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看到李麗質與琳琅二人之際,楚離陌小小地吃了一驚,他身後的一衆金吾衛,心頭也不由稍愣了片刻。
衆人全然沒有料想到,李麗質竟然沒有立即離去,而是等在了此地。
似乎,是在專門等他們一行人的到來。
但愣了不過少時,楚離陌以及他身後的衆金吾衛,便立即從吃驚之中回神過來,微微拱手一禮,參拜道:“下官參見公主,公主金安。”
“免禮。”李麗質笑着說道,伸手示意衆人起身。
而後,李麗質微眯的眸光,冷然地快掃了一番被押着的吳用等人,這纔將目光重新落到楚離陌身上,悠悠然出聲道:“楚將軍,你們這是打算進宮,去向父皇稟報嗎?”
“正是如此,公主殿下。”楚離陌老實地點頭回答。
至於李麗質爲何會等候在此,又是否是爲了等候他們一行人的到來,楚離陌不敢貿然開口而提,而是一直保持着微微低頭的姿態。
其餘金吾衛衆人,也是如楚離陌一般微微低頭,押着吳用等人。
李麗質見此,也不再拐彎抹角,而是開門見山地說道:“正好,本宮也有事要去找父皇,你們便隨本宮一道進宮,一起去面見父皇吧。”
扔下這句話,李麗質便微笑着轉身,帶着琳琅走在了衆人前方。
楚離陌等人聞言,哪裡還不知道李麗質的心意?明顯就是要與他們一道去上稟李世民,殺了這羣人、抓住其餘的東瀛餘孽,替李逸好好地出一口惡氣。
但心中知道歸知道,楚離陌等人並沒有傻傻地貿然拒絕,而是點頭應聲之下,立即跟了上去。
一行人押着人犯,立即前往皇宮御書房而去。
……
皇宮,御書房之中。
長孫皇后坐在李世民身邊,眼看現在的天色,已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可李麗質還沒有回來的跡象,不由面色擔憂地出聲道:“二郎,小五怎麼現在還沒回來?”
李世民見此,放下手中的毛筆,徒然冷哼一聲,凝眉大罵道:“李伯安這個臭小子,實在是太不像話了!若是小五回來少了半根毫毛,看我不好好地治他的罪!”
長孫皇后不提這事兒還好,一提起此事來,李世民心中就來氣。
一方尚還未娶、一方雲英未嫁,可李逸卻親自進宮,將李麗質給接出了城,去藍田縣參加醉仙樓分店的開業大典,如今夜幕漆黑又遲遲不將李麗質送回,李世民心中的醋意,當場就爆發出來了。
此前,他一直沉默不語地埋頭練字,安靜地等待李麗質回來,便是爲了壓制住心中的酸醋意。
可經過長孫皇后這麼一提,李世民這個醋罈子,瞬間就被打翻了。
“……”瞧見李世民如此吃醋模樣,活像個三五歲的小孩兒,長孫皇后頓時哭笑不得,抿嘴偷笑了笑,提醒一聲道,“二郎,咱們都已經將小五許配給了李伯安,你居然還吃人家的醋!”
“許配了又能怎樣?反正小五現在,還沒有嫁給李伯安這個臭小子!”被長孫皇后當面說破心思,李世民心中頓時來了氣。
就像是自己的「貼心小棉襖」,被人給搶走了一樣,李世民氣鼓鼓地翻了好一陣白眼。
見長孫皇后一直掩嘴偷樂,李世民也覺得,他吃醋的模樣有些太明顯了。
“觀音婢,你自己說說。”李世民乾咳了聲,而後轉眉盯着長孫皇后,面色憤怒地出聲道,“李伯安這個臭小子,是不是太不像話了?小五都還未嫁給他,外面的天色已經如此之晚,他都還不將小五送回來,可恨不可恨!”
“可恨!確實是可恨!”長孫皇后也收斂起笑容,故作正經地回答,“二郎,是要好好地治罪那李伯安一番。”
作爲李麗質的親生孃親,常言道「知女莫若母」,小五的心思是如何而想,長孫皇后怎麼會不知道?
只是瞧着李世民這般吃醋之樣,長孫皇后也就順着李世民的心意,「痛罵」了李逸一番。
李世民原本因爲吃醋,而導致的憤怒不滿心情,這才稍稍好了許多。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的高公公突然進入書房,恭敬一禮,笑說道:“聖上、皇后娘娘,五公主回來了,楚離陌將軍等人,也在殿外求見。”
“傳!快傳!快讓小五進來見朕!”李世民當場大喜說道,全然忽略了高公公後面之言。
“是,聖上。”高公公微微一笑,立即轉身出了御書房,去回稟李麗質等人。
沒多久功夫,李麗質便獨自小跑進了御書房。
“兒臣參見父皇、參見母后。”李麗質委屈不已地喊了聲,便立即快步拎裙而起,跑向李世民夫婦二人所在的龍椅之處,方纔駐足站住。
龍椅上的李世民、長孫皇后二人,見李麗質一副委屈眨巴、泫然欲泣地跑來,而且渾身風塵僕僕之樣,李世民頓時關切地出聲道:“小五,你怎麼了?是不是李伯安那個臭小子,欺負你了?”
“你放心,父皇這就爲你做主,來人!”不等李麗質開口出聲,也不等長孫皇后說話,李世民便衝門外的高公公,徒然大喊一聲道,“高公公,你速速帶人出宮,去將李伯安那個臭小子,給朕押進宮來!”
“……”長孫皇后與李麗質,頓時看得有些無語。
今天的李世民,吃醋得實在是太多了。
剛進書房的高公公,聽到李世民的這道吩咐,也是當場就愣在了原地,又見長孫皇后朝他微微擺手,示意他先出去,高公公一時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他就這麼傻愣愣地待在原地,腳步也不敢稍稍亂動一下,頓時陷入了兩面爲難的地步。
幸好也在這時,聽到李世民的吩咐後,李麗質急中出聲打斷李世民,說道:“父皇,不是李伯安欺負兒臣,而是李伯安爲救兒臣受了傷。”
聽聞李麗質沒被李逸欺負,李世民那顆吃醋太多的心,這才稍好了許多,但又聽到李麗質後面一句話道來,李世民不由當場大吃一驚。
“什麼?!!”李世民詫異地盯着李麗質,直聲問道,“你是說……李伯安那個臭小子,爲了救你性命,他受傷了?”
李麗質老實地點點頭,愁眉出聲道:“正是如此,父皇。”
“呼……”李世民這才笑着長舒了一口粗氣,心中頓覺舒服多了,心中不由暗樂道,‘李伯安這小子就是活該,誰讓你這個臭小子,想要搶走朕的貼心小棉襖?’
但見李麗質與長孫皇后二人,皆是神色擔憂地細聲說話,李世民這才收起了「不合時宜」的那抹笑容,先是擺手示意高公公退下,而後才問李麗質:“小五,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快快將之告訴父皇。”
“是,父皇。”李麗質點點頭,立即將他們一行人,在藍田縣內所發生之事,一一道來。
起先,李世民的心中,還在一陣不停地埋怨李逸,但當他聽到李逸爲救李麗質的性命,竟然奮不顧身地飛撲相救,李世民這才覺得,李伯安此人還算不賴,是個真正的男子漢。
可也在與此同時,當聽到有人意圖勾結東瀛人,想要謀害李麗質等人的性命,李世民的眉梢,卻是兀自緊蹙而起。
他越發覺得,不光是這羣東瀛人可恨,而且這羣藍田縣的吳、楊兩家之人,也實在是可恨至極。
“那羣亂黨,現在何在?”李世民面色威嚴地問李麗質。
“父皇,楚將軍已經將他們全都押來,此刻就在門外,等候父皇的召見。”李麗質嘟嘴不悅地回答,臉頰上也是怒色。
“傳楚離陌進殿!”李世民凝眉眯眼地提高分貝,突然吩咐門口候着的高公公。
高公公見狀,立即尖聲一喊,楚離陌便帶着一衆金吾衛,一起壓着吳用等人進了御書房。
“末將參見聖上,參見皇后娘娘,公主殿下。”以楚離陌爲首的金吾衛,齊聲拱手道,同時將吳用等人押在地上跪下。
“免禮。”李世民擺擺手,示意楚離陌衆人起身回話。
而後,李世民冷眉掃了掃跪地幾人,帶着一股強大攝人的威嚴,猝然出聲道:“汝等之衆,便是勾結東瀛賊人,意圖行刺我大唐公主、行刺我大唐朝廷命官、行刺我大唐百姓之亂賊?”
頓時之間,李世民的天子威嚴聲音,就如同一道道天雷那般,冷不丁地轟炸在了吳用等人的心神之上。
就連他們的腿腳,都忍不住一陣顫抖、一陣哆嗦起來,頭皮更是嚇得一陣發麻。
一顆顆冷汗從額頭大股流下,後背瞬間溼透了衣裳。
“聖上饒命啊,聖上!”跪地幾人全都顫抖如篩,將頭埋得死死地,幾乎埋到了御書房的地板中去,吳用也被嚇得只顧求饒,大氣不敢多喘一下。
整個御書房內的氣氛,儼如冰雪天氣一般,格外冷峻緊緻。
“饒命?汝等亂黨賊人,居然還有臉在朕面前求饒?”李世民冷笑,長呼一口氣的同時,手掌‘嘭’地聲拍擊在龍椅上,大喝道,“說,汝等究竟是何人指使而爲?”
吳用等人見狀,知道他們不論如何回答,他們這些人終究都免不了一死。
畢竟,與東瀛人相互勾結,意圖謀害公主與朝廷命官,這些可都是滅族的大罪,是李世民所明令禁止的。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不可挽回」的地步,吳用卻是不想牽連他的家族之人。
如今的吳、楊兩家,在整個藍田縣內,基本已經沒了立足之地,若是再因爲此事,而讓他們家族衆人受到牽連,只怕……他們吳、楊兩家之人,全都會被瞬間誅族。
想到此處,吳用便立馬招待,將所有的事情,全都攬在了他自己、以及死去的楊馬也二人身上。
半晌時間過後,聽了吳用等人的招供,李世民面頰冷冷一笑,立即吩咐楚離陌道:“楚將軍,速速將這等亂賊押入死牢,不可讓他們死了。”
“是,聖上。”楚離陌微微一愣,縱然他不明白,李世民此話究竟是何意,但還是老實地點頭立即執行。
押着吳用等人,楚離陌便帶着衆金吾衛去了大牢。
可李麗質見李世民,並沒有立即命楚離陌處決掉他們,頓時就微微嘟嘴,委屈不滿地出聲道:“父皇,您不殺了他們,替兒臣報仇嗎?父皇,你是不是……不愛兒臣了…”
聞言的李世民,頓時有些腦闊疼。
“小五,這些人膽敢勾結東瀛人,行刺你,父皇當然要替你報仇。”李世民的臉頰上,堆出來一片笑容,無比溺愛地說道,“只是父皇現在,留着他們一條性命,還有其他大用。”
“小五乖,你先隨你母后一起,回宮休息去吧,這些麻煩事情,就讓父皇來處理。”
李麗質眨巴了下眼眸,認真地嘟嘴說道:“真的嗎,父皇?”
“當然是真的!”見李麗質的臉蛋兒上,仍然有些不滿之色流露,李世民莊嚴地點點頭,豁然出聲安慰道,“小五,你是不相信父皇嗎?父皇何時說話,對你不算數了?”
但見李世民打了包票,李麗質心中也知道,留着這些人肯定有大用,而且李世民對她也從不食言,李麗質這才乖巧地點頭一笑。
“兒臣就知道,父皇對兒臣最好了。”嫣然點頭一笑之間,李麗質快速靠近李世民,在他臉頰上小噙了一口,這才拉起長孫皇后的手,說道,“母后,兒臣陪您回宮。”
“好!”長孫皇后嬌然而笑,起身告辭過李世民,便與李麗質母女二人一起,一道回了立政殿而去。
見他們二人的背影走遠,李世民笑着的面頰,這才恢復了嚴肅。
“高公公。”李世民衝門外的高公公,喊了一聲。
“老奴在。”高公公立即從門外進來,恭敬地拱手低頭,等待李世民的吩咐。
“你速速派人,去將幾位議政大臣請來,朕有要事與他們相商。”李世民凝眉說道,而後又提醒了一句,“記得也叫上杜相一起。”
“是,聖上。”高公公也知道此事嚴重,於是不敢拖延半刻,立即轉身帶人出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