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終究是最念舊情的一個皇帝,雖然已經看清了長孫無忌和侯君集在背後的小動作,可是卻仍舊把他們的那些推脫之言當真,而全部的罪過都被鄭德明和蕪陽子扛了下來。當然,這個時候還尚未定罪,也只是把他們兩個關押而已,他們的最後下場,還要取決於孫思邈的診斷。
但是即使是這樣的結局,已經讓李治、房玄齡等人很是滿意了。雖然這次的中秋夜宴被攪得不成樣子,但是對大部分人來說,也算得上是皆大歡喜。
宴後永寧在頂着太子妃王氏的若有所思,和長孫婧滿是憤恨的目光,淡定地離開。而李治卻帶着些許擔憂的神色,陪着李世民一起聽孫思邈的診斷。
李世民這會兒再看自己這個太子兒子,是怎麼看怎麼順眼,撇開別的先不說,就“仁孝友愛”這四個字來說,李治的作爲讓李世民格外的滿意。當皇帝當到這會兒,能攤上個孝順的太子兒子,那可真是千金難求呀
等着孫思邈診完脈,判定李世民有輕微中毒的現象,但是毒性尚淺,可以控制排毒以後,李世民和李治才同時鬆了口氣。在送走了孫思邈之後,李治繼續表孝心,雙眼含淚地跪地勸說李世民,以後不要再輕信丹藥這樣的東西,要好好保重身體……巴拉巴拉地說了好半天,把李世民也說得是老淚縱橫,最後父子倆抱頭痛哭了一場之後,硬是把李世民哭得沒了精神,也顧不得再追問李治在背地裡安排的那些事,李治才服侍着李世民安歇,然後吁了口氣,回去見永寧。
時間雖然已經不早了,但是永寧知道李治回來之後必定是要來見她的,所以也就沒睡,梳洗之後只穿了件海棠色的紗衣,然後拿了本書靠在牀頭上翻看。
李治這些天的精神一直都繃得極緊,也沒什麼心思在內帷廝混,又加上晚宴上喝了些酒,這會兒一見永寧春睡海棠般嬌嫩慵懶的勾人模樣,頓時火氣就撞了上來。永寧本來以爲李治會就着晚宴上的事情,跟她說些什麼,可是一見李治站在門口的樣子,卻是忍不住輕笑了起來,這些天還真是難爲這位太子殿下了,殫精竭慮地都顧不上疏解了,這會兒雙眼裡似乎都真的能冒出來火光了。
李治本就情動,再見永寧看着他淺笑地樣子,愈發地忍耐不住,直接推開了正要爲他寬衣,服侍他沐浴的宮女,直接朝着永寧走了過去。這些宮女也是侍候慣了的,一個個低着頭,裝得跟沒事人一樣,靜悄悄地退了出去,還體貼地關上了門。
一場極致的情事過後,李治擁着永寧,似乎一點都不覺得倦怠。他手裡把玩着永寧放在牀頭的那瓶清蓓露,對着不遠處的燈光翻來覆去的看,卻怎麼也沒找着“星衍伏風”四個字是刻在什麼地方。“那四個字……不會是你搞得鬼吧?”李治很是懷疑地捏了捏永寧的耳垂,越想越覺得永寧在中間搞了鬼。
永寧在李治赤luo的胸膛上蹭了兩下,笑着說道:“那是自然這種清蓓露伏風仙師煉製出來純粹是哄着女孩子玩的,其實每年的量也並不大,畢竟這種東西說起來並不怎麼實用,他也就是湊着時間弄出一些來,用的這些瓶子幾乎都是廢棄的玉料製成的,哪裡會做出那麼精細的東西來?那四個字是我悄悄在手絹上印好了,趁着燭火掩映,照在帷幔上去的……”她自然不會實打實地說出來,那幾個字是她用魔力在玉瓶之中改造出來的,等效果出來之後,便又恢復了玉瓶的原貌。
“這也就罷了,只是今日的事,牽扯上了星衍宗,怕是來日裡還要麻煩上一場的……”李治其實對於永寧把星衍宗拖下水的行爲很是滿意,這次的機會實在難得,總要從星衍宗撈些好處纔是。
而永寧自袁天罡被帶離之後,對星衍宗的態度便已經從原來的親近中防備,變成了疏遠着打壓,既然成不了她的助力,那也萬萬不能讓它成爲她的阻力。這次這麼好的機會,她若是都不好好把握,那也就不是她了。“反正我們佔着理,麻煩怕什麼?你覺得他們敢一拍兩散嗎?去了一個星衍宗,怕是立刻便有投誠的過來,皇家是永遠不必擔心沒人可用的,要我說呀,這星衍宗這些年怕是過得太順遂了,所以纔敢這麼肆無忌憚,總要給他們些教訓,讓他們知道疼了,纔會收斂些……”她話雖是這樣說,但其實從心裡來講,卻並不願意星衍宗被取代,只是卻也不能再繼續讓星衍宗這樣太過特殊下去。
李治撫摩着永寧圓潤的肩頭,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心裡對永寧的立場態度很是滿意。以前也不是沒人提醒過他,關於永寧跟星衍宗的關係需要妥善處理,畢竟有這些世外宗門做靠山,跟有一個當朝宰相的父親還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幾乎是所有的宗門弟子,在心裡都會把宗門的利益放在最重要的位置,雖然李治一直在心裡告訴自己永寧不會這樣,但是卻也是直到此刻,他真才正的確定了永寧的心意。
晚上的時候,他之所以不願與李世民對丹藥事件做總結,就是在於永寧的態度問題。他需要先跟永寧溝通一下,甚至如果永寧想要維護星衍宗的利益,他也是會妥協的,他絕對不願意因爲星衍宗而於永寧有所隔閡,那太不符合他的利益。但是此刻永寧的言行卻是給了他一顆定心丸,看着永寧臉頰上尚未褪盡的嫣紅,他情不自禁地再度俯下了身子……
隔天恰逢晉陽公主的女兒滿月,晉陽公主提前幾天發貼子的時候,除了給李治和太子妃王氏的之外,還不管不顧地單發了一張給永寧。永寧本來是不願意與王氏這些人把關係搞得太僵的,所以讓人提前將賀禮送去的時候,把她的意思也轉告給了晉陽公主。雖然心裡難免有些不痛快,但是晉陽公主倒是也能理解,所以也沒再說什麼。
可是這天趕着李治高興,太子妃王氏又因爲身體“不適”,所以不能出席,於是永寧便被李治拉着去晉陽公主府上赴宴去了。
晉陽公主看見永寧倒比看見李治還要興奮一些,隨便應付了李治幾句,便把這位太子殿下攆去前面由駙馬招待,她自己倒是拉着永寧說起話來就沒個完。若不是後來高陽公主和長樂公主相繼到達,怕是永寧還不得脫身,倒是讓高陽公主好好地取笑了晉陽公主一通,做個月子而已,倒像是三五年沒跟人說過話似的……
永寧這還是第一次見長樂公主。這位公主出嫁得早,又因爲身體原因所以平素極少出門應酬,而永寧在長安的時候就宅着,出了長安更不用提,所以兩個人一直沒有碰過面。
長樂公主對永寧的印象並不算太好,在這點上她與長孫皇后的意見比較統一,她們都覺得,李治做爲一個未來的帝王,實在不適合太過兒女情長……而永寧今日居然是代表東宮的女眷出席,而太子嫡妃卻沒有到場,這就更讓長樂公主不喜了。
高陽公主這段時間與長樂公主的交往不少,對她也算是有些瞭解,一見她輕皺眉頭地看着永寧,便多少猜出了些。但是高陽公主對永寧更是瞭解,她知道永寧是絕對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授人以柄的,所以搶在長樂公主開口之前,突然拉着永寧的手問道:“今天你怎麼過來了?前些天不是還說不來的嗎?太子妃呢?怎麼沒到?總不會是因爲你來了,她就不來了吧?”
高陽公主好歹是房家的媳婦兒,話裡偏向着永寧些,任誰也挑不出來錯,所以她最後那句那麼明白地指責王氏小心眼兒,長樂公主卻也只是白了她一眼,然後便直直地盯着永寧,等着看她如何回答……
永寧先是被高陽公主的問題問得一愣,可是隨即便從高陽公主瞟向長樂公主的眼神裡明白了過來,似嗔似惱地輕輕拍了高陽公主的胳膊一下,說道:“太子妃哪裡就是你說的那樣了?你可省省吧,就當爲我積福,這樣的話也不好再說的……原本我也是不打算來的,偏偏今天太子妃偶染小恙,所以殿下才讓我陪着過來的,再怎麼說也是添了外甥女的喜事,內院不來人總是不好的……”
永寧的話說得極是圓滑,但到底讓長樂公主的心氣平下了一些,先不說永寧話裡的真實程度,但是隻要還知道顧着那層體面,人前不錯規矩,長樂公主倒也不是非在永寧這裡挑刺兒不可的。
經歷過了一場失敗的婚姻,長樂公主將身份、地位、權利帶來的好處看得一清二楚。現在她還能靠李世民,可是將來她能依靠的卻是李治,所以從心裡來講,她是絕對不願意有不利於李治的因素,存在於李治身邊的……今天雖是初見,但是永寧卻多少讓她放心了些,看着晉陽公主與永寧的親密互動,倒也興起了幾分與永寧相交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