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但見突然叫住他們的人,不是別人而是李逸,衆店小二的心頭,似有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那般兇猛,面頰也是微抽着,內心一陣暗悔不已。
衆人相互對了對神色,真想立馬給他們自己兩個大耳刮子。
“無論罵誰都可以,但絕對不能罵咱們的恩人,咱們剛纔肯定是無心之失,絕對是無心之失…”衆店小二心中堅定道。
若是沒有李逸的話,他們的日子,也不會變得像現在這般好。
衆店小二稍稍愣了愣,便猛地從中回神過來,其中爲首的一名店小二,立馬含笑一禮,出聲道:“公子,您請吩咐。”
“先將他關起來,你去找金吾衛的楚統領,讓他來把人領走。”李逸笑着說道。
“是,公子。”店小二點頭應聲之間,不再有任何的遲疑,立馬轉身就出了醉仙樓,前去通報金吾衛的統領。
而其餘店小二衆人,則是趕緊將那名鄭家家僕擡走,關押進了柴房之中。
爲了以防萬一,衆店小二用拳頭般粗細的繩索,將他牢固地捆綁在了門柱之上,縱然那鄭家家僕的力氣再大,此時此刻,他也已經成了任人宰割的魚肉。
倒是這時,樓下巡街的武侯首領倪霸,但見樓上之人果真是李逸,而且,還渾然不懼地命人將鄭家家僕看守起來,他立馬對着李逸拱手一禮。
“公子,下官……”倪霸微微開口,拱手之間面帶諂笑,但還未等他將話說完,李逸卻是早已轉身進了屋。
“……”
倪霸尷尬地扯臉笑了笑,但見酒樓內的徐掌櫃,對他也是一副懶得搭理的模樣,倪霸只得強顏一笑,然後帶着一衆武侯出了醉仙樓。
一邊帶人繼續巡街,倪霸一邊提醒身後的衆武侯,說道:“爾等全都給某記住了,日後,若是醉仙樓一旦有事,咱們必須全力出手幫助,不可再像今日這般畏手畏腳,聽清楚了嗎?”
“明白,老大。”衆武侯點頭應道。
就在剛纔,他們不光看到了徐掌櫃的態度,而且,還看到了李逸的態度。
也正是他們之前的遲疑與猶豫,這才導致沒能入李逸的眼。
原本將那鄭家家僕押走,送去給金吾衛統領一事,乃是他們武侯的分內之事,但李逸卻是當着他們的面,直接命人去找金吾衛首領親自來。
無論是話裡還是話外,十來餘名武侯以及倪霸,全都明顯感受到了李逸的氣怒。
而且,他們剛纔出醉仙樓之際,根本沒有人搭理他們,搞得他們有些難堪。
“哎……都是某多慮了啊……”倪霸內心無力地苦嘆了聲。
回首瞧向醉仙樓之際,倪霸腦中忽然靈機一動,雙眼一亮,吩咐衆武侯道:“全都給某記牢實了,臨近醉仙樓的這條街道,每日必須留一名武侯巡邏,一旦有事,立馬稟報。”
“呃……”衆武侯愣了愣,待他們幡然明白了倪霸之意,趕緊點頭說道,“明白了,老大。”
“嗯…”倪霸這才放心地點點頭,然後示意衆人開始巡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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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家家僕在醉仙樓內鬧事,被醉仙樓的人抓起來,然後又暴打了一頓的消息,幾乎是在頃刻間,就如同長了翅膀的鳥兒一樣,傳遍了整個長安城上下。
自然而然,此事也傳到了鄭明陽的耳中。
鄭明陽的府邸內。
“你說什麼?”聽到家丁來報的消息,鄭明陽瞬間眉梢緊蹙,凝眉瞪着那名家丁,冷氣長出地問道,“他李伯安,竟然敢將老夫的人打了?而且還關押了起來?”
“確實如此,老爺。”家丁悻悻然地縮着頭,目光不敢與鄭明陽對視,老實地回道,“而且……而且,小人還聽說,李伯安此時已經命醉仙樓的店小二,去找金吾衛的統領去了,說是要將他押進宮去。”
“哼,簡直豈有此理!”一聽家丁此言,鄭明陽當場氣得勃然大怒,大手猛揮之間,他手邊放着的酒盞,當場就被掀飛出去。
“嘭咚!”
一道碎響聲怵然傳出間,酒盞瞬間被摔得稀巴爛,裡面盛裝的酒水,更是當場灑落滿地。
立時,那名家丁也被鄭明陽表現出來的怒氣,當場嚇得內心一陣惶恐,趕緊埋頭低首,就連脖子也是忍不住縮了縮。
渾身上下,更是開始輕微地打顫而起,生怕鄭明陽拿他來出氣。
但無論是杯盞摔壞的聲音,還是家丁的惶恐神態,鄭明陽都全然沒有注意到,此時此刻,他已經被氣怒衝昏了頭腦。
“好你個李伯安,竟然連老夫的人也敢碰?”眯眼冷哼聲下,鄭明陽立即從座上站起,氣呼呼地背剪雙手出府,同時大喊道,“來人,隨某一起去醉仙樓!”
“是,老爺。”瞧見鄭明陽如此氣態,數名家僕趕緊低頭跟上,一道隨同鄭明陽出府,奔向醉仙樓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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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主城大門,城門口處。
一陣黃塵滾滾席捲而來,大約有數十匹馬,以及兩輛馬車的大隊伍,浩浩蕩蕩地出現在了城門處。
“停車!”一道渾厚的男子聲音,從馬車內赫然傳出。
原本匆忙前行的大隊伍,立馬駐足停在了原地。
從其中一輛馬車內走出的男子,看着熟悉無比的長安城門,他緩緩張開雙手,微閉雙眸,盡情地呼着着長安城的空氣,臉上流露出一抹濃濃的笑意。
察覺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男子咧嘴笑說道:“大哥,離開京城整整五年時間,咱們兄弟二人,終於再次回來了……”
“是啊,已經整整五年時間了,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啊!”
另外一名與他面容相似的男子,來到李德獎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德謇滿臉暢然地說道:“也不知道,咱們父親、母親身子可還硬朗,三弟那個調皮搗蛋的傢伙,如今……恐怕也已經長很高了吧?”
李德獎聞言,微微點頭表示同意。
但不過剎那間的功夫,李德獎便怵然轉頭過來,沒好氣地盯着兄長李德謇,說道:“大哥,你這愛說廢話的臭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啊?三弟如今都快娶親了,難不成,還是以前那個毛頭小子?”
“呃……”李德謇被李德獎說得有些呆愣,眨眼間點了點頭,恍然道,“好像也是哈…”
“……”李德獎頓時一臉無語,嘴角微抽地乾笑兩聲,眸光瞥着李德謇說道,“大哥,其實小弟覺得吧,你還是應該就呆在外面,不應該回京城來。”
“二弟,你這話是何意?”李德謇不解地看向李德獎,詫然道,“難道……你不希望某回京?”
“小弟並非此意,大哥。”李德獎搖搖頭,而後面色平靜地說道:“因爲,某怕三弟聽到你剛纔說的那番話之後……會忍不住揍你!”
“你不說,三弟他怎麼會知道?”李德謇眯眼反問道,同時,按着李德獎肩膀的那隻手,也稍稍加重了一絲力氣,當場就疼得李德獎滿臉無辜地求饒,苦聲說道,“大哥你放心,小弟絕對守口如瓶!”
“這還差不多。”李德謇滿意地點頭一笑,同時鬆開了李德獎的肩膀,拂袖一擺,提議道:“走吧,咱們走着進城!”
“好,走着進城!”李德獎點頭而笑,兄弟二人一起邁入城門。
至於馬車內的二位娘子,則是有人保護着,緊緊跟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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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大公子與二公子?”
恍眼間,瞧見了兩道高大的人影進城,而且,在他們二人的身後,還有一大隊的軍士人馬跟隨,在醉仙樓外等候許久的店小二,頓時雙眼一亮。
他從小就在長安城內長大,自然是認識長安城內的權親貴胄。
甚至,對於許多官人家的管家面孔,他也是熟絡於心。
更何況,李德謇兄弟二人的面容,如果你仔細認真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們與李逸長得頗有些相似之處,店小二已然認了出來。
“大公子,二公子,且請留步!”店小二立馬高喊一聲。
與此同時之際,店小二快步一提,生怕腳步慢了一步就會被耽擱,疾走如奔地朝李德謇兄弟二人的大隊人馬而去,滿臉都是喜色。
一路邁着大步,一路欣賞着長安城內「熟悉味道」的李德謇兄弟二人,突然聽到有人的喊聲傳來,不由雙雙一愣。
“莫不是……家中有人來接咱們來了?”李德謇兄弟二人,用眼神交流。
也就在他們二人心中遲疑的同時,店小二已經快步跑了過來。
“小人見過大公子,見過二公子。”停下腳步的瞬間,店小二就欣喜若狂地躬身一禮,說道,“三公子命小人在此等候二位公子,二位公子請跟小人來。”
“你誰呀?某怎麼沒見過你?”但見店小二見到他們二人,便是一副自來熟的模樣,李德謇小心警惕地問道。
此時此刻,李德獎也是與李德謇一起,保持了一顆警惕之心,出聲道:“府上新來的?”
他們兄弟二人的父親李靖,自從上次攻打突厥回來,被麾下的人誣告之後,便一直小心警惕地爲人處世,幾乎都沒有在外走動任何一家。
他們兄弟二人,也同時收到了李靖的警戒,因此,他們二人在外爲官所結交的朋友,也有很多斷了聯繫。
瞧見店小二如此熱心模樣,李德謇兄弟二人,齊齊謹慎地盯着他。
“二位公子,小人並非是府上新來之人,而是醉仙樓的小二。”店小二見此,立馬拱手一禮,笑着解釋道,“三公子此時再醉仙樓已經備好了酒菜,二位公子請隨小人來。”
說話間,店小二側身躬着一禮,示意他們二人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