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的氣息。你是……夜魘契約者。”特誇亞站在血舞身後,近在咫尺,目光卻是盯着血魔。
血舞意識到身後的危險,野兔不要了,猛地迴轉過身,魔杖前舉戒備着。
“你是誰,你要幹什麼?”所有血舞能感受到的,就是眼前的這個人很強,就算一百個一千個他們倆也對付不了。
高他們幾百倍的能力,又是天輝的人,所以,她想的也很簡單。
“古爾……”
怎料到,血舞剛說出口的剎那,血魔也正朝她喊道:“血舞,他盯上的人是我,你快逃!”
“不,古爾,你快走吧,別讓他追上你!”
特誇亞早就注意到血舞那兇厲而決絕的眼神,只是現在纔看向了她。如果說血魔在他眼裡是隻骯髒的老鼠,那麼血舞就連螻蟻也算不上。特誇亞控制着整片西部森林,任何一顆樹木都可能是他的眼線,他只需要引動自然之怒,就能毀滅整片森林中的異己。
“這裡不關你的事,別擋在我前面礙手礙腳,否則誤殺了就別怪我。”特誇亞的眼神裡不帶絲毫感情。
特誇亞步步緊逼,血舞步步後退。然而這麼做的結果是,血魔距離他們兩個越來越近,特誇亞也更容易攻擊到他。
“哎呀,怎麼跑進來兩個奇怪的人類?”孩子的聲音從森林深處響起,一抹藍紫色的頑皮身影倏然出現。帕克尾巴上寶石的光芒閃得比平常更加頻繁,像是在好奇。
“仙女龍……”
一個自然先知已經足以讓他們絕望。仙女龍就算是在幼年期,也有幾千的年歲,實力怕是不和特誇亞相差多少。
這哪是誤入了敵人的地盤,他們根本就是誤闖地獄。
“我知道了,你們是敵人!我終於遇到敵人啦!這樣,我就可以無拘無束地跟你們玩兒了!”
帕克話中的意思,不管是特誇亞還是血魔他們心裡都清楚得很,平時遊玩嬉戲時要小心翼翼,以免傷人;無拘無束,不就是放開來對付他們麼?
“慢着,別衝動,帕克。”特誇亞先制止了帕克,然後問血魔道:“說。你到這裡來是做什麼的?”
“既然都知道對方的身份,那就不要廢話了。”
血魔決不能把他們要去藍心冰川的事抖露出來,藍心冰川此行兇險,就憑他們兩個不可能去找莉萊和寒冰巫師的麻煩,天輝可能很快就會猜疑到冰魂的頭上,從而立刻作出應對。
但不管說不說,也難以避免如今這一戰,恐怕他們連逃出森林都做不到了。
“古爾,你傻嗎,難道你還想跟他作對,快逃啊!”血舞再次回頭命令道。
“該逃的人是你!”
“沒想到內心從屬於黑暗的夜魘,也有重情重義的人。”特誇亞看着血魔將血舞拉至身後,法杖緩緩舉起,直指他的眉心,“既然你不說,我們會逼供到你說爲止。”
地面劇顫,層層樹木從泥土中拔地而起,將兩人死死困在其中。不光如此,內層的樹木還被賦予了智慧和行動力,以對付他們。
在飢腸轆轆的狀態下,他們早就不剩什麼力氣了,就連對枝椏的抽打也難有反抗之力。
“血舞,我讓你逃的……”斧頭被丟棄在外,血魔只能徒手摺斷一根根向他們伸過來的樹枝,或是用鋼爪刺進樹幹阻擋一下,但是它們的再生能力比這要快許多。他們終究要被樹木吞沒,完全地被困在裡面。
“不行!要逃,我們一起逃!要死,我們也一起死!”血舞背對着他,眼圈已是通紅,“我不要再和你分開了!”
特誇亞從原地消失,又出現在附近一棵高大的樹枝頭上,靜觀着一切。帕克也扇動翅膀飛了上去,問道:“他們不是敵人嗎?不是說遇到敵人就要把他們……”
“他們出現在這裡,有些蹊蹺。不像來打探這片森林,像是過路的。西部森林以北,囊括千湖之境、銀夜森林和藍心冰川。冬天,萬物凋零,我不能通過自然的預知確定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既然不知道,那就弄死他們啊!”
“你錯了。把他們抓作俘虜也未嘗沒有用處。”
帕克睜着一對寶石般的眼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活樹枝將兩人越纏越緊,外界再次響起了特誇亞的問話:“我再問你們一次,你們到這裡來,是做什麼的?”
他們當然不會回答了,而此時,也無空回答。
“古爾,你幫我把樹枝撐開,我們可以逃出去的!”
爲了血舞這一句話,血魔的臉上和手上已被枝條劃得傷痕累累,有些時候,求生的本能比任何事物都可怕。
他自身鮮血的氣息,竟然也激發了他潛在的力量。最後一根阻礙他們的枝條被折斷,騰出一定空間後,血舞眼疾手快地打開隨身行囊,從裡面取出幾顆樹之祭祀,用法術準確地定位到每一棵樹上。
那幾棵樹瞬間枯萎下去,逸散出的能量補充着他們的體力,治癒着他們的傷勢,血舞再取出魔杖,變成飛毯,讓兩人乘在上面。
“不好。”特誇亞眼神一暗,法術再施,一排樹木爭搶着在他們前方升起,飛毯每上升一分,樹木的高度也上漲一分,試圖阻擋他們的腳步。
帕克第一時間飛衝過去,卻發現地面一輪巨大的血色法陣已然形成,它急忙將自己隱藏在另一個維度,躲過血之祭祀,再繼續向前追去。
血舞控制着飛毯,堪堪在樹冠尖端快要刺破飛毯的時候,他們逃出了包圍圈。
從這個高度,已經能看到天際浸沒在白霧中的雪山,雖然很模糊,可也多少給了他們一絲希望。
“你們還逃得掉嗎?”帕克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他們面前,先是蝶翼一拍撒了一把粉塵,讓他們差點在空中失控,緊接着又使出夢境纏繞。
他們只覺得頭部一陣眩暈,接着來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除了帕克沒變之外,其他的都變了。在夢境的邊緣,有一道不明顯的邊界線,在夢境結束之前,以任何方式硬闖出去,夢境都會破碎,人將受到巨大的反噬傷害,並陷入長時間的昏迷中。
中了仙女龍身上的粉塵,將在一定時間內無法使用法術,血舞任何事都做不到,除了控制這張飛毯。
“不能衝出去,那樣只會死得更快。”血魔提示道,血舞聽到指令,心中飛速思考着對策。無法使用魔法,就只剩血魔的那對鋼爪還有一定攻擊力,只要能用它們支撐到魔法能力的恢復,便還有機會。
但是,當血舞控制着飛毯,讓血魔去接近帕克的時候才猛然驚覺,他們的對手並不只是帕克一個。
更何況,帕克的動作難以捉摸,你根本不知道它下一秒會出現在哪。
“自然之怒!”
頃刻間,黑雲蔽日,一道驚雷撕裂天空。
在森林更深處小憩的萊瑞蕾和悉拉貝爾猛然驚醒。
“外面發生什麼事了?”萊瑞蕾正要出去看,被悉拉貝爾叫住了,“好好看守防禦塔,外面可能很危險,讓先知和巨人們對付。”
萊瑞蕾只好坐回來,勉強點了點頭。
“先知,是什麼讓你使出了終極殺招,西部森林,到底發生什麼了……”天輝大聯盟中,普里斯特望着天邊的風雲變幻,和雲層間閃過的電光,不禁擔憂。
西部森林上方,兩道人影垂直墜落,沒入層層枝椏,消失不見。
兩人皆是口溢鮮血,狼狽不堪的模樣。
“還好聽你的,當初換了挑戰頭巾……否則,否則就沒命了……”血舞斷斷續續,有氣無力地說道。
“血舞,你累了……接下來看我的。”血魔說着,從血舞手中接手飛毯,重新飛至空中,不顧身上的傷勢,用出全力向北行進。
鮮血能激發出血魔潛在的力量。哪怕很不妥當,血魔也必須將血舞視作他的獵物,這樣才能促使他爆發更快的速度,讓他們逃離危險。
先知無法飛行,就算能在有樹木的地方自由傳送,也觸及不到他們。自然之怒已經被他們承受過去了,先知對他們已經沒有多少影響。
帕克卻還是能追上來,對於看見兩個奄奄一息的敵人,它最高興不過了。
“留着的這招就是用來對付你的……”在仍然隔着較遠的距離時,血魔向帕克施了一道詛咒,剝皮雙子賦予他的最爲恐怖的詛咒:中了法術的人,哪怕有半點動作,都會失血,如果膽敢逃跑,便會血液流盡而死。
帕克頓時停在原地,不再向前,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飛走了。
“血舞……血舞,你幹什麼?”逃離了帕克和先知的追擊,血魔猛然發現血舞所做的事,她正把自己受傷流的血抹在他的手和武器上。
“快帶我、離開這裡……我,我頭好暈,撐不住了,你一定要快點離開這裡,然後……重新幫我找點吃的,我好餓……”
不知是血的原因還是心理因素所致,血魔的速度比之前頓時快了整整一倍,突然,他感到背後一沉,血舞已是昏倒在他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