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整個空氣中的氛圍,突然就變得安靜無比。
因爲這一巴掌,實在是太過於響亮。
整個學堂門口的空氣中,都是“啪”的這道耳光聲,在不停地迴旋、動盪。
長孫渙更是難以置信捂着臉,雙眼死死地目視正前方,滿臉恨恨地咬着牙,一副如同見了鬼般的表情。
“誰特孃的打老子?是不是……”
長孫渙剛準備破口大罵,可是,在他看清楚了扇他一巴掌的來人過後,長孫渙頓時就慫了。
後面想要繼續大罵的聲音,也是頃刻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因爲打他的人並非李逸,而是李麗質身邊的琳琅。
長孫渙曾見過琳琅,所以,對於琳琅那副冷若冰霜、毫無波瀾的臉頰,長孫渙的記憶很深刻。
看到琳琅出現在書院的同時,長孫衝的心中,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升起。
「不會連公主,也來了書院吧……」
就在長孫渙心中擔憂之際,李麗質已經來到了李逸身邊。
“長孫渙,就是你小子,在咱們學堂無事生非?”李麗質冷眉凝蹙,眯眼盯着長孫渙質問。
李麗質的質問聲,極冷。
長孫渙感覺,此時此刻的他,就彷彿如同墮入在冰窖中那般,渾身上下都泛起一股冷意。
「特孃的,公主果然來了書院!」
「公主是什麼時候來的?」
「這下,老子遇到麻煩了……」
長孫渙內心一陣忐忑。
不過很快,他就回過了神。
“長孫渙參見公主殿下。”長孫渙趕緊對李麗質躬身行禮,同時主動認錯,“公主殿下,愚弟知錯了。”
“呵呵……知錯了?”李麗質冷笑了聲,看着長孫渙,依舊是不依不饒的臉色,“若是本宮不出現,你長孫渙,還會知道認錯嗎?”
“知道、知道,愚弟肯定知道!”長孫渙毫不遲疑地含笑點頭。
而後,他就立即轉身對李逸抱拳一禮,主動承認錯誤。
“伯安兄,剛纔,都是某與伯安兄開了個玩笑,還請伯安兄不要放在心上,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長孫渙躬身賠禮。
李逸搖頭笑笑,並沒有出聲搭理長孫渙。
倒是琳琅的突然出手,以及李麗質的及時出現,卻是讓李逸有些措不及防。
不過李逸也知道,長孫渙乃是長孫家的人,而李麗質也與長孫家親密無雙,既然有李麗質出面,李逸索性也懶得多言。
“公主,既然長孫渙與你認識,而且,你也是咱們書院的副院長,此事交給你處理吧。”李逸隨口說了聲,笑了笑便不再出聲。
“好!”李麗質輕輕點頭,她也明白了李逸的好心。
但同時,李麗質也並非一個「偏袒宗人」的人。
何況,現在她還是書院的副院長。
而且大唐書院,還是對天下所有百姓開設的書院,李麗質自然是知道,此事絕對不能偏袒任何人。
她來出面處理,與李逸出面處理的效果,幾乎是同等樣的重要。
若是一旦偏袒了長孫渙,那書院的名聲豈不就毀了?
以後,還有誰家百姓,敢送孩子來書院?
因此,在答應了李逸之後,李麗質就看向身前的長孫渙,淡淡出聲:“既然你知錯了,該怎麼做,你自己看着辦。”
“是,是。”長孫渙立馬含笑點頭,然後轉身,對剛纔揍過的人行了一禮,“實在是抱歉,剛纔都是在下失禮,還請諸位同窗諒解。”
(2)班學堂的學生,瞧見這副突然變幻的場面,一個個當場就有些懵。
很快,他們就顫顫地搖頭擺手。
“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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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長孫兄,已經賠了禮,咱們都是同窗,此事就讓他隨風散去吧。”
“對對對……”
“以後,咱們大家好好相處……”
一個個學生,很沒底線地選擇原諒了長孫渙,不再與他計較。
就連剛纔被長孫渙打了的人,此刻也是悻悻點頭。
畢竟他們都知道,長孫渙這傢伙,可是長孫家的人,而公主李麗質也是長孫家的親戚。
他們哪裡還敢,一直抓着長孫渙的錯誤不放?
瞧見(2)班的學生們,一個個都是如此懦弱,李逸不由輕輕搖頭,心中對他們有些小失望。
不過李逸也知道,這也怪不得他們。
畢竟,長孫渙的身份與地位,就在那裡明目張膽地擺着,他們也不敢繼續得罪長孫渙。
此時有了個臺階下,自然而然就全下了。
而看到這一切的李麗質,頓時也是眉梢微蹙,看着這羣……剛纔還義憤填膺,不斷責罵長孫渙的學生,此刻卻變得如此懦弱,不由一陣沒好氣。
“你們就這樣,原諒長孫渙了?”李麗質神色冷冷地看向(2)班學生。
“原諒了……”所有學生悻悻回答。
長孫渙見狀,心中頓時就有些小小的得意。
「想我長孫渙,乃是長孫家的二公子,就你們這些臭百姓子弟,也敢與老子作對?」
「還算是一羣識時務的人!」
然而就在這時,李麗質已經再次出了聲,冷冷地對(2)班所有學生,呵責道:
“你們都是我大唐的未來,長孫渙明明做錯了事,你們卻礙於他的身份,以及本宮在此,就如此輕易地原諒了他?”
“若是你們人人,一直都這麼懦弱,那我大唐以後,豈不是就連被敵寇打了,也是此般地唯唯諾諾,任人宰割?”
“你們對得起你們父母,送你們來書院讀書嗎?”
“你們對得起父皇,命人連夜不停地修建大唐書院,給你們一個充足的讀書機會嗎?”
“你們對得起李伯安,每日交給你們的新知識嗎?”
“你們對得起大唐的未來嗎!”
李麗質一連六問,聲音鏗鏘有力,當場就問了在場的學生衆人,全都是一臉的木訥神色。
而後,所有的學生,便全都陷入了深思之中。
就連長孫渙,聽到李麗質這番話,原本還得意的心情,瞬間就沒了,整個人愣愣的出神。
整個空氣都是一片鴉雀無聲。
看到這一幕場景,李逸微微點頭笑了笑,對李麗質的話很贊同,而且,李麗質剛纔的這番教悔,對於學生們來說,也是頗爲受用。
李麗質的這些話,沒有一個人會聽不懂。
果不其然。
沉默了半盞茶功夫,被長孫渙打的那男童,似乎在心中掙扎了一番,立馬就仰起頭來。
鄭重地看向李麗質,出聲道:“公主殿下,學生知錯了,不管長孫渙是何人,只要他做錯了事,在書院內打了人,破壞了書院的規矩,那就該罰!”
“對,公主殿下,剛纔……都是學生等人太懦弱,太愚昧!”
“學生多謝公主殿下教悔!”
整齊不一的聲音,接連不斷地出現,一個個(2)班的學生,之前的懦弱與膽怯渾然不在。
此時此刻,一個個都是一副悔恨之色。
可長孫渙整個人,頓時就不好了。
「這特孃的什麼情況?」
「公主殿下,居然要拿我開刀了嗎?」
「我特孃的得罪誰了啊……」
長孫渙都不想說話了。
同時,他心中也十分清楚,他現在若是再多說一句,那肯定要承受李麗質的怒火。
而且此時,他已經成爲了李麗質「以儆效尤」的對象。
“公主殿下,愚弟剛纔有錯,還請公主殿下責罰!”長孫渙也趕緊主動求罰,“愚弟願意接受書院的院規處罰!”
畢竟現在,是李麗質在學生們面前樹立威信,給百姓們教悔的時候,長孫渙也不傻。
他可不想繼續硬着頭皮苦撐、死不認罪。
若是因此反而卻惹了衆怒,討不到好果子吃,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長孫渙趁着李麗質還沒有出聲,他便率先主動請罰。
「我主動認錯,應該不會被公主殿下,罰得很慘吧?」
心中如此想着,長孫渙拱手低着頭,靜待李麗質發落。
(2)班的其餘學生衆人見狀,也沒有繼續追迫,同樣也是微微低頭,靜待李麗質出聲。
李麗質見狀,這才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剛纔的教訓話,總算是沒白說!」
心中輕輕感歎了一番,李麗質方纔看向李逸,有些尷尬弟笑着問道:“對了,李伯安,像長孫渙犯了這種錯,書院的規矩,是如何處置的?”
“……”李逸嘴角不由一搐。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結果……李麗質竟然不知道書院的規矩?
李逸搖搖頭,看了看身邊跟着的玥兒,玥兒立馬會意。
只見她從懷中掏出來了一個小手冊,然後認真地翻閱起來。
找到了其中一條規矩後,玥兒這纔將小手冊,遞給不遠處的李麗質,咧嘴笑笑,“公主,上面就是懲罰條列。”
“好。”李麗質笑着點頭,接過一看,頓時就嘴角抽搐起來。
「這也太狠了吧?」
「書院,竟然還有這樣的規矩?」
李麗質也是醉了。
“李伯安,這書院的規矩……你是認真的嗎?”李麗質無語地看向李逸。
“是啊,怎麼了?”李逸微笑回答。
“咳咳,沒什麼。”李麗質尷尬一笑,搖搖頭,然後將手冊遞給琳琅,吩咐道,“琳琅,你來念念,按照書院的規矩,該如何責罰長孫渙。”
“是,公主。”琳琅點頭接過。
看着小手冊上的那一條懲罰,琳琅當場也是嘴角一抽。
現在,她算是明白過來了。
爲何剛纔,李麗質看了手冊過後,面色表情有些怪異。
“咳咳……”輕咳了兩聲,潤了潤嗓子,琳琅方纔一本正經地念叨懲罰條列。
“大唐書院院規,第一版,第十條:凡是書院學生,上課期間肆意搗亂,不聽班長教悔者,遣退半月。”
“大唐書院院規,第一版,第四條:凡是書院學生,毆打同窗者,被打之人當面打回,並且賠償銀兩一百貫。”
“大唐書院院規,第一版,第一條:凡是書院學生,與院長、老師頂嘴者,賠償銀兩五千貫,三字經抄寫五百遍,以示教悔。”
讀完這一切後,琳琅面色一陣抽搐,同時將小冊子重新還給了玥兒,一臉無語地看向李逸。
倒是躬身的長孫渙,聽到琳琅唸叨的三條院規,頓時整個人就快炸了。
豁然間,他就揚起了頭,很想對李逸破口大罵一番不要臉。
但就在此時,李逸已經微笑看向長孫渙,“怎麼,長孫渙,你是不服書院的院規,還是不打算認錯?”
長孫渙:“……”
行!
你是院長,你說了算!
此時此刻的長孫渙,也不敢再與李逸計較了。
儘管長孫渙的心中,此刻很是不滿,但是,當他瞧見李麗質就在李逸旁邊,而且又面無表情地盯着他,長孫渙也只得強擠出一抹微笑來。
“學生長孫渙,甘願認罰。”長孫渙‘笑’着回答。
只不過他的笑容,勉強得非常之假。
明眼人只需要一看,就知道他心中此刻很是不滿。
“行,既然如此,那現在就開始懲罰吧。”李逸笑了笑,看向被長孫渙毆打的孩童,“你,要不要去打回來?”
“……”被長孫渙毆打的孩童,頓時就一臉無語。
雖然他心中,很是不喜長孫渙這傢伙,可李逸發話,問他要不要去打回來的時候,那孩童便覺得……已經沒有任何必要了。
因爲,就算他打長孫渙打回來,他也沒能夠獲得什麼。
他也不是長孫渙這話,喜歡用拳頭說話的孩童。
“公子,學生就不打了,長孫兄的懲罰,已經行了。”那孩童一本正經回答,“而且咱們是同窗,不應該拳腳相向。”
“哦?”對於孩童拒絕打長孫渙,李逸並沒有大出意外。
但他最後面的這番話,卻讓李逸頗有些意外。
“行,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且揭過。”李逸點點頭,也不再逼迫被長孫渙毆打的孩童。
既然人家心中存在這個善心,而且現在又還是一個孩子,李逸覺得總是好的。
“長孫渙,你自己去拿錢賠償吧,這半月時間,就不要來書院了。”李逸隨口道了一聲,轉身就離去了。
“是,伯安兄。”長孫渙咬牙切齒地應聲。
李麗質見狀,也不再與長孫渙多說,跟在李逸身後,一起回了院長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