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紫宸殿,張縱已經是第二次來這裡了,看着眼前這座巍峨的宮殿,張縱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如此壯觀雄偉的宮殿,但他看在眼裡卻沒有任何的讚歎,反而感覺整個宮殿似乎暮氣沉沉,連進出的內侍與宮女都看不到多少生氣。
李治其實早就應該召見張縱了,畢竟賜婚的聖旨早就下達了,但張縱的那場重病卻打斷了這個進程,所以這才拖到現在,而李弘這時也走在前面,親自帶張縱進到了這座紫宸殿。
大殿中比外面更加的雄偉莊重,穿過重重的龍柱後,張縱也終於見到了李治,只不過當他看清李治的樣子時,卻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後心中也是一沉。
上次張縱見到李治時,對方雖然面帶病容,但身體卻比較胖,但是僅僅一段時間不見,李治竟然變瘦了許多,甚至不仔細看的話,感覺李治好像比之前更加精壯了一些。
對於一般人來說,能夠減肥當然是件好事,但對於李治這種步入老年,而且本身又有嚴重疾病的人來說,忽然瘦下來並不是一件好事,反而代表着他的身體已經開始不堪重負,甚至隨時都有惡化的危險。
不過這時不容張縱多想,當下他隨着李治一起行禮道:“參見父皇、陛下!”
“不必多禮,賜座!”李治這時伸手指了指旁邊的座位道,雖然他瘦了許多,但精神反而很好,如果不是臉上的病容依然明顯的話,恐怕都不會讓人想到他患疾病。
張縱與李弘聞言也分別落座,隨後有宮女送上茶水,畢竟現在不是朝會,而且張縱馬上就要娶太平爲妻,所以也不算是外人,因此李治這時也十分的隨意。
“張縱,你之前大病一場,現在身子可好了?”李治這時微笑着向張縱問道。
“有勞陛下掛心了,臣的病已經無礙了!”張縱開口回答道。
“沒事就好!”李治再次笑着點頭,隨後再次開口道,“張縱,你與太平的婚事已經昭告天下,禮部那邊也已經開始準備婚禮,如果你對婚禮有什麼想法的話,可以現在提出來,到時由禮部的人去安排。”
“一切聽憑陛下做主!”張縱面色平淡的再次回答道,對於成親這件事,他已經從理智上接受了,至於如何安排,他也根本不在乎。
看到張縱如此平淡的表現,李治似乎也並不意外,事實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張縱和寧兒的事,畢竟城陽長公主之前可親自跑來找他對質過,但身爲帝王,有時候就必須裝糊塗,所以他也沒在意張縱的表現,更沒有提之前事。
“弘兒,等到張縱與太平大婚之後,我與你母后就決定搬到洛陽去了,到時你要在長安留守一段時間。”這時李治扭頭看向李弘道。
本來遷都的事在朝堂上吵翻了天,但後來李治藉着大敗吐蕃的機會,一舉將自己的聲望推到頂頭,這讓朝堂上反對的大臣也無法再堅持下去,而且最重要的是,李弘也不再阻攔遷都,所以這件事也就定了下來,這段時間朝廷也一直在爲遷都的事做準備。
“兒臣遵命,不過父皇遠在洛陽,兒臣短時間內無法在父皇身邊盡孝,心中甚是不安,不如就讓重業代我去洛陽,另外他年紀也不小了,我也想讓他跟在父皇身邊多學一些東西,好讓他日後幫我處理政務!”李弘先是點頭,隨後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道。
“重業是個好孩子,就讓他跟在我身邊好了!”李弘聞言也立刻答應道,重業以前只是他的長孫,現在卻是長子長孫,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也將是接替大唐皇位的,所以李治對自己這個長孫還是頗爲看重的。
“謝父皇!”李弘當即行禮道。
既然說到了遷都的事,李治也就藉着這個機會,和李弘又商量了一些遷都的事務,而旁邊的張縱雖然聽在耳中,但卻有些神遊物外,並沒有發表任何的看法,事實上自從病好之後,除了種牛痘的事,其它的事情他都感覺有些提不起勁。
好不容易等到李治與李弘商議完遷都的事情,張縱本以爲可以告辭離開了,卻沒想到李治這時忽然看了看他,然後對李弘道:“弘兒,你先回去吧,我和張縱還有幾句話要講!”
“這個……”李弘聞言也十分意外,同時也露出猶豫的表情,畢竟張縱對婚事並不情願,他也是害怕張縱與李治見面發生什麼不愉快,所以才特意陪着張縱進宮,可是現在自己父親讓他先離開,這讓他也十分不放心。
“怎麼,難道你還怕他一個人找不到回去的路嗎?”李治看到李弘猶豫,當下像是在開玩笑似的問道。
“父皇說笑了,兒臣告退!”李弘聽到這裡也不敢再說什麼,當下向張縱使了個眼色,隨後這才退出了大殿。
等到李弘離開後,李治揮手讓身邊的內侍與宮女也全退了下去,整個大殿上也只剩下他和張縱兩人,這讓張縱也忽然感到有些緊張。
“張縱,你是個聰明人,可知道我爲何單獨留下你?”李治盯着張縱看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的開口問道。
“臣……不知!”張縱猶豫了一下這纔開口道,其實他心中隱約猜到李治留下自己的用意,但卻故意裝糊塗。
“不知?”李治這時頗爲玩味的打量着張縱,過了片刻這纔再次道,“你和太平的事已成定局,雖然這件事有些對不起城陽她們,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我也知道你很不甘心,甚至可能因此遷怒到太平身上,但你要知道,太平是我最寵愛的女兒,我絕不允許任何的傷害她!”
“陛下言重了,公主千金之軀,誰敢傷害於她?”張縱聲音平穩的回答道,提到太平時,也不帶絲毫的波瀾,就像是一灘死水一般。
對於張縱的表現,李治卻是一皺眉頭,似乎並不怎麼滿意,甚至還有些想要發火,不過最後他卻似乎想到了什麼,最終還是壓下了心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