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就在小紫的刀鋒距離魚魚瘋的脖子只差幾公分的時候,突然從旁側射過來的水草,把小紫擊飛了,直到撞到遠處佈滿倒鉤的鐵欄才停下來。
水草又縮了回去,順着看過去,典獄長不知何時出現在海岸邊緣,以居高臨下的眼神審視着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罪犯們。
拉娜婭滿目擔憂地朝小紫看了一眼,只見它有些吃力地爬了起來,便重又回過頭來。她知道典獄長遲早都要來,可這也來得太不是時候了!
而且不是說,守衛們和典獄長從來都不會管罪犯的私人恩怨嗎?
“是他們!”魚魚瘋連滾帶爬地游到典獄長身邊,指着拉娜婭和班德魯道:“就是這兩個新來的人類,他們要越獄!我們發現了就追過來阻止他們,他們就要殺了我們!”
“不是!”拉娜婭和班德魯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喊道。
“你們的好意,哦,我心領了。”典獄長淡淡地看了魚魚瘋一眼,轉而望向那兩個人類。
聽說有人要越獄,鱷魚守衛們個個都警惕起來,可能是看到典獄長在這裡鎮場子,他們也沒表現出那種視死如歸的決絕之態,看上去只是做個樣子罷了。
“不是的,典獄長!”班德魯指着魚魚瘋和老四辯解道:“我們確實在躲避他們的追殺,但想越獄的是他們,還有十……”
魚魚瘋和老四心中一震,就在班德魯快要把不該說的都說出來的時候,拉娜婭一手按在班德魯的肩上,“你不要說了……”
班德魯有些疑惑地看着拉娜婭從他旁邊走上前去。
在別人的地盤裡,典獄長到底會相信哪一邊的話,又豈是他們能夠決定的。
“要越獄的人是我,打傷他們兩的也是我,你想怎麼辦,說吧!”
短暫幾天下來,班德魯聽慣了這個女人不帶感情的輕聲細語,如今還真有些難以相信,她能夠喊出那樣如同宣戰般的氣勢。
面臨危險尚且還要想着自保,可在她那一雙眼裡看不到畏懼。
在牢裡這麼久,找不到任何契機,十二惡棍說要越獄卻不見動靜,也用不着指望着那幫人。添傷容易癒合難,體力也在不間斷的角逐中被消磨殆盡。如果這次對付不了典獄長,那下次就更不可能了。
“你問,哦,我想怎麼辦?”典獄長微微揚起頭,“我必須控制擅自逃到陸地上,而且是出口邊緣的人類……”接着瞥了一眼小紫,“還有某個奇怪的昆蟲。”
拉娜婭覺得好笑,人不呆在陸地上還能怎麼樣,要不是有深海寶珠,她早就被淹死了。
而她卻不打算辯解,所剩下的,只有一個字,拼。
把進攻力放到最大,不遺任何餘力地拼。
班德魯本來想阻止拉娜婭這麼做的,但是他忽然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這個能力,不論是阻止拉娜婭還是典獄長,他都做不到。
好像是感應到了班德魯的猶豫一般,拉娜婭低聲令道:“你走……”
可他就是邁不開一步!他怎麼能讓一個女人擋在自己前面?搞得像他纔是女人一樣!
“嗖嗖嗖嗖嗖!”
如同老四的攻擊方式一樣,但是典獄長卻能讓自己發出的水草氣勢如同長劍那般,迅捷而凌厲,且變化多端。
拉娜婭用看似隨意的一手把班德魯推開了典獄長的攻擊範圍,班德魯卻是往後退了好幾個趔趄,還是沒能穩住身形,跌坐在地上,幾下才爬起來。
還沒站穩,又看到了驚人的一幕,典獄長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水草卻像在與拉娜婭的身影競逐,並始終在向前突刺。拉娜婭就在前面左閃右躲,上騰下挪,手裡握着的蒼穹之劍時刻準備着出手向後斬一道,卻由於拉不開足夠的距離,始終找不到機會。
近典獄長的身是不可能的,典獄長的身體機能在拉娜婭看來實在違反常理,他能控制在很大範圍內的所有水草,而且無論何時他都能從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伸出水草來,哪怕此時連着他的無數條水草的另一邊正抓着一千把兵器和兩千頭海怪。
巨型水草怪物,還是個泰坦級別的,沒錯。
這麼厲害的奇葩守着沉沒之牢真是屈才了,聘到什麼地方去搞城防多好啊。
看到先前還完虐自己的人正跟逃命似的繞圈跑,魚魚瘋發出得逞的怪笑,老四有些嫌棄地看了魚魚瘋一眼,似是出於配合,也乾巴巴地笑了一聲。
鱷魚守衛就純屬站着看戲了,哪邊突然變得比對方更強,他們就會轉向那邊叫好。只不過從這場戰鬥開始,局勢就從未扭轉過,無數水草正在把拉娜婭的路一點點地封死,就算閃爍匕首能瞬間拉開二十米的距離,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裡也沒有多少實質性的作用,回到海里去,更是任人宰割。
班德魯的兩隻拳頭都攥緊了。救人,以他的能力,那真是天大的笑話,可就這麼看着,他也不服。叫他跑,絕不可能。
有人替他行動了,小紫那渺小得幾乎令人忽視的身影漸漸升空,目光盯緊了典獄長,快速搜尋着他身上最爲脆弱的地方。
來到現世,小紫只是不能化形,但成年期的技能——【僞裝】並不受影響。只要取得對方的一滴血液,或者是其他任何含有一種名爲“基因”的東西,它就能有與典獄長一戰的資本了!
典獄長看起來正在專心致志地“追”殺拉娜婭,那就沒什麼心思去顧及其他的東西,小紫這麼想着,繞到典獄長的視野盲區,對準他的肩頭飛衝過去。
不知道靜默迷霧究竟對這個大怪物有沒有用,小紫還是釋放了儘可能多的出來,這樣就會被察覺到,沒錯,但不放就代表一定察覺不到嗎?
果然,一根水草竟從典獄長的腋下伸了出來!
嘖嘖,這個部位總能讓人聯想到某種有些噁心的東西。
剛纔是打它沒注意,這次小紫已經早有準備,它就不信,它的快刀拼不過水草。
或許是由於靜默迷霧的作用,追擊拉娜婭的水草速度變慢了一些,當拉娜婭剛剛意識到這一點時,就聽見從一片靜默迷霧中,發出的極爲突兀的碰撞聲。
一道黑影飛射而出,重重地砸在地上。
“怎麼……可能……”小紫顫抖着彎起前螯,只見側面的刀鋒,缺了一個口子。它的其他部位的甲殼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多處都出現了破損,翅膀也由於和地面摩擦了很長一段距離,而顯得破碎了。
拉娜婭頓時愕然。
“嗖嗖嗖嗖嗖!”
“……?”
等回過神的時候,拉娜婭只覺得自己的重力正急劇增加,腳底瞬間遠離地面,能一覽下方的所有人,包括……長而有力的、連接在她身上的水草。水草將她擒在了半空,束縛住她手腕、腳腕和脖頸的水草越纏越緊。
“聖堂!”班德魯向前衝了兩步,又匆忙停住了。不考慮別的,光是這個高度,他都無能爲力,冒然去救人的話,典獄長靈活的招式能把他們兩人都玩死。
“主人……”小紫吃力地擡起頭。
被掐住脖子的感覺十分難受,況且,還是溼滑粘膩的、聞起來帶着海魚腥臭的、沾着不知是泥土還是什麼物體的水草!
拉娜婭發誓,如果這次能逃走,或者還有下輩子,她再也不要體驗這種想吐卻又被扼住喉嚨,吐不出來的感覺了。
缺氧讓意識逐漸變得模糊,血液的阻塞讓手上的力氣漸漸消逝,蒼穹之劍即將握不住了,拉娜婭緊了緊手心,先讓受傷的小紫回到戒指空間裡這個安全的地方,然後試着調整劍刃的角度去割斷水草。
她沒有用全力,一旦脫力,劍就會掉下去。但這點力氣,劃在水草上,就如同拿木刀砍鋼繩,連劃痕都沒有。
不對勁……蒼穹之劍白焰有着極高的溫度,怎麼會有能抵擋得了如此高溫的植物?
一個恐怖的念頭倏然誕生:這根本不是植物,它是某種更加令人想不到的、可怕的東西。
“哦,你不是想逞嗎,你不是挺有義氣嗎?”典獄長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半擡眼皮,用沉悶的聲音道:“想越獄的我見多了,像你這種的在我這倒是少見,有趣的人類,我不介意多陪你玩一會兒。”
聽了這話,拉娜婭就明白,地獄般的折磨要開始了,與其這樣還不如干脆殺了她,但下手輕重與方式的決定權,並不在她手裡。
她已經沒有力氣把蒼穹之劍收回劍鞘中了,就連握住它都開始困難。在這樣的狀態下,控制靈能來實現控物更加不可能。
等待着第二次折光的機會到來,藏在腰側半出鞘的閃爍匕首就能夠發動了。但是,使用閃爍匕首,必須以肢體和匕首接觸,她手又彎不過去。
“呲呲——”布料被撕開的聲音。
短短的時間內,纏到拉娜婭身上的水草已越來越多,緊束在腰間的水草終於把衣服勒開一道口子。破洞越來越大,冰冷而溼滑的水草緊貼着皮肉,帶着骯髒的泥土和水漬,如盤蛇向上向下延伸,反覆纏繞。
“嗷嗷嗷!!”鱷魚守衛眼睛都盯直了,舔着舌頭髮出興奮的怪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