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內,王家。
剛等王掌櫃,被雍州府的人,抓走後不久,消息就傳了回來。
此時,正在王家大廳內坐着喝茶的王老,聽到這消息之後,頓時一個沒忍住,茶水便“噗”地聲,頃刻噴灑一地。
“你說什麼?”王老迅速放下手中茶盞。
此刻,他也顧不得杯盞中的茶水,是否已經濺得滿桌都是,雙眼不敢置信地盯着家僕,詫聲問道:“王掌櫃被雍州府的人,抓走了?”
王掌櫃可以說是他們王家,比較大的一個心腹。
在長安城內,有好幾家較大的王家店鋪,都是由他來經營,而且在他麾下,還經營着十來家小商鋪。
縱然在王家人看來,那些個商鋪只是小商鋪,但也比其他人的商鋪大得多,而且,斂財能力也非常強!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他們王家的其中一大筆財產來源,都是依靠王掌櫃的經營得來。
由此可見,王掌櫃對於他們王家人來說,無論是作用還是影響,都挺大。
所以,王老纔會對「王掌櫃」這個名諱,記憶格外地深刻。
因此,當他聽到家僕道來這個消息,王老這才神色失常,心頭頓時一片大驚。
“是的,王老。”家僕見王老如此失常,他不敢遲疑,趕緊又道,“就在剛纔,王掌櫃被雍州府的楊恭仁,親自派人帶走了,而且小的還聽說……”
話纔講到一半,家僕就不敢繼續說下去了,他怕王老的心臟忍受不住,會當場怒氣不止。
畢竟,王老如今不光是年事已高,而且脾氣也頗爲古怪。
對你好的時候,那是極好,好得完全沒有話說,但他一旦生起氣來,出手比任何人都要犀利和狠毒。
之前就有不少的家僕,因爲將壞消息,在不合時宜之際道來,直接被王老命人拖下去暴打一頓。
最近這些時日以來,太多事情都讓王老煩愁不展,家僕不敢觸犯這個眉頭。
但他若是不將這個消息道來,一旦被王老事後得知之後,那他的下場,肯定要比被暴打一頓還慘。
家僕也是糾結了許久,才硬着頭皮跑來,將此事告訴王老。
“你聽說什麼?”王老沉眉問道,雙眼收縮成一道魚線。
但見家僕吞吞吐吐,不敢輕易將話道來,想必也正是因爲這段時間,他處置了不少的家僕,讓大家心中,都有一種聞風喪膽的懼怕感。
於是,王老長舒了一口氣,將氣氛稍稍緩解了一下,不讓家僕有窒息的錯覺之後,才擺了擺手:“說吧,老夫不怪你。”
“……是,王老。”家僕見此情形,心中果然是鬆了一口氣,而後小心說道:
“小的聽說,王掌櫃正準備關閉那些商鋪,恰巧碰到了醉仙樓的徐掌櫃,前來收購,但王掌櫃卻派了七八個江湖術士,將徐掌櫃打了一頓。”
“因爲這事兒鬧得動靜太大,直接驚動了雍州府,雍州府的楊別駕,親自帶着一羣衙役去了一趟。”
“後來,雍州府的衙役,又在王掌櫃管理的店鋪之中,搜到了王家在長安城內的……所有商鋪地契。”
“楊別駕已經將這些地契,作爲打徐掌櫃等人的賠償,判給了醉仙樓的徐掌櫃。”
講完這些話的同時,家僕一直小心翼翼地觀察王老的神色,生怕王老會瞬間氣怒,派人揍他一頓。
但很顯然,王老今日的面色格外正常,沒有任何氣怒,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問一聲道,“還有什麼?”
“還有?”家僕愣了愣,眼珠子轉了小半圈,似乎猛然間想了什麼,突然說道,“對了王老,據說……據說當時,李伯安也在場!”
“嗯?李伯安當時也在場?”王老的雙眸突兀眯緊,眸光之中的一道道精光,如同寒鐵一般幽冷,注視着家僕。
家僕被嚇得脖子一縮,趕緊老老實實地點頭道:“正是如此。”
“李伯安出現了?”王老長嘆了口氣,並沒有將家僕之前的話放在心上,但對於「李伯安」這三個字,王老卻是格外凝重。
因爲之前,他的管家阿福,與李逸一道失蹤了。
可是現如今,李逸出現了,但他的管家阿福還沒有出現,這不得不讓王老警惕起來。
他心中猜測,說不定阿福現在,已經死了,畢竟李逸也是個狠人,從來不會報隔夜仇。
“行了,老夫知道的。”王老擺擺手,看向家僕,鄭重吩咐道,“派幾個牢靠的人,暗中觀察李伯安的行蹤,一旦有任何消息,就立馬通知老夫。”
“是,王老!”家僕如釋重負,趕緊抱拳離開。
這時,王老又對身後吩咐一聲道:“葉宇,你去負責暗中跟蹤李伯安,那些人老夫不放心,一旦發現阿福的蹤跡,你自己看情況處理。”
“是,老爺。”身後聲音響起間,風聲微微一閃,便沒了人影。
此時,王老才淡淡地喝了口茶,冷笑道,“李伯安?你小子居然還想坐收漁翁之利,想把老夫王家一族,在長安城內的商鋪趁機拿走?想得倒是真美!”
那些地契,王老一直都是放在他的房間之中。
平日裡,任何人都不準進入他的房間一步,王老纔不會相信,在那些商鋪中,能夠搜到真正的王家商鋪地契。
因此,對於這件事,王老表現得有些漫不經心,沒把它當做成一回事。
至於「王掌櫃」,派一些江湖術士,去將徐掌櫃等人打了一頓之事,倒是讓王老覺得甚是奇怪。
“沒想到,小王這小子,居然還有如此魄力,倒是值得老夫栽培!”
心中暗道間,王老便叫來阿強,從座上站起,拍了拍衣衫,喜聲道,“阿強,走,隨老夫走一趟雍州府衙!”
“是,王老。”阿強點頭應聲間,便跟隨王老一起,前往雍州府。
……
雍州府衙,大牢。
經過了一番打點之後,王老便帶着阿強,來到了關押王掌櫃的牢房外。
“喂,有人來看你了!”衙役衝着牢內的王掌櫃,突然大喊一聲,王掌櫃這纔回神,看向了衙役身邊。
與此同時,衙役接過阿強遞過來的元寶,在手中掂量了幾下,方纔滿意離開,同時提議道,“你們最好快點,別讓上面知道,倒時某就不好交差了。”
“放心吧,官爺,咱們自然是知道規矩的。”阿強笑眯眯地哈腰回答。
“嗯,那好,半盞茶功夫之後,某就回來。”衙役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但下一秒,衙役就直接去了府衙內找楊恭仁,同時,將王老親自前來的消息告訴他。
而此時此刻,牢房內的王掌櫃,一見到王老竟然親自前來,頓時,他的面色就有些尷尬,也帶着一絲驚訝,趕緊顫聲拱手行禮:“小人拜見王老。”
“呵呵,不必如此多禮。”王老笑吟吟地擺手,看了眼阿強,阿強便將帶來的食物與酒,遞到了王掌櫃身前。
“……小人多謝王老!”看着王老帶來的這些東西,王掌櫃愣了愣,趕緊抱拳答謝。
“行了,小王,無需如此多禮。”王老笑着擺擺手,而後,他便選了個地方,坐在一邊。
看了看牢房外四周,但見沒有一個人影,王老這次說道:“小王,你倒是挺讓老夫刮目相看,面對李伯安的人,居然還敢去找江湖術士,將醉仙樓的徐掌櫃打一頓。”
對於王老來說,能看到李逸、或者是的人出醜,王老心中就十分愉悅。
但王掌櫃聽了這番話,卻是頓時驚了,心中暗道,“難道……某出賣王家的事情,王老也知道了嗎?這……”
想到此處,王掌櫃心中一陣後怕,看了看王老帶來的食物,根本不敢動筷。
他怕一不小心就掛了。
對於王老此言,王掌櫃猜測不透,但他還是老實搖頭,苦聲說道:“王老,那些江湖術士,根本就不是小的找來的。”
“嗯?”王老頓時一愣,看了看王掌櫃,出聲道,“不是你找來的?”
王掌櫃點點頭,趕緊將事情的經過,一一道來給王老。
幾乎不過是剎那間,聽到王掌櫃這番解釋之後,王老心中突然就想到,那些江湖術士……恐怕,是李逸安排的人手!
至於那些地契,也肯定是李逸私自僞造的地契!
但就在這時,王掌櫃卻突然強調一聲,說道:“王老,那些個地契……不像是僞造的,上面不光有牙行的印章,而且……而且,還有您老的手筆字。”
“不可能的。”王老搖搖頭,拍了下王掌櫃的肩膀,點頭道,“放心吧,小王,老夫會派人救你出來,你辦事,老夫還是很放心的!”
“?”王掌櫃愣了愣,點頭抱拳道,“多謝王老垂愛。”
“嗯,出來之後,好好繼續效力。”扔下這句話,王老便轉身離去。
只不過此刻,他走路的腳步,卻是不由加快了許多,心中更是有一種不妙的感覺,徒然升起。
“老爺?”跟在王老身後的阿強,心中很是遲疑。
但他還沒有來得及問清楚,王老便凝重吩咐一聲道:“阿強,你趕緊去牙行看看,李伯安僞造的那些地契,交易了買主沒有!”
“是,老爺!”阿強不敢遲疑,立馬轉身就去。
而與此同時,王老已經回到了府內,不顧府上人的問候,急忙朝着他房中跑去。
呼啦啦……一陣操作猛如虎。
不過瞬間,王老便找到了他存放東西的保險箱,看着保險箱的鑰匙無恙,王老這才鬆了口氣。
“還好,還在!”
心中暗道了兩聲之後,王老才掏出隨身攜帶的鑰匙,輕輕打開保險箱。
上面,是一疊地契紙。
看着這一切,王老心中更加舒暢了不少,擔憂的心,又徹底落了下去。
而後,他拿出地契紙張開始看。
可下一秒,王老便瞬間傻眼,雙眸都快似要殺人一般,瞪得如同銅鈴般大,破口大罵道:“李伯安,你特孃的,老夫要殺了你個狗東西!”
此時,正好回府的王寶泉,聽到王老的屋內,傳來一道大罵聲,而且還是大罵李逸,他便快步來到王老的屋門口。
“爺爺,你怎麼了?”王寶泉內心好奇問道。
王老沒有回答王寶泉,而是“嘭”地一聲,直接將保險箱砸在了地上,手中的紙張更是揉成一團糟,氣憤地當場甩了出去。
王寶泉見此,也顧不得王老的叮囑,趕緊走上前去,看了看保險箱,整個人的臉都不好了,變成一片鍋底黑。
而後,他又渾身顫抖地撿起地上那一紙團,打開一看,上面的東西,與保險箱內紙張上的東西,完全一模一樣。
整個保險箱內的紙張,上面都畫着一個帶嘲諷的豬頭畫像!
“這……這……怎麼會這樣?!”王寶泉氣得捏拳,渾身顫抖如篩,不解地看着王老,出聲道,“爺爺,這……這裡面裝的,怎麼全是豬頭?”
“是李伯安乾的!肯定是李伯安那個賤人乾的!”王老氣得臉色一片充血,聲音虛弱地道了一聲。
而後,“嘭咚……”一聲,王老整個人,直接仰頭倒了下來,當場就嚇得王寶泉,趕緊一個健步衝上去扶王老。
同時,王寶泉衝門外急聲大喊:“來人,快來人,趕緊去叫郎中……”
整個王家上下,瞬間全都被震驚了。
而此時此刻,剛好從府外回來的阿強,在聽到王家商鋪的地契,已經確實換了名字的消息後,他便慌慌張張地跑回來,準備將之告訴王老。
但當他才進府,就看到王老被氣得昏厥過去,而後,王老的屋內,又滿是豬頭畫像,整個人瞬間忍不住嘴角一抽。
“媽的,誰特麼這麼缺德!偷走了東西不說,居然還留下豬頭畫像!是要故意羞辱老爺嗎?”
對於這種情況,阿強還是第一次見,他整個人都氣得咬牙。
……
而此時此刻,正在醉仙樓、天字一號房內,一邊喝酒,一邊聽玥兒講‘偷樑換柱’的故事,在聽到玥兒留下‘豬頭畫像’之際,李逸頓時笑得前俯後仰。
“咳咳,玥兒,你這是找誰學的?”李逸忍俊不禁地問道。
“公子,你前幾日,不是畫了個豬頭畫像嗎?”玥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玥兒想着,‘豬頭’肯定是不好的寓意,所以玥兒就私自做主,拿去找人畫了很多,留給那老傢伙。”
“哈哈!”李逸笑得有些無語,順手揉了揉玥兒的小腦袋,說道,“我家玥兒,真棒,過來,讓公子親一個。”
“嘻嘻,真的嗎?公子?”玥兒雙眼充滿期待地眨了眨。
“過來。”李逸笑着說。
玥兒便立馬來到李逸身邊,微微躬身,翹起屁股站在李逸身邊。
“啵!”李逸一口就親了上去,但當他纔回首的瞬間,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阿嚏!”
“罵吧,罵吧,你們這羣鱉孫,盡情地罵吧,哈哈……”李逸笑聲不止,酒盞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