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其實是一直盼着能在東征大軍開拔前,有機會可以和永寧再好好約談一次的。可惜永寧這次似乎是心意甚堅,晉陽公主遊說了她好幾天,她都沒有答應。而後又有出征前繁雜事務纏身,所以,李治再見永寧,已經是送李世民出征的這天了。
這天一早出城時,送行的人不少,而且個兒頂個兒的有份量。自從李治監國的事情下了明旨以後,他的待遇明顯就已經不再是王級了,身邊時時圍着一圈人,又有房玄齡在他身後不遠處盯着,他硬是沒找着機會跟永寧說聲“保重”,永寧便跟着晉陽公主的身後進了車輦。
晉陽公主透過杏黃色的車帷,看向身後漸漸離遠的李治,低聲埋怨永寧:“你的心可真夠硬的,我哥都這樣了,都沒見你心軟……”
永寧白了晉陽公主一眼,說道:“我倒是想心軟,可是你們可有想過我心軟的下場?撇開皇上和我爹爹不說,旁邊可還有一堆兒重臣在場呢,我但凡有些不合身份的舉動,別人可不會說是晉王殿下如何如何,只會說我不尊重……”
晉陽公主撇了撇嘴,雖然心裡還是有些不高興,可是倒也能理解永寧的顧忌。雖然如今大唐女子多是言行無忌,比前朝自由許多,可是這世道對女子本就苛待,時時小心在意,纔是立身之本,這些道理晉陽公主也是自小就懂得的。她也就是被李治那天的那些話給打動了,雖然在見着永寧的時候,也會想那樣的生活並不適合永寧,可是心裡卻還是忍不住貪偏向自己的兄長。
晉陽公主本來還待再說些什麼,可是一擡頭間,正看見永寧落寞的眼神,憋在心口的那些話,突然便覺得說不出口了。她拿起茶杯,掩飾般地急啜了一口,然後便拉着永寧要她講故事。
一路往遼東行進,永寧也時不常地會被李世民宣去御輦問話,說得多了,聽得自然也就多了,她這才知道,原來李世民在定州多呆了這麼多天,卻是又募了五萬兵馬,加上原有的十萬人,這次東征的兵士已經有十五萬之衆,比永寧所知的歷史記載,多了五萬人。
永寧其實並不如她表現出來的那般關心這場戰爭的最終結果,她最初的目的很單純,只是想讓房遺愛在戰場上能多些制勝的籌碼,而如今她的行事更爲隨性,只是偶爾遇到極好的機會,纔會適當地在李世民面前說上幾句需要深思後才能理解的話。
辯機的事情如今已經有袁天罡全權接手了,爲了辯機,袁天罡居然也不辭辛勞地隨軍前來。永寧每天便又多了個可以閒聊的人,而晉陽公主如果不侍駕的時候,也多半會跑到袁天罡這邊,三個人倒也不寂寞。
永寧發現袁天罡這一路上都很忙,不時地有大小飛禽送紙條給他,不過這老道卻極爲小氣,紙條上的內容怎麼都不肯告訴她。永寧很是鬱悶了一回,然後便很快把心思放到了那些送消息的飛禽身上,在跟袁天罡討教了修行界的訓獸方法之後,她研究了幾天,居然也弄出了個魔法版的訓練飛禽送信的辦法。一路上逮了好些小鳥做試驗,其中一些漂亮的,不免成爲了晉陽公主的玩物。
永寧本來習慣性地想弄一對兒貓頭鷹送信用,結果走了好些天,她晚晚悄悄去宿營地附近的山林裡尋覓,都沒找着這種在她看來最適合的信使,最後只得逮了一對尚未成年的青隼試用。這青隼的速度倒和能力倒還真不差,近千里的路程,三天就能打個來回。
房玄齡對於她弄到了這麼好用的信使的事,把功勞全算在了袁天罡身上,讓這位這些天光看沒動過手的老道,很是得意了一把,不知自誇了多少回,收對了徒弟。
晉陽公主本來從永寧這裡的搶的都是小巧可愛漂亮型的小鳥,可是自打她知道了那對青隼的功效之後,很不客氣地要求永寧也弄一對這樣的鳥給她,這位公主殿下自稱也有極多的私人信件要傳達。永寧很大方地示意晉陽公主不用客氣,有信只管讓那對青隼去送,可是人家小公主的本意是在能送信的鳥,而不是送信這件事——畢竟一位帝國的公主,是絕對不會缺了替她跑腿的人的
好在永寧這些年早就已經被晉陽公主等人敲詐習慣了,雖然抱怨了好幾天,卻還是逮了對漂亮的翠鳥依法訓練好,送給了晉陽公主。結果就這麼一來二去的,晉陽公主居然把李世民的興趣給勾了上來,一路上見識了幾回這些飛禽送信的本事後,居然讓人去遼東多鷹棲的高山險地,掏了不少的鳥窩,等永寧隨軍到了幽州的時候,已經有一個專門的營地劃撥給了她,讓她訓練送信的飛禽。
永寧本來弄這些東西,只是閒極無聊解解悶兒,萬沒想到這會兒居然成了有任務量的工作了。好在還有袁天罡頂在前頭坐鎮,她新琢磨的這套絕活兒,倒沒太讓人往其他地方想。袁天罡這個當師傅的倒也算厚道,見永寧一臉欲哭無淚狀,便很是仁慈了一回,從星衍宗借了幾個擅於此道的門人,纔算是很好的把這項任務給完成了。
永寧爲了這場東征做出了很大的貢獻,而李世民便也投桃報李地把獎勵狠狠地砸到了房遺愛的身上。還沒出徵,身上揹着的軍功就已經夠他班師回朝後,換個爵位回來了。永寧自然高興萬分,她會在這裡攪 和,起因就在房遺愛身上,這回有了回報,幹勁兒更足,天天笑眯眯地跟着她星衍宗的師兄弟們,在一圈兒鳥籠子跟前忙個不停。
房遺愛心裡卻很是不樂意。他從小就有一種英雄主意的傾向,他上戰場雖然也是衝着軍功來的,可是他更希望這一切都是他真刀真槍拼出來的,而不是這樣跟撿便宜似的撿回來的。不過看着永寧天天那副高興的樣子,他心裡的悶着的這口氣,也只能強嚥了下去。爾後暗下決心,等領兵出戰時,定要拼盡全力地搏上一搏,不能讓人笑話他房家兒郎是個坐享其成的
永寧自然看得出房遺愛那副熱血的表情,心裡不免暗暗擔心他魯勇之下,會受什麼傷害,於是除了纏着袁天罡弄了道平安符之外,還用手裡僅剩的一點秘銀做了一個觸發式的防禦魔法飾品,疊加了三重的盔甲護身,只要這條項鍊不斷,那麼她每次往裡面輸入的魔法,可以支持觸發三次魔咒。
袁天罡對於出自永寧之手的這些小東西,非常的感興趣。他逮着機會就跟永寧研究魔法的玄奧,在對比了東方術法後,也時常琢磨出一些居家實用性的小法術,這讓老道很興奮,一門心思都投入到了新法術的鑽研中去了,倒把關於辯機的那些事情,又交回到了永寧手上。
永寧一直都對辯機這個人很在意,每天送過來的相關消息她都看得很認真,並且分門別類地整理好,確保不會有什麼遺漏之處。結果她是越看越心驚,本來這次東征的主要對象是高麗,而辯機所在的百濟雖然素性奸狡,遇事總是搖擺不定,可是他們這次居然在辯機的牽線下與高麗結下了攻守同盟。
永寧一發現這個消息,立刻把正鑽研法術入迷的袁天罡從營房裡拽了出來,將事情解說了一遍之後,說道:“師傅大人,如今平壤道行軍大總管張亮可是已經帶着戰艦五百艘,準備借道新羅和百濟直趨高麗,如果我軍沒有防備之下,遇到了百濟軍隊的突襲……”
袁天罡皺着眉翻看了一番那些情報,然後嘆了口氣,有些左右爲難地說道:“你想爲師怎麼做?”
“自然是希望您出面把消息送給陛下呀”永寧瞪圓了眼睛看着袁天罡,有些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袁天罡再次嘆氣,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我們這些方外之人,其實是不能參與到戰爭中來的,如果不是因爲有個辯機在,爲師也斷然不出現在戰場上,殺孽太重,總是有礙修行……”
永寧翻了個白眼,所以說,她一直就看不慣東方的修真界,實在是太讓人無法理解了。她衝着正在外面空曠的場地上訓練飛禽的幾個星衍宗弟子呶了呶經,說道:“不能參與到戰爭中來?那麼那邊那幾位師兄是在做什麼?您要是少做些自欺欺人的事,就過不去呀?”
這飛禽訓練出來自然也是要在戰場上用的,一個及時送達的消息,坑殺上幾萬人,都是完全有可能的。依着袁天罡的說法,這完全屬於“造殺孽”的範疇。
袁天罡看着永寧認真中夾雜着不滿的眼神,頓覺頭疼不已。要說起來,他完全是被這個天仙小徒弟給帶溝裡去了,可是難道就真能一錯,而再錯嗎?一時之間,他手中的這些情報竟似有千均之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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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被同事大姐勾去貼吧看同人文,結果把眼睛哭腫了。。。我得說,貼吧的後媽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