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恩妮終於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懼和悲傷,淒厲地叫出聲來。
一瞬間,她感到天地在震動,四周的景物在塌陷,腳下的彩雲在消散,恩妮還來不及反應,雲層已裂開了一個大洞,她趕緊伸出手臂徒勞地想要抓住什麼,終於還是從空洞中墜落了下去。
自己不是有翅膀嗎?自己不是可以飛嗎?恩妮試着振動翅膀,卻感到背上一陣火辣辣地疼痛。她轉頭一看,只見其中一隻翅膀只剩下一點殘骸,另一隻則還剩下半邊,雪白的翅膀尖端被燒焦,留下了黑色的痕跡,此刻它正無力地振動着,然而卻絲毫沒有降低身體墜落的速度。
恩妮沒有感覺到翅膀傳來的痛楚,甚至根本就沒意識到那對翅膀是自己的。只是覺得那副情形很恐怖,嚇得她趕緊轉過臉去。
天是灰黑色的,她就這麼向下墜落着,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
這是哪裡?也不知躺了多久,恩妮終於站了起來,周圍一片漆黑,只能看見遠處那條光帶似的小河。
恩妮掙扎着擡腿向前走去,可是右腿一陣抽搐,疼痛難忍,她又跪了下去。抽筋了嗎?還是骨折了?恩妮想。此刻她頭髮蓬亂,衣衫襤褸,美麗的臉蛋上帶着污垢,原本聖潔的羽翼只剩下一點殘片,還帶着鮮血。
周圍仍是一片漆黑,恩妮甚至不知道自己腳下踩着的是什麼。她害怕黑暗,而眼前唯一有光的地方就是那條小河。
恩妮緊咬牙關,又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向小河走去。
“站住!不能再向前走了!”一個男聲在耳邊響起。
此刻的恩妮孤獨而恐懼,在她聽來,這是世界上最悅耳的聲音了。於是她轉過頭去,看見一個男子站在不遠處。他穿着奇怪的裝束,卻又讓恩妮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救我!”恩妮無助地說。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實在讓人垂淚。
“你不能再向前了,”男子稍微停了一下,繼續說道:“過來。”
“嗯!”恩妮乖巧地點點頭,模樣像只受傷的小白兔。她忍着渾身上下到處傳來的陣陣疼痛,一步步蹣跚地走了過去。黑暗遮住了男子的臉,此時的恩妮已經把他當做了唯一的救星,所有的信念只爲了更早一步地走到他身邊。
終於走攏了!恩妮全身一放鬆,歪歪地倒了下去。男子至始至終都沒有挪過一步,此時終於伸出雙臂,輕輕地托住了恩妮。
雖然已近在咫尺,卻仍然沒有看清他的臉,恩妮柔柔地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男子楞了一下,回答道:“我是嶽恩。”
嶽恩?恩妮突然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好熟悉,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到底是誰。“嶽恩又是誰?”
“嶽恩就是我,嶽恩也是你,所以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男子莫名其妙的話語,讓恩妮百思不得其解。
“我是恩妮,爲什麼說我是嶽恩?”
“嶽恩就是恩妮,恩妮就是嶽恩呀!”
男子的話把恩妮搞糊塗了。她問道:“一個人怎麼可能有兩個名字?如果我是嶽恩,那你是誰,恩妮又是誰?我們又怎麼可能是一個人?”
“一個人?”男子又楞住了,他突然擡起頭看向橋的那邊。
男子臉上的霧氣終於消散了,黑色的頭髮,黑色的眼睛,一張陽光般的笑臉上,充滿了朝氣。順着他的目光,恩妮看了過去。卻見河的那邊突然開始變亮,蔥綠的草原,茂密的森林,小橋,流水,雲朵,彩虹,行人,飛禽,走獸…河那邊生機勃勃的景象,與這邊黑色的死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恩妮茫然地向前邁出腳步,感覺有什麼在召喚自己似的。
“站住!那裡不屬於你!”男子突然說道。
恩妮轉過頭,卻發現男子早已消失,周圍又是漆黑一片。恩妮嚮往光明,她覺得河對岸的人們在向自己招手,一時間不知道到底該何去何從。
“那我該去哪?”恩妮問道。
沉默了半天,那看不見的男子不答反問道:“你是一個人嗎?”
恩妮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男子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又繼續問道:“你的爸爸呢?媽媽呢?朋友呢?身邊的人呢?他們在哪?”
男子的話讓恩妮陷入了沉思。她突然覺得頭好痛,眼前放電影似的飄過一副副畫卷:第一次帶上那枚戒指,第一次見到菲莉,第一次回到異界,第一次認識辛,第一次學習跳舞,第一次使用魔法…
剎那間,恩妮記起了所有的事情。
眼前突然一亮,出現了一道光柱,在這漆黑的世界裡更顯得光芒萬丈,恩妮突然覺得心裡一陣空明,擡起腳,毫不猶豫地走進了光柱中。
“你究竟對恩妮做了什麼!她如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饒不了你!”辛怒吼着,將全身的氣勁灌注於手中的長劍,並對它施放了一個風系的加速術,猛地向摩珂擲去。
長劍快如閃電,眼看就要刺穿摩珂的身體,卻不料飛來一個暗紅色的火球,準確地擊中了長劍,並將它偏離了方向,狠狠地穿透了幾棵樹木。
“嚇死我了!老兄,你再慢點我就玩完了!這個魔法太耗法力了,剛纔我精疲力竭,差點站都站不起了!”摩珂呼了口氣,邪笑着看向辛,繼續對助戰的席瑞說道:“那個小美人兒已經被我送進了無限的輪迴之中,她將活在真實與夢境,虛無與縹緲之中,永無休止,哈哈哈!”
“你!”辛淚如泉涌,正要發作,卻突然聽見半空中傳來一聲巨響。
衆人不約而同地轉過頭去。
空中的人兒不是恩妮又是誰!只見她渾身散發着耀眼的光芒,一道光柱自她的身體發出,直聳入雲宵。
“怎,怎麼可能?!”摩珂望着空中的恩妮,呆若木雞。
席瑞反應迅速,他知道恩妮剛剛脫困,一定元氣大傷。趕緊拿出魔法球,放在胸前。然而,他很快也楞住了,兩眼直直地看着恩妮。只見她正快速地變換手型,嘴上唸唸有詞。
席瑞喃喃地說道:“那,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