搏勝的人,難道能勝過他的主人麼?行大事而惜命,專望垂手功成,愚到可笑。”
老邪人道:“是個狂小子。我閣規條並無不許與人結交,只是世間難有用命相陪之人,因此閣中弟子一向獨行。復真沒有看錯人。今趟無令擅爲一事,不追究了。”
狄沖霄半點不讓,半調侃半認真地道:“何來追究?欲滅元兇必先剪其羽翼,一意一戰滅首惡,老邪人該叫老刺客,復真閣該叫隱殺宗。隱殺宗老怪追究復真閣弟子,不是太可笑了麼?老姑奶奶,小子有說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