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功夫,前去傳喚牛犢子的捕快和周員外的僕從,帶着牛犢子回來了。
這牛犢子果然生得矮矮壯壯的,只不過鼻青臉腫的,一看就是被人暴打過,眼眶青紫腫脹,眼睛都擠成了一條縫,偏偏用這隻有縫隙大小的一雙眼,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着,一看就是那種楞頭青。
但是,在熊捕頭這樣的人面前,再愣的人也會乖乖的跟病貓似的。熊捕頭一見他愣頭愣腦的樣子就來氣,先是呵斥跪下,楞頭青卻磨磨蹭蹭的半天沒動靜,熊捕頭抓住他,在他後膝蓋上狠狠一腳,楞頭青咕咚一聲跪在了地上,卻想站起來,但是,熊捕頭一隻手按在他肩膀上,他頓時感到全身發麻,哪裡還能動彈片刻,不由驚恐的望着熊捕頭。熊捕頭說:“看你這樣就像是兇犯,說,周員外的女婿龐巖是不是你殺死的?”
牛犢子雖然起不來了,卻還是硬着脖子轉頭說:“你別冤枉人!誰殺他了?我是有心殺他,可是我沒有殺他。”
熊捕頭獰笑:“好!你自己承認有心殺他,就說明你是兇手!——把他鎖起來拷打!”
幾個捕快抖着鐵鏈上來就鎖牛犢子。
陸錦屏皺了皺眉,站起身邁步就往外走。熊捕頭愣了一下,趕緊追上來說:“爵爺,您這是要去哪?”
陸錦屏轉頭瞧着他,冷冷的說:“你不是自己能破案嗎?我留在這幹什麼?你都要抓着人拷問了,我想我就沒必要多事了,我還是回去睡大覺,何必替你操心?隨便你抓到誰,只要能交差,你不就圖交差嗎?管他有沒有抓到真兇,對吧?”
說罷,轉身對周員外道:“你女婿到底是誰殺的我不想管了,讓熊捕頭他們自己去弄吧,能不能抓到真兇看你的造化,我要回去好好睡覺,今天夠累的。”
周員外趕緊陪着笑連聲說好。
熊捕頭很是尷尬,趕緊作揖打拱,連聲說:“我錯了,爵爺,對不住,我只是一時着急了。我看這小子愣頭愣腦的,而且還直言不諱的說他想殺龐巖,因此想把他抓回去拷問一番,或許就有線索。小的太莽撞了,這個案子還是請爵爺您做主,您說了算,我全聽您的。”
說到這,轉身對捕快揮揮手說:“把他放了,退下!一切聽陸爵爺的,陸爵爺說抓再抓,反正這小子跑不了。”
陸錦屏這才點點頭,轉身走了回來,重新在軟榻上坐下。熊捕頭訕訕的站在旁邊,弓着腰。
陸錦屏瞧着牛犢子說:“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要如實的回答。”
牛犢子歪着脖子瞪着眼睛瞧着陸錦屏說:“你是誰?我幹嘛要聽你的。”
陸錦屏臉色一寒:“周員外的女婿被人害死了,有證人證明當晚你跟死者曾經發生過互毆,因此你有重大犯罪嫌疑。你要老老實實回答,我可以好好的跟你說,你要跟我來橫的,我就讓熊捕頭給你來狠的。你自己選!”
牛犢子雖然有些愣頭愣腦,但是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再說剛纔差點就吃虧了,趕緊點點頭說:“我願意好好說話。”
“你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經過詳詳細細說一遍,包括你打完架之後幹了什麼?一直到第二天,說清楚,有誰作證,——我警告你,你現在是重大犯罪嫌疑人,你可以證明你自己是清白的,當然,前提是你真的清白,所以你要想好再回答。”
牛犢子想了想說:“那天晚上我在酒坊喝酒,我喝得好好的,龐巖卻拿眼睛瞪我,我氣不過,就說:“你幹嗎拿眼睛瞪我?他瞪着我說讓我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喜歡常寡婦,我就生氣了,把酒潑在他的身上,他就起來要打我。常寡婦就拿棍子來把我們隔開,把我們攆出去,說要打就到外面去打。我們兩就出來到外面。到了小巷子裡,我趁他不注意,給了他腰桿一膝蓋,他哎喲叫了一聲,撲過來打我。他力氣大,人又肥壯,我打了幾拳打在他身上,一點事都沒有。他卻把我按在地上打,還掐我的脖子,問我服不服,我氣都喘不過來了,只好點頭。他這纔起來,又狠狠踢了我兩腳。然後罵罵咧咧的說,再看到我對常寡婦動手動腳的話,他就把我往死裡打。我心想來這裡的酒客哪個不跟常寡婦動手動腳?幹嘛偏不讓我動手動腳,他龐巖不也是跟常寡婦摟摟抱抱的嘛,我摸常寡婦,她自己都請願,你管哪門子閒事,人家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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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孃的臭屁!”常寡婦狠狠啐了一口,“牛犢子,你別他孃的往我身上潑髒水,你我啥時候他摟摟抱抱了,又啥時候讓你摸我了?你算什麼東西?還想摸老孃,我看你是皮子緊了,老孃給你用棍棒鬆鬆骨頭!”
牛犢子在熊捕頭面前很橫,可在常寡婦面前像只病貓,陪着笑臉說:“我心裡就這麼琢磨來着,我沒說過你喜歡我。我一廂情願行不行?我拿熱臉貼你的冷屁股還不行嗎?”
“你丫的放的什麼臭屁?爵爺面前你放穩重點!”
那牛犢子本來涎着臉說的,可是聽到這話,偷眼瞧了一臉寒霜的陸錦屏,趕緊把嬉皮笑臉收了,又垂着頭,跪在地上,不敢再吭氣。
魯錦萍看了看常寡婦,又瞧了瞧牛犢子說:“我明白了,你想必是喜歡上了常寡婦,而常寡婦又跟龐巖有些曖昧,你氣不過,所以找他晦氣,是也不是?”
楞頭青敢說敢做,擡頭說:“沒錯,就是這樣,我喜歡常姐,他龐巖偏偏從中作梗,沒少在常姐面前說我的壞話。我一直忍着,那天他當着我的面,跟常姐摟摟抱抱的,當我是死人啊?我這口氣如何能嚥下……”
常寡婦又羞又臊,指着牛犢子啐道:“你王八蛋說什麼?好!老孃承認,老孃開門做酒坊,來喝酒的便是衝着老孃來的,在我這喝酒的哪一個不是摸一下摟一下的,這些老孃也都當自己死人認了,只是爲了討生活。就說你牛犢子,你不也在我身上揩油嗎?誰也不說,偏偏你小心眼,非要找人家龐巖岔子,還有臉在這說,你丟不丟人?”
牛犢子嘟噥了一聲說:“我丟什麼人,你當着那麼多酒客,摟着那姓龐的又是親又是抱又是哭的,偏偏人家姓龐的不怎麼搭理你,那不也丟人嘛……”
常寡婦一張俏臉紅得跟石榴似的,叉着腰,指着牛犢子說:“好好!牛犢子,你當真是反了,以後你再到我酒坊喝酒,老孃再讓你碰一下,老孃就不是人!”
牛犢子臉都白了,可憐巴巴說:“常姐,我錯了,我胡說八道,你別在意。那姓龐的都已經死了,我犯不着再去妒忌他,你就當我剛纔是放屁好了……”
常寡婦氣得豐滿的胸脯不停起伏,扭頭只是不理。
陸錦屏笑了,他剛纔之所以沒有單獨詢問牛犢子,讓常寡婦在一旁,就是想讓他們做一個對質,以便更好的查清案情。果然便弄清楚了,他們三個之間有一種三角戀,牛犢子喜歡常寡婦,但是常寡婦似乎喜歡的是龐巖。
陸錦屏道:“你們之間的事情你們以後再說,現在,牛犢子,你接着往下說,你們打完架之後又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