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山巨獸離得最近,第一個察覺到危險,原先還以是噬天狐不想被關了想出來,及至發覺籠內五靈劫合一,更隱有超越魔神獸威的恐怖毀滅意志,立知不能再留了。吞山巨獸鬆開對囚獸籠的摁壓,飛一般逃離,到得裡外,巨爪撕裂大地,縮小身形跳了進去。裂開大地隨即合攏。
死戰的青霄三人先是不解,分神探察後驚得是魂飛魄散,尤其是狐老。三人同時休戰,保持戒備,各退三步後一齊盯向籠中,期盼着兩種伏獸遺寶能壓制住噬天狐的反抗。
心月悽沒空管籠外人獸都在做什麼、都在想什麼,只是要噴出開始在胃裡鬧騰的要命玩意。此事,心月悽做了幾十年,實已是輕車熟路,胃裡神晶相對當年又是相當少,拼命咳吐後終將胃裡餘下的魔皇神晶合化爲三大塊,一氣噴了出來。
三個強猛靈劫先後撞地,令靈光本就極度凝蘊的大靈劫爆發了,將鎖靈珠、囚獸籠通通震飛,大地無盡崩塌,靈光沖天而起。
狐老顫聲驚呼:“滅神意劫!是滅神意劫!青霄、葉老,絕不能與靈劫對拼,聯手防禦還有活路!”對着身前血幻而成的小吞山獸噴出鮮血。
鮮血撞在小吞山獸身上,風流吹過,一隻大吞山獸幻現,似實又虛,伸開雙爪將三人一獸護在內裡。
青霄、葉老毫無猶豫,一展陰陽鬥滅靈罩,一將三幻身化做一團靈霧。靈罩是第二重防禦,靈霧是第三重。
三方死戰的手下最後察覺,驚駭分開,亂作一團,驚破魂的傻怔站着,機靈的衝向空界門,會飛的直衝天穹,只有極少數驚而不亂,明白劫起之威最爲強猛,選擇唯一真正有生路的聯手抵禦之法,轟出一個地谷,會聚一處合守。裘必三如電飛退,回返聖城城頭,身上傷痕百十,足見先前亂戰如何激烈。
狄沖霄不再裝死,散去魂鎖冥獄,挺身躍起,吞下一杖樹祖無憂果壓傷,大喝:“小弟,主防!不用擔心,那些城外敗類們會替我們抵去近半劫威!我借神光!黑哥紅姐,城外前頂。
無上惡魂,我心內寧死也絕不想淨土聖城被毀滅的信念,雲籮人誓死也要守護家園的心念,你就盡情品嚐吧!將神光全借來就好!”右手高舉,億萬神光絲飛射而出。
黑哥紅姐應令躍城而下,變大身形伏臥,以野性極致的獸身做爲第一重防禦。薔薇終是全力展現神魂,巨大靈光罩護住全城,城牆上遍佈薔薇花靈紋。
背對靈劫的城門不用理,左右兩側並非正對,可有波及不可免,衛聖城護在左城,以神魂連接所有騎軍,莊重喝道:“以命咒誓,人在城在、人亡城亡!若有虛誓,甘受天譴!”
騎軍同聲高喝:“人在城在,寧死不退!”
皆是死志立誓,毫無虛矯,衛聖城體外神光百倍增強!
聖衛城任由一根銀黑神絲纏到腕上,豪勇大喝:“第二咒誓,以魂飛魄散、永絕輪迴在此立誓,狄沖霄必能以命守護雲籮聖城!”
東方神護在右城,感受着心裡的窒痛,輕語:“多撐一會,老天爺,讓我多撐一會,只要能護住雲籮人,過後你就是讓我永爲虛幻也是心甘!”將左手高舉,接住一根神光絲,怒聲長嘯——以往我阻止不了你,這一回你阻止不了我,我一定要守護!即使代價是消散!
短暫平靜後,混有魔皇意志的多重靈劫轟然爆發了,瞬間席捲四百里,盡毀空界門;風柱、火柱、雷柱卷天而上,飛天之人無一能逃。泡在自地底深處涌現、混有靈縛惡水的火漿池內,心月悽這纔想起自己出城是要做什麼的,心知迷糊又犯錯了,將頭埋在火漿內,咕嘟嘟直噴泡泡,最終向下一鑽,萬事不管,溜了。
雖是羞愧逃避,卻是終於對上戲本了,前些天合議戲本的最後一章——噬天狐惱怒性發,噴晶化生靈劫趁亂溜了。
魔皇神晶經過近百年的食化,其中又疊合了十餘年的奪靈縛神,無論威勢還是內蘊意志都遠不如當初,這也是狄沖霄決意以此做爲戲演落幕的最重原因。劫起之威過後,隨着魔皇意志的淡散,滅神意劫漸行消隱,靈劫威勢隨之由盛而衰,由衰而弱。終於,靈劫消散。
薔薇散去護城靈光罩,身上無傷損、神光有餘存,卻是渾身虛弱難行。薔薇品味着心內猶存的一絲顫慄,這才終於明白親孃當年到底是在和什麼存在對戰,自己以往所知的魔皇根本就連百一也沒有。
“這就是會主!這就是滅神境!這就是滅神意劫!光明宗,看到了沒有?!憑你們也配與會主對戰?!魔滅終戰?!無知可笑!!!”裘必三對天狂笑。
狄沖霄一力輔防,傷上加傷,藉着任婷秀拉拽起身,道:“還好是大有弱降的滅神意蝕,否則就算威勢減半也是難以擋下。小弟,能體會並對抗天下第一人殘留人世的意蝕,實是莫大機緣,牢牢記住現下心裡的那一抹顫慄,真正的強者一樣會有懼怕,卻會因爲懼怕而更加勇敢,絕不退縮!滅神師真正無限強大的根源在於對心念的堅守,你娘離開光明宗是她的心念,與你無關,你不必糾結,你想離就離、想回就回,當做則爲、不計其餘!”
這一路上,狄沖霄早借着聞香神技探察到薔薇小妹的隱密心結。
薔薇毫不意外狄沖霄能看出自己的隱密心事,用力點頭。
說話間,衛聖城順城牆飛躍而來,對着狄沖霄就是一記重捶,雙眼滿是水光,放聲大笑。生平第二次以他人心念爲命咒,第一次輸了,丟失了一切,第二次贏了,得到了一切。
狄沖霄痛到咧嘴,還打了一拳,轉身看向城外。現在沒了狐,青霄的最後安排就要開始了。
城外菸塵散去,三方生存者十中二三,青霄、狐老、葉老摔落地面,青霄面具碎裂,看着三十上下,頗爲俊朗。三人離得最近,承受的威勢由此最強,雖是保住了命,皆是傷損不輕。到底皆是尊神強者,喘息過後,神光回覆近半,青霄三人各自起身,戒備分開,與餘下手下會合,看着劫後荒土,心裡皆滿是惡怨。
狄沖霄搶先大喝:“狐老,你這毫無信義的烏龜王八蛋,你害得我的靈珍全都白扔了,現在狐逃了,極可能再不回雲籮,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本神將說的麼?”
狐老毫無羞色,泰然回道:“老夫何時與你立誓盟約了?隨口說說你就信,狄神將還真是個孩子。老夫也沒了鎖靈珠,那可是魔皇遺寶,豈是區區靈珍可比。青霄,葉老,老夫還有要事要做,就不奉陪了。”帶着人手飛離而去。
葉老聽音就知狐老在打什麼鬼主意,眼珠一轉,帶着殘餘手下追着離去。他兩人想來,噬天狐身處靈劫核心,自然傷損最重,只要追上就有相當可能捉狐,獨佔。兩邊人行出不到十丈,一雙巨爪破地而出,將全神戒備青霄的狐葉兩老刺穿個正着。
狐老大駭,借血蝕斷破身尖爪,再借血重現淨魂狐僞獸,以續命魂火保住小命。
葉老難脫爪刺,急在身旁幻現一幻身,實幻交換,幻變實、實轉幻,以一幻身徹底破散爲代價挽回小命。
傷上加傷,兩人神光就此劇降。
青霄陰狠地道:“本界主只是隨口說說無法驅使吞山獸,你們還真信,一大把年紀活得還不如小孩子。一番辛苦籌劃盡做東流水,不過不是毫無收穫,噬天狐逃不遠,本界主沒打算分狐,所以就請兩位在雲籮安心長眠吧,今天這裡發生的事沒人會知道,也沒人能查出究竟。吞山,殺了他們。”強蘊神光再開一個神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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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恩門內走出七人,皆沒面具,皆是三四十的壯實男子,一聖神,兩靈神,四鬥神。爲首男子對着青霄恭敬行禮。青霄惡怨前指。七人應命,撲向狐老葉老。這等實力放在先前強是強,可狐、葉兩邊皆能獨力殺滅,如今皆是隻有一口氣的半死人,哪裡還能對戰,況且地底還有吞山巨獸。
狐老、葉老心知不逃是死,斷然丟棄所有手下,一向東、一向西,飛電遁逃。
七人屠盡兩邊手下人,回身看向青霄。
青霄擺手示意不用追,冷笑道:“回程數萬裡,希望他們能有運氣活着回去。今天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七人會意,假做爲傷者療治,等到同伴鬆懈無備,絕情屠殺。天神之鞭人數最衆,活下的人也就最多,計有五十餘,盡皆大駭,本要合力對戰,可身邊又有人狠辣襲殺,立時大亂。不多時,天神之鞭大半活人死盡,餘下者摘下面具,先與七人領頭者行禮,再給青霄界主行禮。餘者合共二十餘人。青霄吩咐手下退遠,獨自來到城牆下。
狄沖霄道:“果然,天神之鞭被暗蝕不自知。”
“本界主先前說過,你是天雨門弟子,難道天雨門暗蝕了神隱?你以爲他們之中就沒別宗別門的暗子。”青霄以氣靈將一具屍體吸至手邊,拋到城牆上,道:“你不會否認此人與你暗通款曲吧?本界主雖說對他並不信任,但怎麼也沒想到他會是神隱的暗子,若無意外,庫中丟失的一杖聚金靈果就是他所爲。若非本界主想看看他到底與誰秘會傳消息,豈會令他活到現在,遺憾的是,他的命數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