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窩商人說:“那天下午,我們剛到同州不久,天氣挺好的,有同州的兩個商人邀請我們去跟他們一起野炊,到城外的一個樹林裡,吃篝火烤肉喝酒。他還找了不少女子來作陪,不過,看樣子又不大像青樓的女人。因爲,大唐的客商朋友說了,這些女子都是他的朋友,不是什麼隨便的女人,讓我們對她們客氣些,不要亂來。不過,後來喝了酒之後,這些女人倒反過來纏着我們調笑,我也是喝醉了,便跟他們調笑……”
陸錦屏插話問道:“那女子就在她們中間嗎?”
“不,那女子不在這裡頭,是後來我回去的路上遇到的。”
”你就說跟那女子見面的情況,你們如何調笑的不必多說。”
聽了雲子的翻譯之後,那吐蕃商人趕緊點頭答應,接着說:“那天我們吃飯喝酒一直到晚上三更天,我們這才返回。到了城裡回到家之後,他們都回屋睡覺了,我不想睡覺,因爲喝了酒,他們都有娘子摟着睡覺,我光棍一個,想去青樓找個女人,便一個人出了門,沿着街往前走。”
“路上,我看到有個人一身酒氣搖搖晃晃過來,還故≈↖意撞了我一下,我有些生氣,就把他攔住,問他爲什麼要撞我?可能我說的話他聽不懂,他只是笑。一聽到笑聲,我才知道她是個女人,而且很年輕,就放開了她。她卻跑到旁邊小衚衕狂吐起來,我覺得她一個女人在外面喝醉也挺可憐,於是就上去問她要不要緊,又砸開旁邊一家小吃鋪的門要了一瓢水過來給她漱口。她說了謝謝,走路搖搖晃晃的,我就去扶她。說要不要我送她回去?她卻一下抱住我了,上下亂摸我。我正想找女人,當然也就不客氣,摟着她也亂摸。”
那商人說到這,雲子大聲呵斥打斷了他的話。陸錦屏問雲子他說了什麼,雲子卻支吾着不肯翻譯。陸錦屏要求她必須把原話翻譯給自己聽。不許更改刪除內容,於是雲子便紅着臉支支吾吾把商人那話翻譯了一遍。
陸錦屏不由笑了,說:“如果真是他所說的你情我願,那也沒有什麼,大唐還是有些女人挺開放的。”
聽了雲子翻譯的陸錦屏的話,那商人大有知己之感,忙不迭賠笑連聲說是,然後又賭咒發誓說那女的絕對是自願的,他絕對沒有強迫的。然後接着說。兩人摟抱着到屋角後面隱蔽的地方野合了一番。完事之後,那女的穿了衣裙便搖搖晃晃自己走了,根本沒理睬吐蕃商人,好像沒發生什麼事一樣。
商人也就回家了,回到家覺得肚子餓,想切羊肉吃,才發現腰間的刀子不見了,馬上回去他們辦事的小巷找。沒找到。所以懷疑是那女的拿走了,也不知道那女人是誰。哪裡來的。不過人家沒跟他要錢,就算他把刀子拿走也不算什麼,也就此作罷。
“那個女人長得什麼樣子?”
“很年輕,但是化的妝很濃,一身肉很緊,挺妖豔漂亮的。”
“她說話什麼口音聽得出來嗎?”
“她沒說話。只是咯咯笑。始終沒說一句話。所以也聽不出來是哪裡的人。”
“那人的相貌你能想起來嗎?我叫衙門的畫師畫下來。”
那商人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說:“我那天喝酒挺多的,遇到她的時候我已經差不多喝醉了,都看不清楚人什麼樣子,只有一個大概的印象。只覺得她長得很漂亮,具體什麼樣子我還當真想不起來,反正漂亮女人就那個樣。”
陸錦屏又反覆問他那女人的身高、胖瘦,洛窩商人說她個子比自己稍矮一點,身材很好,不胖不瘦,一身肉很緊,但是相貌卻說不上來了,一方面是他喝醉了,另一方面是夜裡光線暗,看不清楚。
接着,陸錦屏調查山林失火那天這些人的活動情況。他採用分開詢問的辦法進行調查,把其他人都叫出去,等候自己傳喚,然後單獨詢問。
那洛窩商人說那一天他們一直跟同住的洛窩人在屋裡休息,哪裡都沒有去。當時失火的時候,他們還一起在院子裡看滿天的火光,看了大半夜。
洛窩人的說法得到了其他幾個人的印證。
陸錦屏又問他那之前他們在哪裡,這些人都說出了去處,而且都是一起行動,沒有單獨走的,因爲他們都不會漢語。只能藉助同州當地的客商幫忙。
陸錦屏沒有對他們的說法進一步查證,他相信他們說的是真的,因爲他是偶然發現這個線索的,馬上跟着雲子趕來進行調查,對方不可能事先進行串供,所以,他們的證言是可信的。
但是如果他們的證言可信,那也就基本排除了這位丟失了鋸齒匕首的洛窩商人是殺人兇手的可能性,同時也就從另一個側面印證商人所說的匕首丟失這個說法也是真實的,很可能他的匕首被兇手獲取之後做了這樁命案。
詢問完畢,陸錦屏帶着那商人回到衙門,他要組織實物辨認,畢竟畫像跟真實的匕首還是有些差距的。
他從物證倉庫取出了那柄帶鋸齒的匕首給這吐蕃洛窩商人辨認。
洛窩商人看過之後,說:“這匕首的長度、刀刃寬度和樣式的確跟我的那柄一樣,只不過燒燬了,我也不敢完全斷定就是我丟失的那把匕首。而且,這匕首刀柄包裹的繩索跟我的不一樣,我的要粗得多,這柄刀纏繞刀柄的繩子卻很細。”
這刀柄雖然已經完全被高溫烤化毀壞,但由於被泥土包裹,就跟化石一樣形狀保存比較完好,所以能辨別出繩索的粗細。
陸錦屏點頭道:“有可能是被人換掉了包裹刀柄的繩索了。”
初步斷定洛窩商人丟失的匕首就是兇案現場的這一把之後,陸錦屏又讓衙門畫師跟這洛窩商人交談了半天,試圖把那個女人畫下來。
最後畫像送到陸錦屏面前時,他不禁苦笑。這畫像沒有任何特點,就是一個標準的仕女圖。看來商人對這女人的印象很好,只記着她的美麗。但是是如何美麗法卻說不上來,於是,衙門的畫師只好套用了仕女圖的美女形象畫了出來。這當然沒法用。
陸錦屏又叫他帶自己去當初他跟那女人野合的地方查看。
到了那之後,陸錦平發現,地上已經鋪滿了積雪。陸錦屏讓雲子的武士幫忙掃開積雪進行檢查,卻什麼都沒發現。
難道線索又這麼斷了嗎?
陸錦屏有些沮喪。這件案子真可謂一波三折。原以爲已經是柳暗花明,沒想到卻還是山窮水復,又陷入了迷茫之中,這個女人如同迷霧在眼前飄過之後又迅速消散,抓不到蹤影。
不過,陸錦屏還是從洛窩商人的話裡得到了一個極其重要的線索,所以他立刻召集三個捕頭研討案情。
熊捕頭、江捕頭和姚捕頭並不知道陸錦屏此前已經往前跨出一大步,他們還以爲這個案子還陷於先前那無頭案的迷霧中,不知該怎麼着手。在他們看來。這種屍體燒得只剩幾顆牙齒的案子,的確無從下手。所以三個人來的時候都是一臉的沮喪。不過他們看見陸錦屏依舊嘴角露出微笑,便知道他有新的偵破思路了,便一起望向他,等着他作出撥開迷霧的指示。
陸錦屏把自己發現那帶鋸齒的匕首的來歷以及查訪的經過說了一遍,熊捕頭等人都是又驚又喜,可是到後來聽到陸錦屏說查訪那個美麗的女人沒有着落,不由得又焦急起來。
陸錦屏說:“先前因爲情況不明。又涉及到吐蕃人,因此。我只是先行進行了初步探查,便探聽到了這些消息,下一步需要你們繼續展開相應的調查。——我來做相應的部署。”
陸錦屏望向熊捕頭:“你負責調查一下同州城裡所有的水性楊花的女人,把名單列出來。但是要注意,不是青樓女子,當然。可能是暗娼,而且這個女人非常漂亮。”
熊捕頭等人茫然地望着陸錦屏,不知道陸錦屏這樣的安排有何用意?
陸錦屏解釋說:“根據吐蕃商人的陳述,他回來路上遇到的那喝醉的女人,主動勾引他。並與他野合。這女人事後又沒有跟他要錢。從這敘述來看,這個女人肯定不是青樓女子,否則的話她應該會要錢的,或者是事先商量費用的。所以,我鎖定這女子爲水性楊花的女人,這種女人應該在城裡多少有些名氣。畢竟,牀第方面的事太過隨意的話,很容易傳揚開去的。”
三人聽了之後,頓時恍然大悟,連連點頭稱是。熊捕頭笑呵呵說:“水性楊花的女人人盡可夫,不做,長得又很漂亮,那不是虧了她的美貌了嗎?”
江捕頭笑着說:“有的女人就是賤,好好的良家婦女不做,非要去勾三搭四,自損名節,做那些淫邪的勾當,讓人嘆息。”
姚捕頭說:“我遇到這樣的女人我也不會客氣的,平白的便宜誰不要呀!那吐蕃商人真tnd豔福不淺,這種好事我咋沒遇到呢?”
陸錦屏冷笑:“你要遇到只怕死都不知怎麼回事!——-你可知道這種女人一旦發起瘋來那可是不得了的。”
姚捕頭激靈打了個冷戰說:“對對,爵爺提醒得對。所謂‘人不要臉百事可爲’。她連這種主動勾搭男人的事都做得出來,那殺人放火還有什麼不能做呢?遇到這樣的女人還是離遠一點,免得被纏上了那可脫不了干係。”
陸錦屏說:“閒話少說,你們三個趕緊分下工,開始前去查訪,儘快找到這個女子,她可是破案的關鍵。”
三個捕頭趕緊答應,告辭離開。
可是,調查遠沒有陸錦屏說想象的那樣容易,畢竟同州城人口衆多,要從中篩選出哪些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畢竟這種女人額頭上也沒有貼着桃花,要挨個查訪進行甄別,那可不是一兩天能完成的。
但是,除了這個方法陸錦屏還真找不到其他破案辦法,只能靜等結果。
每確定一個所謂水性楊花的人,陸錦屏立即進行查訪。可惜一個個都被排除了作案的可能。
這一天。
陸錦屏正在簽押房裡批閱案卷。他這位司法除了案件偵破外。對於普通的刑事和一些需要刑事手段處罰的民事案件也要報請他審批,當然,這之前是由刑房的書吏草擬意見後報送他,他只管圈閱同意與否,或者發回刑房重新審查,就算如此。還是有得忙的。
正在他忙碌的時候,衙門的門房跑進來陪着笑說:“大老爺,外面有個女子找你。你要不要見?”
“是誰?”
“她沒說,穿了一身白衣服,用一張白色的面紗蒙着臉,也看不到相貌,只說是華山故友,別的沒說。”
陸錦屏一聽不由大喜,立刻便知道是瀟瀟。趕緊站起來說:“快快,快請!人呢?人在哪兒?”
一見司法大老爺如此高興,門房便知道這人是司法大老爺很看重的人。幸虧他看到女子舉止不凡,所以說話很客氣,把她請到了花廳等着,這纔來稟報,當下陪着笑討好地說:“爵爺,我已經把那位姑娘請到花廳奉茶了。她在花廳等您。”
陸錦屏邁步出來,一路小跑來到了花廳。
他之所以這麼着急。當然是感覺瀟瀟來找他肯定是有事情,說不定已經想起了她的身世,或者來找自己要查問的事情,那可關係到自己的身世之謎。
現在自己正面臨不知從哪來的伏在暗處的敵人的威脅,必須要儘快查清自己的身世,纔能有的放矢地進行應對。不能不讓他着急。
來到花廳,便見到瀟瀟揹着手正在看牆上的一幅字畫。聽到腳步聲,轉頭過來,朝他嫣然一笑,說:“不請自來。沒打擾你吧?”
“怎麼會呢?瀟瀟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隨時都可以來就來找我。”
“你可別這麼說,我來找你,是因爲上次你問我那把刀子的事情。我回去琢磨了一會兒,好像似乎曾經見過,想了好久,我纔想起來那刀子應該來自吐蕃。我記得曾經見到有吐蕃人帶過那種刀,你最好查訪一下在同州或者京城住的吐蕃人。當然不是所有的吐蕃人都有那種刀,好像只有極少部分吐蕃人帶。不過我只是這麼瞧見過一眼,記不清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
陸錦屏很感動,說:“多謝姑娘提醒,姑娘的意見非常重要,對我的破案有很大的幫助,謝謝。”
陸錦屏沒有說自己已經掌握了這個消息,他還是很高興的表示了感謝。
瀟瀟說:“好啦,就這件事,都已經跟你說了,我要走了。”
“瀟瀟姑娘準備去哪呢?”
“這些天我就在琢磨我到底是誰。我想到了一個辦法,——我要去找那些武功高手名家切磋,他們或許能從我的武功看出我的來歷,這樣我就知道我是誰了。”
陸錦屏聽她這話,不由心中一動,說:“對了,瀟瀟姑娘武功如此高強,我倒有一件差事,想請你幫忙,就不知道你能否做到。”
“什麼事情,說來聽聽。”
“是這樣的,我有件案子,有一個罪證是人的牙齒,我想把這牙齒鑽開,然後提取裡面的東西進行檢驗。但是,我想盡辦法都做不到,因爲鑽頭都不夠堅硬,而人的牙齒太堅硬了。”
瀟瀟說:“你把牙齒拿來我試試。”
“好好!你等着,我馬上派人去拿。”說罷吩咐人趕緊去物證倉庫把死者面頰骨整個拿來。
東西很快取來了,陸錦屏已經取下了其中的一顆牙齒,用來鑽牙,便把那顆牙遞給瀟瀟。
瀟瀟沒有接,道:“把它放在桌上。”
陸錦屏趕緊將那顆牙放在了旁邊的案桌上。
只見白光一閃,瀟瀟手中已經多了多了一柄寒光森森的緬鐵軟劍,迎風一抖,立即筆直,熠熠生輝閃着奪人的寒光。在空中劃出一道殘影,就聽噹的一聲輕響,桌上的那枚牙齒已經被瀟瀟手中長劍劈成兩截。而牙齒下面的桌子卻沒有半分的劃痕。
這種功力拿捏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讓陸錦屏看得目瞪口呆。
瀟瀟道:“我這柄是削鐵如泥的寶劍,平素我很難出手,今日竟然拿來幫你劈開死人的牙齒,當真是暴殄天物。”
陸錦屏笑嘻嘻道:“好鋼用在刀刃上,你這寶劍用來幫我破案,不正是用得其所嘛。”
“說的也是。——還有別的事情嗎?要是沒有,我就走了。”
“等等!”陸錦屏上前查看的劈開成兩半的牙齒,不由很是失望。因爲牙齒裡面的牙髓很明顯已經被高溫燒灼炭化。這樣的牙齒基本上不可能提取到dna物質。
陸錦屏苦笑搖頭,說:“再幫我劈一顆牙齒吧,這顆沒用。”
瀟瀟點點頭,沒有說話。
陸錦屏便又掰開一顆牙齒放在桌上。瀟瀟手中長劍寒光一閃,將這顆牙齒劈開。
陸錦屏查看之後,發現還是被高溫碳化無法檢測。
如此連續劈開了十多枚牙齒,卻沒有一枚具備檢驗條件。
眼看只剩最後兩顆了,陸錦屏失望幾乎達到了頂點,但是,他還是堅持把那兩顆牙取下,一次性都放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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