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末將來遲了,還請公子恕罪。”
一來到李逸跟前,見到四周除了圍觀的一衆百姓之外,甚至連巡街的武侯、鄭明陽所帶來的家僕也在,楚離陌立馬抱拳賠禮。
李逸派醉仙樓的店小二,去皇宮的官道處找他,自然是不想自己出手,而是想讓他來出面解決此事。
可自己來得太遲,楚離陌心中很覺抱歉。
“楚將軍不必如此多禮。”見楚離陌如此恭敬之態,李逸擺擺手,微笑說道,“來得不早不晚,剛剛好。”
楚離陌再次拱手一禮,而後這才微然起身,但李逸口中所說的‘剛剛好’三個字,楚離陌卻是根本不信。
他見此處,已經有如此之多的人圍聚,怎麼可能來的是剛剛好?
不過是李逸平易近人,又好說話,沒有怪罪他而已。
但不遠處,腳步稍停的鄭明陽,見楚離陌一副滿含抱歉、虔誠賠罪之樣,卻是不由在心中冷哼罵道:“哼,卑鄙無恥的走狗小人!”
咬牙切齒瞪着楚離陌的同時,鄭明陽心中也十分清楚,他知道楚離陌一來,幾乎已經是大局完定了。
就算他現在不找李逸要人,而是衝楚離陌要人,就憑楚離陌對李逸的這般態度,他也肯定是會碰得一鼻子的灰。
“哼,幸好本官早就留了一手,事先派人去通知了家妹。李伯安,老夫跟你沒完,咱們走着瞧好了!”回眸狠瞪了李逸等人幾眼,鄭明陽這才面帶冷笑地背剪雙手離開。
畢竟,在整個皇宮之中,金吾衛的統領楚離陌,在鄭明陽看來,也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巡城統領而已。
鄭明陽不相信,一個小小的統領,難道還敢不聽皇妃的命令嗎?
想到此處,鄭明陽的心情,也完全沒了之前那般壓抑與氣怒,反倒是變得開心、愉悅了不少。
鄭明陽一行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衆人視線之中。
與此同時之際,四周圍觀的百姓以及衆武侯,瞧見鄭明陽今日前來,非但沒能從李逸手中要到人,反而還灰溜溜地而走,衆人心頭紛紛長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片「得勝」的快哉笑容,歡天喜地的聲音,更是赫然響了起來:
“李公子,幹得真漂亮!”
“李公子威武!”
“哈哈,今日幸好多虧了李公子出手,實在是太特娘地解氣了!今夜,咱們醉仙樓內,不醉不歸!”
“好,今夜醉仙樓走起!”
“不醉不歸……”
四周圍觀百姓的臉上,所露出來的那一抹抹開心之色,彷彿鄭明陽被李逸堵得灰溜而走,就像是他們打了勝仗一般高興。
對於衆人所表露出來的喜悅,李逸全都看見了。
只不過,當看到鄭明陽帶着一衆隨從家僕,如此果斷而然地離去,李逸微微沉眉,心中卻是不得不多加個心眼。
畢竟不能忘記了,在皇宮之內,鄭明陽還有個皇妃親妹——鄭賢妃!
“楚將軍,那鄭家的鬧事賊,此刻就在醉仙樓內關押着。”李逸長呼一口氣,而後微笑着叮囑楚離陌道,“麻煩你,親自將那鬧事賊送去皇宮吧,想必聖人……自會處理。”
經過李逸這麼一叮囑,楚離陌也知道了此事的重要性。
要不然,直接將人交給巡街武侯就好,何必麻煩他?
況且現如今,聖人親自下旨,用來對付世家大族的寓言故事,這才下發沒多久,便出現了世家大族之人在醉仙樓鬧事一事。
其中的後果,已經不是表面所看到的那麼簡單了。
“是,公子放心,末將明白!”楚離點頭陌抱拳一應,立馬對身後使了個眼色,他身後跟來的一行金吾衛,便懂事地派人去了醉仙樓。
沒多久功夫,衆金吾衛便去而復返,將已經被揍得不成人樣的鄭家家僕,也一同押了來。
“公子,那末將現在,這就親自帶人將他押進宮!”楚離陌盯着李逸,雙眸堅定地抱拳說道。
“嗯,如此甚好。”李逸點頭一笑,但見楚離陌才離開沒兩步,便又突然出聲,提醒了楚離陌一句,“楚將軍,務必要將人送到聖人手上,不可假手於人!”
“末將明白,公子放心,末將一定完成任務!”楚離陌微愣了片刻,便鄭重點頭答應。
而後,楚離陌這才帶着一衆金吾衛,押着鄭家鬧事賊直往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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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楚離陌親自帶人而去,並且又親口出聲,對他做出了承諾與保證,李逸這才緩緩放下心來。
畢竟楚離陌辦事以來,幾乎沒有出現過任何意外。
何況,有了楚離陌親自出手,將鄭家家僕押送進宮,會浪費掉「世家頭雞」的機率,也變得小了很多。
“大哥、二哥,咱們回家吧。”目光收回之間,李逸轉頭望向二位兄長,笑着轉移話題說道,“想必……父親與母親,肯定已經等咱們許久了。”
李德謇、李德獎兄弟二人,頓時不由爲之一愣,又眨了眨眼,他們這才突然想起,他們是才從外地回京,連二位高堂的面都還沒見。
“對,走,回家!”李德謇兄弟二人同時咧嘴一笑,又輕拍了拍李逸的肩膀,便邁着流星大步,與李逸一道回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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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此刻的李府,正廳大殿之內,早已坐着了一位不速之客。
此人正是鄭賢妃的貼身女官。
“衛國公,奴家也是奉了賢妃娘娘的命令,還請您不要讓奴家爲難,不看僧面看佛面,給奴家娘娘一個面子。”女官面帶微笑地放下茶盞,然後將她手邊帶來的黑色錦盒,往李靖所在推了推,微笑道,“您說呢,國公爺?”
女官表現得很是客氣,臉上也是笑意盈盈,但無論怎麼看,卻總給人一種「笑裡藏刀」的壓迫感。
李靖也沒想到,李逸不過是出府去,迎接歸來的二位兄長而已,居然碰到了此等之事。
而且,皇宮之中的鄭賢妃,也命她的貼身女官送來了重禮。
李靖突然感覺,他的腦袋有些犯疼。
“娘子,此話言重了。”
心中略微沉默了片刻,李靖便將女官才推過來的錦盒,又重新推到了女官手邊,對她回以一笑,正經說道:“若是某家三郎做錯了事,無意冒犯了娘娘,還請娘子回去轉告娘娘,讓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但若是某家三郎,並沒有錯事,請恕老夫也無能爲力。”李靖認真盯着女官,同樣是面帶微笑之色,“還請娘子,將這東西收回。”
久經官場的李靖,雖然知道這些暗中的灰暗,但他卻並沒有被其污染。
而且長久以來,他都是一個非常正直之人。
別說是一個娘娘,用重禮來對他「行賄」,想要堵住他的口,讓他鬆心放手,就算是其他娘娘、皇子,甚至是當今聖人李世民,只要是他認定之事,李靖也絕不會妥協。
因此,對於女官的「賄賂」堵嘴之物,李靖直接退回。
“衛國公。”女官見李靖直接拒絕,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錦盒中之物,臉頰上瞬間閃過一絲惱怒,但也不過瞬間,便再次恢復了微笑,說道,“國公爺不必如此着急拒絕,不妨先看看其中之物再說。”
微笑間,女官便快速打開了黑色錦盒,一把鋒利的小彎刀,瞬間暴露在李靖面前。
“國公爺,此刀名曰----大馬士革刀。”女官不急不慢地笑說道,“此乃娘娘,特意從波斯人的貢品中挑選出來,送給國公爺的,還請國公爺笑納。”
原本還渾不在意的李靖,突然聽到這個刀名傳來,雙眼不禁暗閃過一道精光,眸光也不由望向了黑色錦盒。
只見在那錦盒之中,安靜躺着的一把短彎刀。
整個刀身的花紋,如同行雲似流水一般遍佈,而且刀面鋒利鋥亮的同時,又不失革刀本身的顏值。
李靖老眼毒辣,只不過一眼,便認出了此刀,確實是大馬士革刀!
大馬士革刀,乃是能夠與唐刀一較高低的武器。
其鑄造手段與技術,除了波斯人知道以外,世界上,再無其他人知曉其中配方。
並且在大唐境內,能夠擁有這等「手工精巧、刀鋒力強」的大馬士革刀之人,更是少之又少,幾乎一隻手都能夠數清。
不得不說,李靖確實是看得有些心動了。
“娘子,娘娘這件禮物,實在是太過於貴重,恕老夫不能收下。”儘管內心心動不已,但李靖知道一個道理----重賞之下必有死夫。
因此,李靖還是果斷而然地拒絕了。
“國公爺,這只是娘娘的一點小小心意,國公爺,您大可放心收下。”女官笑着說道,當面將大馬士革刀推向了李靖。
李靖微微搖頭一笑,將手伸向那黑色錦盒。
女官見此,臉上露出一片笑容。
但就在下一刻,女官便見李靖直接將錦盒輕聲閉上,然後又重新推回給她,並且笑說道:“娘子請回吧,此事……老夫實在是幫不上忙。”
說話間的功夫,李靖已經赫然起身,衝殿外喊道:“老楊,送一送宮中來的娘子!”
“是,老爺。”才從老家處理完事情,回府而來的老管家楊黎輝,快步來到大殿內,微笑伸手一禮,示意道,“娘子,這邊請。”
女官那張臉上,原本還露出的笑容,幾乎在瞬間就僵硬了下來,心中同時升起一片惱怒。
她沒想到,賢妃娘娘都已將如此好的寶刀拿出,可李靖這個又臭又硬的老傢伙,居然還是如此地不識相。
甚至,還當場給她下了一道逐客令。
“國公爺,您當真……不再繼續考慮下嗎?”女官面色藏怒地問道,但懂事的她,並沒有表現得咄咄逼人。
可李靖此刻,已經邁步離開了大廳,並沒有迴應鄭賢妃的貼身女官。
“娘子,你這邊請。”老管家楊黎輝,再次笑着提醒一聲,但語氣中所帶的逐客之意,卻是根本不容忍任何人質疑。
“呼……”女官長長地大呼了好幾口粗氣,這才讓自己強行鎮定下來。
抓起桌上的錦盒,同時,她又眼帶深意地看了老管家楊黎輝一眼,這才微笑一禮,然後直接走出了李府大殿。
與此同時之際,李逸兄弟三人以及玥兒,正好回到了府上,瞬間與女官碰了個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