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辯機一口咬定,他只是偶然從屋邊經過,也沒有撒謊,但是,當他在說出‘沒有’二字之際,聲音之中所帶的輕微顫抖,卻是騙不了任何人。
這道聲音一落,不光是李逸聽得真切,道嶽聽得真切,就連此刻圍觀的所有百姓,也是聽得真真切切,絲毫不差!
只不過一道「顫抖」的回答而已,便已然暴露了——辯機就是在撒謊!
“辯機,你速速老實交代!”
原本還在心頭擔憂,以爲這其中肯定是有誤會的道嶽,一聽到辯機這道顫聲傳來,頓時不由面色一凝。
而後,他神色鄭重地盯着辯機,肅然說道:“若是你膽敢在此胡亂撒謊,小心本主持,立即就將你逐出寺廟!”
之前,看辯機不僅爲人機靈、懂事,而且學識見地有才,道嶽纔將辯機,破格收爲了他的關門弟子。
可是此刻,再看到辯機「臉不紅、心不跳」、撒謊起來也毫無異色,道嶽突然發現,將辯機收爲關門弟子,簡直就是侮辱他的名聲。
他的一世英名,只怕今日……就要毀在了辯機的手上!
因此,道嶽急忙對辯機冷喝,希望事情真是誤會,就算辯機剛纔是在撒謊,也並沒有行不軌之舉的打算。
要不然,對於辯機這麼一個人才,道嶽還真是捨不得。
辯機一聽道嶽的冷喝,也知道道嶽對他一直看重,因此,只要他還沒有主動招供,李逸也沒有確鑿的證據,辯機就不怕。
這種事情,一但他此時親口承認,那他定然會死無葬身之地。
而且那迷魂藥,也不是一般的迷魂藥,一旦人喝過之後,醒來就會自動忘掉一些不好的事情,辯機也就放下了心。
“主持,駙馬爺,小僧……小僧的確是撒謊了。”辯機假裝老實交代。
但不過瞬間,他便接着委屈說道:“小僧之前,確實不是恰巧經過屋邊,而是瞧見有師兄,將茶水送去給了幾位娘子,因此,小僧這纔跟了過去,正巧……就碰到她們暈倒,而後,駙馬爺您就來了。”
“小僧想着,這是寺內之事,因此……因此……也就對駙馬爺撒了個謊…”
辯機一副老好人模樣,怯生生地回答,滿臉都是一片懊悔之色,又道,“小僧就不該撒這個謊,還請駙馬爺、主持原諒。”
一聽辯機這話道來,衆人瞬間就感覺,辯機這話中的爆料,似乎有些大了。
而道嶽的面色,也是瞬間不由一愣,隨後才緩緩回過了神。
“辯機,那你可有看清……那人長什麼模樣?”道嶽眯眼問道。
“沒有,主持。”辯機老實回答,微微想了想,又轉着眼珠,然後一板一眼地說道,“那人聽到小僧的腳步聲,就瞬間逃走了,小僧還沒來得及看清,駙馬爺就到了…”
解釋完畢之後,辯機就低下了頭,一副願意受罰的模樣。
只不過,辯機撒謊、辯詞的神態,卻是被李逸瞧得一清二楚,反倒是辯機的臨危不懼,以及辯機的胡編亂造,倒是讓李逸大吃一驚。
原來騙人,而且還是騙許多人,居然也可以說得……如此地理直氣壯?
今日,李逸算是徹底長了一番見識。
“駙馬爺,您看……要不,先將公主以及幾位娘子救醒,咱們再對一對口詞?”道嶽悻悻然地向李逸提議道。
“行。”李逸點頭,取出一個茶盞遞給道嶽,說道,“道嶽主持,你看看,這茶盞之中,是不是被人下了藥?這種藥,伯安還從來沒有見過,想必……應該不是中原之物,一時之間,我也救不醒她們!”
聽聞李逸這話道來,道嶽的面色,瞬間再次變得凝重而起。
李逸可是太醫院的醫師,而且醫術高明無比,若是連李逸此刻,都對此無能爲力,想必這藥……應該是鮮少有人見過纔對。
“好,貧僧先看看!”點頭之間,道嶽便接過李逸遞過來的茶盞,開始認真檢查。
他先聞了下茶水之中的氣味,但道嶽並沒有發現,這茶水有異。
而且,其中的茶葉,也只不過是一些……平常的茶葉而已,根本就看不出什麼名堂。
也看不出,這茶葉是否被人下了毒,又或者被人下了藥。
倒是邊上的楊氏,一見此番場景,她立馬上前來。
從頭上取下一根銀簪,遞向李逸的同時,楊氏微笑着提議:“若是駙馬不嫌棄,妾身這裡有銀簪,想必,應該可以用之來試試毒。”
李逸頓時就不由一愣,他發現,自己由於太過於着急,似乎並沒有想到這一點。
趕緊從中回神來,李逸拱手一禮,對楊氏答謝道:“如此,那伯安就恭敬不如從命,先行謝過大娘子了。”
“駙馬不必如此客氣。”楊氏微笑搖頭,將銀簪遞給了李逸,李逸將銀簪放入茶盞之中,可是,經過浸泡之後,銀簪並沒有變色。
這一試,足以說明這茶水——無毒!
“勞煩大娘子了。”李逸將銀簪遞還給楊氏,而後,開始皺眉深思起來。
道嶽見狀,也是不由瞬間愣住了。
無毒?既然這茶水無毒的話,那就說明,眼下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茶盞之中,被人提前放了昏迷之藥!
但道嶽想不通,他們寺廟之內,怎麼會有昏迷之藥呢?
“今日,是誰看守茶盞?”道嶽轉頭,看向身後的一衆小沙彌,凝眉問道。
其中一個小沙彌走出,悻悻然地道:“回主持,是小僧。”
“辯合?”道嶽愣了愣,看向小和尚辯合,出聲道,“今日,可有哪一個人,去你那裡取了茶盞?”
“回主持。”小和尚辯合不敢隱瞞,老實地回答,“只有師兄辯山一人拿過,今日,上茶事物輪到了辯山師兄。”
站在人羣之中的辯山,一聽這話,頓時就是不由一愣。
下一秒,他趕緊從人羣中走出,佛手一禮道:“主持,小僧剛纔,可是一直都跟在您老身邊,而且,您與駙馬爺在禪房內談事,小僧關門之後,便一直守在門口,小僧有人證。”
“回主持,小僧一直與辯山師兄,守在門外,並沒有離開半步,小僧可以給辯山師兄作證!”另外一個和尚見狀,趕緊從人羣中站出,給辯山解釋。
這一下,道嶽瞬間陷入了謎團之中。
其餘的百姓,也陷入了謎團之中。
所有人之中,唯有李逸一人還保持着清醒。
他知道,這兇犯,應該就是辯機無疑!
但眼下的情況是,李逸並沒有直接確鑿的證據,可以用來證明,這兇犯就是辯機。
一想到此,李逸就有些頭疼。
“如果是蒙汗藥的話,想必要不了多久,她們就能夠主動醒來。”
“但如果……這蒙汗藥之中,被人給動了手腳,記不得之前的一切,豈不是讓辯機這惡僧,能夠順利地逃之夭夭了?”
“不行,得趕緊找到解決辦法才行!”
李逸咬了咬牙,一頭鑽進了馬車之內,打量着昏迷不醒的幾人,一時之間毫無思緒。
倒是此時,一名小孩從中走了出來。
“娘,要不……讓孩兒去試試?”武珝對楊氏提議道。
“你去試一試?怎麼試?”楊氏不解地看着武珝。
“娘,你放心,孩兒應該有辦法。”武珝見狀,鄭重地對楊氏點頭一笑,便朝着馬車走了過去,對馬車內的李逸說道,“駙馬,可否讓小珝一試?”
毫無頭緒的李逸,聽到武珝的聲音傳來,不由有些失笑。
他都搞不出來,武珝能行?
不過眼下,自己反正也沒辦法,說不定,倒是可以讓她一試。
畢竟都是女孩子,她來的話……想必可以方便一點。
“行,你進來吧。”李逸隨口說了聲。
武珝很快就進了馬車。
只不過,當她看到馬車內的幾人,皆是姿色不錯,而且臉蛋兒微紅,不知爲何,武珝頓時心中不妙。
她趕快來到李逸身邊,蹲下,然後小手一伸,輕輕拉開了玥兒的衣衫領口。
下一秒的功夫,白皙的肌膚露出下,李逸便看到了一個小紅點!
“這紅點……是怎麼回事?”李逸下意識地問道。
玥兒的身子,李逸之前也看到過,他從沒見過玥兒的胸口處,何時又多了一顆紅點。
“我也不知道。”武珝搖搖頭,嘗試着用手擦了擦,除不掉。
“看看她後背,有沒有紅點。”李逸突然說道。
“哦。”武珝點點頭,拉開了玥兒的衣衫,後背處,沒有紅點,趁着李逸不注意的時候,武珝直接拉開了玥兒的衣衫,發現周身僅有這一個紅點。
隨後,武珝又湊近,認真地瞧了瞧,便發現了一個異常。
“駙馬。”武珝轉頭看向李逸,認真說道,“玥兒姐姐身上,只有這一個紅點,而且這紅點,有點兒像……曼陀羅花!”
“曼陀羅花?”
李逸陷入了沉思之中,腦中開始搜索,有關昏迷之藥的記憶,但是李逸發現,似乎並沒有什麼合適之物。
而且此處,又距離朱雀街有些遠,一時之間也來不及。
穆然,李逸腦中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就它了!”想到此處,李逸趕緊將一個器皿遞給武珝,吩咐道,“待會兒我動手,你就用它接住!”
“呃……好。”武珝點點頭,等着李逸動手。
李逸也不墨跡,說幹就幹,快速抱住玥兒,開始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