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離幻蛇棲息地約有三十公里,是目前已知的最近且最安全的區域,像他們這樣的人步行一個下午差不多也就到了。
安格斯看着拉娜婭的小動作不禁笑了,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樣東西來,道:“當時我也是一時衝動,現在想想,怎麼也不值這個價啊。”
“這是什麼?”拉娜婭看到安格斯拿出來的東西居然是一張有些舊的圖紙,心裡還小小地激動了一下,但是當她看清上面的內容之後才知道是她想多了……
“這是一名鑄器尊者的的引器圖紙。”安格斯撫摩着圖紙的頁腳,喃喃道:“我從少年時期開始就把那鑄器尊者當成無比敬佩的對象,可惜他並不生活在這個年代。”
“上面的引器是什麼?”
“是一種進攻型引器……那鑄器尊者一生都在專精進攻型引器的研究,但我不知道它的名字。據說,他設計出的引器,就是讓一個小成境界的人拿在手裡,使用得當的話都能夠與入化境界的人打成平手!”安格斯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裡流露出一絲渴望,帶着恨的渴望。那火堆映射在他的眸子中越發將這種渴望烘托得淋漓盡致,並且這一細節恰好也沒有瞞過拉娜婭的眼睛。
拉娜婭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圖紙上的圖案看了許久,仍是沒有半絲頭緒,因爲它和任何一種武器都沒有相似點,光從圖紙上也不知道它的進攻方式……她將手伸了過去,意圖是想暫時借用一下這張圖紙的查看權,而安格斯也是很大方地直接鬆開了自己的手。
“這張圖紙是真的嗎?”
“圖紙可以僞造,但靈能字跡是僞造不了的。”安格斯示意拉娜婭看圖紙右下方猶如鑲上去的暗紫色字跡。
拉娜婭首先想到的卻是那弗納爾的靈能字跡還放在戒指裡,一直沒有機會帶回去……也不知道格林特那幾個人現在在幹什麼。
“據說在兩百年前,他就已經制造出這張圖紙上的引器,整個世界僅此一件。後來這引器不知怎麼好像流落到了大陸東部,就從此下落不明瞭。”
安格斯說完,發覺身邊一點動靜也沒有,不禁回過頭看了一眼。
拉娜婭在經過幾番艱難的分辨之後,終於是看出了些東西來,但也只能粗略地從其中分辨出有一種劍型引器的形狀,就再也無從得知了。
拉娜婭將這圖紙還給安格斯:“你買這個,是想把它做出來?”
安格斯忍俊不禁,她太高估自己了!他把圖紙收進儲物戒指後,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看起來很像鑄器尊者?”
拉娜婭搖頭:“這不是看出來的。我也是個鑄器師,你相信嗎?”
“你?”安格斯驚詫得連連搖頭,“女性鑄器師可是稀有種族,反正我活到現在沒遇見過。”
“現在你見到了。”拉娜婭笑了笑,換了個坐姿繼續道:“以前爲了生活,我做過很多種工作,也包括進鐵匠鋪打鐵。”
“真的假的。”安格斯看拉娜婭的目光越來越不可置信了。
“你覺得是真的假的都無所謂,反正我到了這裡就沒什麼機會再接觸那種東西了,隨遇而安唄。”
安格斯若有所思地朝遠處叢林深處望去,隨遇而安啊……
“小七,在你面前我都自愧不如了。我的心態遠遠沒有你好,就拿現在來說吧……”安格斯偷偷轉過頭去朝那兩頂帳篷瞄了一眼,隱約還能聽見幾重鼾聲在合奏,便放心地回過頭來,壓低聲音繼續道:“可能是我性格的原因,我跟他們幾個根本合不來。而且史蒂夫那龜孫子對待我的方式我也是跟你說過的,種種不公讓我很想離開這個地方,哪怕沒有下人可以給我使喚,那又有什麼關係?”
拉娜婭很是贊同地點了點頭,“你是個自尊心強的人。”
“小七,如果你恨的人就在你眼前,但你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你會怎麼做?”
拉娜婭望向明朗紫空上的一輪蒼月,認真思索了片刻,搖頭道:“我好像沒有恨過誰。”
“我不相信。每個人肯定或多或少地被人侮辱過,或是傷害過,你難道都不記恨的麼?”
愛或是恨,這樣的情感對於拉娜婭來說顯得有些累贅了,她遇到過很多種人,反過來說,她也只是這衆多人生命中的過客,匆匆而來,匆匆而去,最多隻留下個初見印象,便再也沒有出現過。不過……仇倒是記過不少。拉娜婭這麼想着,說道:“那就等自己變強的那一天將自己所受的屈辱都加倍還給他。”
安格斯心覺有些道理,剛想說些什麼表示同意,忽然感到哪裡不對,忙道:“你說的人該不是我吧!”
“今天上午是誰在馬車裡答應我,說當我不高興的時候只管朝他發泄來着?”拉娜婭笑道。
安格斯慌忙擺了擺手,“我哪知道你這麼厲害,打我可以,別用靈能的力量,我擋不住。”
“不試試怎麼知道,坐在這裡值夜也挺無聊的,過兩招吧。”拉娜婭說着就已經站了起來。
“小七……你玩真的?!”安格斯嚇得慌忙扶着地面起身,還沒站穩就開始後退,照理說他身爲小成巔峰的強者,怎麼也不應該害怕一個剛剛進入小成境界的人,可他心裡完全沒有想傷害拉娜婭的念頭!
拉娜婭手中已是多了一圈光團,慢慢凝聚成了靈能之刃的形狀,只是這枚靈能之刃比起當初二十九級時相對要小得多了,也沒有之前視覺上散發的威勢。
安格斯還沒來得及有所準備,那靈能之刃就跟扔飛鏢一樣被拉娜婭甩向自己。
安格斯看着越逼越近的靈能之刃,不禁背後發涼,還是衝着毫無保護措施的頸部……這是想要他命?他猛然側身一躲,卻只聽耳旁傳來一聲什麼東西被擊中的聲響,然後就看到他肩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黑乎乎的東西被打掉了下來。
安格斯已是驚出一身冷汗,喘了幾口氣之後,彎腰將那黑乎乎的掉下來的東西翻了個面,臉上的驚色卻更甚了。
“夜蝠……天哪。”安格斯看着掉在地上肚皮被洞穿的夜蝠,不禁輕拍幾下自己的胸口,“小七,要不是你,我就沒命了。”
“夜蝠有這麼可怕?”拉娜婭微微一愣,其實她根本不知道在那個方位有隻夜蝠正在伺機待發,不過總要裝出點是想幫安格斯解決掉這隻夜蝠的樣子來……
“夜蝠通常都是進入隱身狀態偷襲獵物,雖然防禦力極其脆弱,但以它的速度,就算我們正面遇到它也很難傷到它,在野外是一種對我們威脅極高的異獸。”安格斯最後看了一眼夜蝠的屍體,無奈地笑道:“難辦了。我現在欠你一條命,怎麼辦?”
“不急,改天還我。”拉娜婭像是根本沒放在心上一般說道。
安格斯嘴角抽搐了一陣,他也就開開玩笑,拉娜婭隨口就拿命當交易,這下他要虧大發了。
……
天際漸漸亮了起來,格納從帳篷中鑽出來,伸了個十足的懶腰,眼光朝四周瞄了過去,只看見睡倒在已經熄滅的火堆旁的安格斯,走過去推了他兩下:“那妹子呢?”
安格斯睜開眼,皺了皺眉,妹子也是你能叫的?一大早的起牀氣頓時就上頭了,他猛地撐起身子想給這不識好歹的人來點教訓,擡頭一看,不對……小七人不見了!
“小七怎麼不見了?”安格斯立刻站起來將四面八方都望了個遍。
“你倒來問我了。”格納哭笑不得地說道,“她怎麼叫這麼奇怪的名字。”
安格斯白了格納一眼,“原名拗口,小七聽起來多親切,你懂什麼。”
格納嘴角一勾,不再多言,卻是率先動身去找安格斯口口聲聲唸叨的“小七”去了。
就算是個吊車尾,但多少也爲他們值過一次夜了,算是爲他們作出了些貢獻,況且她跟安格斯的關係似乎還挺不錯……格納作爲一名擁有極高素質的傭兵,是絕對不會放任隊伍內任何一個人不管的,就算中間有人從始至終都反對他的意見,他也會委婉地去妥協,盡最大可能減緩矛盾。
正當安格斯沿着與格納相反的方向走出還沒有十步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樹葉晃動的聲響,緊接着便是什麼重物掉在地上的聲音,然後又聽見有人“哎呀”叫了一聲。
安格斯心中一驚,迅速掉轉頭朝發出聲音的方向跑了過去,只見拉娜婭跌坐在樹下不停地揉着膝蓋,衣服褲子上全是泥灰,安格斯不禁擡頭看了一眼樹的高度……看來剛纔那下摔得不輕。
“小七,你沒事吧?”
拉娜婭沒有回答,左手臂緩緩張開,小心翼翼地放下早就沒了原來的形狀的鳥巢,其中躺着幾枚完好無損的拳頭大小的蛋。拉娜婭擡起蒙了些灰的臉,露出像是在炫耀一般的笑容。
安格斯看到拉娜婭這擅自的舉動,又氣又笑地道:“你好壞啊。”
“改善一下伙食也做錯了。”拉娜婭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挑開蛋上幾根細碎的樹枝,將鳥蛋全數捧在懷裡向他們臨時的小營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