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府邸內,王霸今日的心情,格外地好。
一間豪華富貴的屋內。
身後,有一名婢女,正在給他輕柔捏肩,手法嫺熟;左手旁邊,有一名婢女正端着酒,在用嘴喂他,霎時誘人;右手邊,有一名婢女給他剝水果,晶瑩剔透。
而王霸的身下,也正在享受着「被人吹捧」的快樂。
“哈哈哈,果然還是江湖中人的兄弟,比較靠譜啊!”一想到杜如晦即將就死,李逸馬上就會被自己報復,王霸就樂得合不攏嘴。
舒暢地享受着快感,王霸一邊心中歡笑道:“沒想到,這纔不過幾日時間而已,今日,洪七就能將那個臭小子抓來,讓老子好好地打一頓出氣,簡直爽啊!”
心頭一想到,當初在大主持寺的時候,他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當衆抽打,而且,自己府上的家僕,居然還打不過一個小男孩,王霸就覺得氣惱、丟臉。
特別是李逸當衆出手,讓他顏面盡失的場景,更是讓王霸覺得,他的顏面,被人踐踏了。
不過此時此刻,想到已經有了東風亭的洪七出手,王霸也就沒那麼多顧慮了。
“哼,李伯安,跟老子鬥?還真以爲,老子對付不了你?”
心中越是如此一想,王霸的心頭,就越是興奮。
然而,就在他即將「被人吹捧完畢」之際,原本關閉無聲的房門,卻是在忽然間,被人敲響了幾下。
“叩!叩!叩!”
一道道敲門聲,從房門之外,由遠而近地傳來。
王霸的美好興致,瞬間就被破壞。
他滿臉火氣地瞪着眼,凝緊眉,直衝門外大聲喝罵道:“特孃的,是哪個不長眼的王八蛋,居然敢打擾老子的興致!沒聽老子說,沒有要緊事,不要來打擾老子嗎!”
然而,就在王霸的罵聲,還未完全落地的功夫,關閉的房門,便被人粗魯地一腳踢開。
“嘭咚!”
隨之而來的,便是楚離陌等一衆金吾衛,齊齊出現在了屋門前。
根本就沒有他府上的家僕,試圖來阻擋一下。
“爾等好大的膽子!”王霸立馬推開身邊衆婢女,同時提了提褲,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楚離陌等金吾衛。
“來人,帶走!”楚離陌掃了一眼不堪的場面,冷漠地吩咐道。
“是,將軍!”衆金吾衛點頭應聲之間,立馬快步上前去,直接將王霸暴力扣下,根本連一點兒反抗的餘地都沒有,腦袋‘嘭’地一聲摔在桌上。
“你們憑什麼抓某!”
突然被抓住的王霸,忍着渾身的疼痛,氣鼓鼓地瞪向楚離陌等人,咬牙大喝道,“你們這是私闖民宅,可有聖人的聖旨?”
“少特孃的廢話!”未等楚離陌開口,押住他的其中一名金吾衛,便直接一腳踢在他褲襠下。
“咔…”
似乎有輕微的脆聲響起,王霸頓時就疼得面色扭曲,齜牙咧嘴,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帶走!”
隨着一道喝聲傳出,王霸就這麼被抓了。
一臉懵逼地,被楚離陌等人帶走…
……
而與此同時之際,長安城,朱雀街。
鄭家報鋪,也是今日開業。
“賣報,賣報!”
“全國獨此一家!”
“勁爆消息,杜相公被人下毒謀害,如今性命擔憂,嫌疑犯是世家大族子弟王霸,江湖門派洪幫!”
“一文錢一份!”
隨着小二的喊聲響起,不少過往的行人,全都被小二喊出的這個消息,當場震驚了,腳步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地停下。
一個個忍不住相互對視,滿眼之中都是一片驚駭。
“杜相被人暗中下毒?”
“兇手是王家氏族子弟?”
“還有洪幫?”
“這……”
一時之間,衆人感覺心情有些凌亂,幾乎愣了不過幾秒,便紛紛趕緊過去,買了一份報紙來看。
直到他們看到,報紙上面刊登的消息,衆人方纔恍然回神。
果然不假,杜相,竟然真的被人下毒!
對於此事,他們不懷疑。
因爲報紙,根本就不可能有假!
而且這一次,秘書省的魏徵,是總編撰人。
“特孃的,世家大族的人,怎麼竟然如此卑鄙無恥?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對杜相公暗中下毒!”
“這羣世家大族的人,莫不是瘋了嗎?”
“我天,此人必須處死啊!”
“就是!當初,在大主持寺的時候,這個叫做王霸的王家人故意插隊,然後,被一個男孩當衆教訓了,沒想到,他竟然準備對一個小男孩下死手,幸好駙馬爺出現及時,救了那小男孩!”
“就是!這種世間敗類,絕地不能讓他活下去!居然敢做出此等卑鄙之事!”
衆人一陣咬牙大罵不斷,滿臉的憤憤之色,彷彿與他們息息相關一般。
就連原本打算賞花燈的美好心情,也是在此時,被一下給打斷了。
隨着消息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杜相公被世家大族、王家子弟下毒的消息,幾乎是如同風一般,很快就吹到了長安城的各個角落。
而這個消息,也是在魏徵出報的第一時間,就傳到了李世民耳中。
御書房內。
李世民命人叫來御醫,這御醫不是別人,正是老御醫羅繼海。
“羅愛卿,你前幾日去給克明檢查,難道……就沒有查出來中毒的病原嗎?”李世民面色嚴肅地問道。
底下的羅繼海,滿臉的尷尬之色,嘆氣搖頭回道:“回稟聖上,老臣並沒有查到病原,而且杜相的脈搏混亂,但是,老臣詳查了許久,都沒有找到中毒的跡象,老臣無能。”
“呼……”李世民長出了一口氣,然後略微沉吟,擡眉掃了一眼羅繼海,說道:“如此說來,克明的病情,你也沒辦法?”
羅繼海一愣,但他依舊是搖頭。
“聖上,老臣無能。”羅繼海老實回答,而後,又補充了一句,說道,“這幾日以來,老臣將杜相公的病情,一一說給了太醫院的諸位,咱們詳細地討論了一番,可是……可是,還沒有得到一個確鑿的分析。”
“……”李世民頓時無語,暗自搖了搖頭。
他突然間發覺,這羣太醫院的御醫,此時此刻,就彷彿是一羣庸醫一般,連毒源都找不到,那杜如晦的病情,豈不是難以解決了?
難道這一次,上天要將杜如晦,當着他的面帶走嗎?
這段時間以來,李世民都沒有讓杜如晦上朝,而是讓他在屋內修養,就是爲了待杜如晦病情好了之後,再來幫他決斷一些事情。
可是現在……
哎……
悠悠地嘆了口氣,李世民擺擺手,看了一眼羅繼海,吩咐道:“爾等趕緊想辦法,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毒源,解決克明的病情!”
“是,聖上,老臣等人,一定全力以赴!”羅繼海認真點頭。
“行了,退下吧,時間耽擱不起。”李世民說道。
“是!”羅繼海趕緊退去,立馬前往太醫院而去,繼續與衆人研究,同時翻閱古書,尋找與杜如晦的病情相似的情況…
與此同時,待羅繼海一走,李世民立馬從龍椅上站起身,看了一眼邊上的高公公,立即吩咐道:“老高,你趕緊去備馬車,朕現在就去看看克明。”
“是,聖上。”高公公點頭抱拳,不敢有絲毫的遲疑,立馬就去準備馬車。
沒多久,李世民便坐着馬車出了宮,徑直前往杜府而去。
……
杜府內。
距離王霸被抓,已經過去了一日。
從昨日到今日以來,李逸不斷地用雞蛋清、羊奶、牛奶,給杜如晦食用,而後,又讓杜如晦喝瀉藥。
原本就疲憊的杜如晦,此時已經累得滿臉滄桑,一看到李逸,就有一種攆他走的衝動。
但最終,杜如晦還是咬牙忍住了。
現在,杜如晦已經能坐,此時正坐在牀沿邊,看着李逸又端來一碗瀉藥,杜如晦的面色,當場就忍不住一抽,乾咳一聲道:“三郎,咱能不能……不再喝這玩意兒了?”
倒不是杜如晦不想醫治,而是這兩日以來,他已經拉怕了。
誰特麼承受得起,一天前往茅廁十幾趟的功夫?
說不定……連腸子都已經拉空了。
“咳咳,杜叔,是這樣的,只有先吃了解藥,然後再喝瀉藥,才能夠讓杜叔的病情好起來。”
李逸也看出了杜如晦的厭倦,不禁輕微乾咳一聲,然後說道:“不如,伯安先給杜叔檢查一遍吧。”
“好,檢查,檢查!”杜如晦總算是鬆了口氣。
按着杜如晦的手腕,李逸認真檢查了一遍,脈象已經穩定多了,幾乎沒有了之前的絮亂,但李逸還是不放心。
畢竟,銀這種毒,一旦讓它在腹內積蓄,就會刺穿胃、肺、肝等重要器官。
而這些器官,又是人體機能最爲重要的部位。
李逸也是出於無奈,畢竟條件有限,也找不出其他的辦法。
“杜叔,您再喝了這最後一碗,想必……病情就應該,能夠痊癒了。”李逸有些沒把握地說道,心中又補充了一句,可能還會有最後一碗…
“當真是最後一碗?”此時的杜如晦,有些像小孩一樣盯着李逸。
“當真!”李逸認真點頭,雙眸有些不敢去看杜如晦。
一見李逸這表情,杜如晦瞬間就明白了,李逸這小子,肯定是在安慰他,說不定他還要再喝幾碗瀉藥,才能夠徹底解決掉這病。
「哎!罷了!李伯安這孩子,都是爲了老夫着想,喝就喝吧!」
心中暗暗一咬牙,杜如晦便接過瀉藥,一口喝了下肚。
李逸開的瀉藥,是那種強力、無毒的瀉藥,藥效比一般的瀉藥,要強了許多倍都不止。
就在杜如晦才喝下沒多久,杜如晦頓時就有感覺了。
“快,快扶老夫如廁!”杜如晦趕緊伸手,示意杜娘子。
杜娘子也顧不得,趕緊扶起杜如晦,杜構更是直接蹲身下來,一把揹着杜如晦就往茅房方向狂奔而去。
“嗖……”
只聽到一陣風聲響過,杜構便揹着杜如晦,瞬間消失在了屋內。
“……”李逸有些無語,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
然而此時,李世民正好從府外進來,一不小心,就被杜構撞了一個正着,還未等李世民看清人影,高公公還未來得及出口,杜構已經揹着杜如晦,去了茅廁。
緊接着,‘噗!噗!噗!’地一陣聲音,瞬間響起。
“……”李世民面色一抽,不由看了一眼高公公。
高公公也是臉頰微抽,乾咳一聲道:“聖上,想必……想必是杜相公拉肚子了…”
“我知道!”李世民沒好氣地道了一聲,又搖搖頭,算了,不與杜構那小子,計較剛纔之事了,我就當沒瞧見吧…
心中如此一想,李世民便走進屋內而去。
霎時,門外侍衛的喊聲一起,屋內的李逸、杜小妹、紅拂女等人,也紛紛回過了神,趕緊出門行禮。
“微臣(妾身)拜見聖上。”衆人一起行禮。
“免禮,起來吧。”李世民趕緊擺手,而後好奇地看了一眼李逸,出聲道,“李伯安,杜相公的病情,現在如何了?”
“噗!噗!噗!”
李逸正準備回答之際,茅廁的劇烈響動,再次傳了出來。
“……”滿場衆人一臉無語表情,尷尬無比。
“咳咳。”李逸趕緊趕乾咳了兩聲,拱手一禮,解釋說道,“回聖上,杜叔……杜相公現在,只要拉拉肚子就好了。”
“嗯?毒解了?”李世民頓時一驚,皺眉看向李逸。
“差不多……就快……解了。”李逸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