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心電(重寫)

(鬼步斬——劍系職業基本必殺招之一,期間由於速度太快而難以被鎖定目標。一步一斬,基礎步數爲五,可升級,主要體現在攻擊次數的增加。)

但[神眼]剛纔確實亮了,也許是時間只有一瞬,纔沒能解除控制。但是也有一絲拉娜婭沒有察覺到的變化,在電光火石間,就如同一滴濃墨掉進一缸清水,蝴蝶效應,已經發生了。

有一縷未知的、無形的、不可形容的物事——也許那根本都不能稱爲物事——在[神眼]亮起的那一瞬間,穿過無形的通路,穿過幻境邊界,直達終點,那對始終緊閉着的墨色雙眼驀然睜開。

艾德瑞安呼出一口氣,擦亮紫水晶戒指,“菲莉爾……”

“什麼事?”

“魔族可能很快就要捲土重來了。你們到城中心廣場隨時待命,到時儘量不要造成羣衆恐慌。”

“……是。”女子的聲音有些發顫。

在菲莉爾的身邊,還有三個人,他們坐在一樓大廳中休息,不難發現,這正是拉娜婭他們昨天晚上拜訪的那家。

離菲莉爾最近的那三人很快注意到她表情上的變化,紛紛將目光集中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

“艾德瑞安只說了魔族可能會再次出現,但之前還告訴我們,有一組新成員的隊伍來這裡執行組隊任務,爲什麼他這次沒有提到?”

“菲莉爾……”一個年齡與她相仿的男孩將下巴撐在手背上,神色有些凝重,“你忘了那幾十個人,是怎麼死的了麼?”

菲莉爾表情即刻一變。她坐得低了些,胸前那枚銀色勳章的光澤暗了下去。

其他人也有勳章,都是銅色,形狀不一,面上刻着的紋案也不一。

勳章上刻着寬劍的搖了搖頭,“只能說,他們運氣不好。我好像聽說過這次組隊任務池裡放了這麼一個任務,可能他們接到的就是……”

桌子被他旁邊的人重重拍了一下。

“沒有他們的信息可能是艾德瑞安也不知道。菲莉爾,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昨天晚上,地圖上有四個盟友的位置分明顯示在我們附近,但是實際他們並不在這裡。這說明什麼?”

“他們……”菲莉爾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想,她自身也是一名法者,在隱之聖堂的位階是銀級三等。而昨晚的那種現象,也只有幻境魔法能夠解釋。

“他們還活着。”一個人打開地圖,道:“三個人正在向城中心前進,還有兩個位置靜止。如果人死了在地圖上會顯示成灰色,他們都還活着。”

所有人一下子提起精神,在座位對面的兩個都站了起來。

“莫洛科,你去接應那兩個人!”菲莉爾命令道:“巴爾倫和海林跟我去中心廣場!”

“可我們不是看不見他們嗎……”話是這麼說,但每個人動作都很快,不一會就都跑出門外。

現實的銀雪城,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中,剛剛開始新一天的運作,雪中摻雜着溼潤的灰塵氣味,還有不遠處飄來的柴火煙。

“只能靠他們自己闖出來。”菲莉爾說道,一個手勢,四人就默契地分成兩撥,往兩個方向奔去。

-

“主人,那個人可是魔界最厲害的傀儡師帕佩茨,如果你真的要與他爲敵,現在的你還不是他的對手。”那隻黑色蝙蝠說道。

“我知道。”

黑蝙蝠盯着他的眼睛,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艾德瑞安用指甲輕輕撓着左眉下的黑色紋路,喉結動了動,“但是,他不知道我現在的立場。”

蝙蝠眼珠轉低,像在思索什麼,過了會它道:“主人還請小心。”

-

前一刻。

拉娜婭半跪着,一手捂住自己肩頭,那是砍得最重的地方,現在左半邊的手臂是不能再用了。

她聽見有人急切地呼喊着她的名字,有神聖魔法的光輝縈繞在她身上爲她恢復傷勢,但沒有一個人敢於靠近她,把她從魔鬼般的泰德面前帶回來。

七步,整整七劍,躲開那六劍已經是她的極限了,真的不站在泰德的面前,你不知道他出劍到底有多快。

這也是她第一次自保的時候沒有殺了反目的同僚,這次,她一開始就覺得不應該那麼做。

泰德一手提劍,一步步將她逼到噬心魔腳下。

小紫始終擋在拉娜婭面前,然對於剛纔的鬼舞七步斬,它也無能爲力。毒針在疏而不漏的劍法面前傷不到泰德一分一毫。

噬心魔的低吼在頭頂隆隆響起,它立刻注意到了這個投到他懷裡的獵物。它露出獠牙,血盆大口中噴吐着灼熱的魔焰。冰棱、箭矢一類的攻擊到噬心魔身上,多半不痛不癢地彈了下來,在拉娜婭周身的地面碎成殘渣。

燃燒着靈能烈焰的長劍旋起,當頭斬下。

前方深淵,身後地獄。

本以爲這一劍會砍下來的,泰德被突然出現在他腰間的繩索拉了回去,那繩索瞬間延伸到他的全身,甚至把他手上的劍也纏住了。

噬心魔的目標轉變爲拉娜婭後,佈雷茲纔有這麼做的餘地,但拉娜婭還是沒有脫離危險。緊接着,一口魔焰從頭頂呼嘯而下,她見泰德暫時被限制住了,抓住這一線生機用最快的速度衝向外圍。

黑焰擦着拉娜婭身側砸下,雪瞬間就化成霧氣,甚至石質的地面都熔出一個大坑。突然覺得背後一陣刺痛,一抹黑焰還是擦在身上,迅速蔓延開來。

“命倒是挺硬的……”帕佩茨觀察着幻境中的景象說。泰德竟然沒能殺死她,不過沒關係,拉娜婭也苟延殘喘不了多久了,剩下的都會由噬心魔了結的,就算之後噬心魔戰死,他也不會在乎,因爲他已達到目的。

“你們走!”她喊道,她能感覺到那道斜在身前的傷口已經被她扯裂了。

依蘇想要用冰魔法撲滅魔焰,作用卻聊勝於無。

佈雷茲需要抓緊限制住泰德的靈能繩索,他正騰出一隻手來,手心對着拉娜婭的方向。

但是噬心魔的利爪比他快了一步。

所有人都沒放棄她,但那種無能爲力,是最讓人絕望的。

這種感覺,跟那一天太像了。紫羅蘭檔案館失火,放眼望去,一片紅色,在她奮不顧身地衝進去後的下一秒,就知道這是個必死的局。但她以最不可能的方式又重獲新生。這次,不會再有奇蹟。

“轟!……”

碎石和混雜着紅色的雪四下飛濺。

“你已經被魔族的人盯上了……”穆漢斯曾經這麼對她說。

(是啊,既然魔族的目標一開始就只有我,我又怎麼能把你們牽扯進來。

看來死還是逃不掉的,只是讓我晚死了一刻而已。

什麼神的力量,什麼對抗魔族,那些東西與我何干,我本來就是個自私的人。)

“但我還欠你一句道歉啊。”

……誰?

噌——

……

黑色蝙蝠焦躁地亂飛,它看到主人蒼白的手背攥到青筋浮起,關節微微作響,幾乎要破皮而出。

“你不能死在幻境裡……還有更強大的敵人。”

眉間緊皺,他在心中念道。

-

[神眼]大亮。淡金色的光束從噬心魔的指縫中透出來。在白日之下,他們忽視了那點光,所有他們看到的,就是一道寬如人臂的黑血,從那寬大而堅硬的手背突出。

噬心魔立刻撤開被刺出一個洞的手掌,嚎叫着退後兩步。

“什麼……”帕佩茨驚愕地睜大眼睛,“這纔多久,神的力量,不可能恢復得這麼快!”

拉娜婭驚訝地發現她被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拉了起來,而且她有種十分確切的感覺,這力量不屬於她,只要這股力量撤去,她就會立刻倒下,甚至死掉。

而剛纔她也似乎聽到有人對她說話,只是有些記不清了,什麼道歉來着的……

“不要聽信於他。”

腦袋裡突然一陣嗡響,這突然響起的女人的聲音,莊重沉穩,沒有來由地拉娜婭產生的第一感覺,那是給了她這股力量的人。

但是,卻是自她體內甦醒而來的,若不依附於她,則無法存在的。

“替我報仇。”

什……什麼……

噬心魔憤怒無比,另一隻手橫掃過來,拉娜婭竟鬼使神差地沒想到要躲,而是以掌化刃,正面迎了上去。

魔掌整個從手腕上被斬斷!

噬心魔全身的鱗甲都立了起來,簌簌地響,這回它真正感到了恐懼,掉頭逃竄。

佈雷茲看到飛過來正好砸在他面前的魔掌,也不由得倒退了一步,令他更驚訝的是拉娜婭,爲什麼突然之間……

這時拉娜婭回過頭看他,路的那頭噬心魔已經逃遠了,她的意思似乎是問要不要追上去。

這一眼,看得他差點不認識她了。髮絲和血絞在一起,貼在臉頰上,她全身都是傷,衣服大半都染成暗紅色。但她就站在那裡,不搖不晃,似乎那早已不是自己名下的學生,而是,一名真正的英雄。

遲疑了一秒,佈雷茲把靈能繩索交到格林特手裡:“看着他。”

“追!”他高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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