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逸這道罵聲傳來,程處默卻是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伯安兄弟,那不叫「滾」,而是「圓潤地離開」。”
程處默咧嘴嘿嘿一笑,隨後又一本正經地說道,“作爲一名唐官,一名讀書人,你怎可如此地口出髒言?簡直有辱斯文!”
說罷,程處默一邊扯着臉皮微微而笑,一邊背剪雙手,徑直朝練武場中央走去。
那一副謙謙君子的做派,讓人挑不出半點兒的毛病。
“……”李逸與玥兒二人,當場聽得無言以對。
李逸想不到,今日,程處默這「狗嘴中」,居然還吐出「象牙」來了。
無語地撇了撇嘴,李逸也懶得去管他,而是繼續與玥兒練劍。
二人你來我往,兩柄長劍,纏綿悱惻而動。
程處默見李逸二人,並沒有搭理他之意,不禁掃了一眼邊上的兵器架,忽然間,他便從中取出一把長槍。
“嘭!”
剎那間,程處默一個健步衝上去,長槍往二人中間一挑,打斷了李逸與玥兒的無視,站在了二人中央。
“伯安兄弟,來,某與你比試比試。”程處默笑吟吟地說道。
話聲纔剛落地,程處默便猛地一槍遞出,槍口方向,直搗李逸的胸口之處。
這一槍,來得又快又準!
眼看程處默不像是在說笑,而是臉色嚴肅地衝了上來,李逸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身子微微往左邊一側,躲開程處默這一槍的同時,順手將太極劍法使了起來。
“乒乒乓乓”的交鋒聲,不斷傳動在晨風之中。
眼看雙方交手,已有十來招左右,原本還處於上風,顯得有些「咄咄逼人」的程處默,此時卻是已然敗了下陣。
無論是左右還是前後,看着衝來的銀亮劍尖,程處默全然來不及抵擋李逸的攻勢。
一邊抵擋的同時,程處默的腳步,更是不停地只顧往後竄,直看得邊上的玥兒,忍俊不禁地掩嘴。
“特孃的,伯安兄弟這劍法,怎地如此厲害?!”程處默心中,赫然一片大驚。
此時此刻,他才恍然發覺,是他自己小瞧了李逸剛纔所練的這劍法。
雖然這套劍法,看起來懶洋洋的,沒有一點兒威力,但如今,李逸使出來與他交鋒,卻是威力無窮。
連他將羅家槍法,都已經使出來應對,程處默都感覺略顯吃力。
可李逸見狀,卻並沒有絲毫退讓之意,反而是三步並兩步,徑直衝向了程處默。
“蹬!蹬!蹬!”
程處默被逼得連步後退,索性一個翻身打滾,從地上爬起就逃出幾米開外,同時擡手起來,衝李逸高聲大嚷道:“伯安兄弟,不打了,不打了!”
李逸不由樂了,故意朝他挑挑眉,招招手,露出來一副「非常欠揍」的模樣,笑着激將道:“來啊,處默兄,咱們繼續,咱倆也來培養一下情調?”
“……”程處默聽得嘴角一頓猛抽。
“不打了,伯安兄弟,”程處默趕緊如浪花般地直襬手,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咱們兩個大男人就算了,你還是與玥兒一起來吧。”
李逸微微怔了怔,又眨了眨眼,突然笑問道:“處默兄,你確定?”
“確定!”程處默一邊口中哈着冷氣、大口大口地直喘息,一邊帶着認真臉,鄭重其事地點頭應道,“某十分確定,非常確定以及肯定!”
“那好。”李逸這才收起了長劍,忽然又皎潔一笑,給邊上站着的玥兒使了個眼色,笑說道:“玥兒,處默兄讓咱倆一起上,你也趕快過來——揍他!”
“是,公子!”玥兒聞言,先是微微一怔,而後,她便立馬持劍衝向程處默。
與此同時,李逸也再次持劍,朝程處默所在方向,信步衝了上去。
“……”程處默當場看得一臉呆,雙眼也是傻瞪得老大、老圓。
就連那兩顆大眼珠子,也差點兒從眼眶之中掉了出來。
MMP!
劇本不是這樣寫的啊……
猛然回神的程處默,立即提槍轉身,撒起腳丫子就逃。
與此同時,程處默還一邊扭頭回來,掃視衝他而來的李逸二人,一邊凝眉暴怒道:“伯安兄弟,某是叫你們自己練,沒說是找某來練手啊……”
李逸卻是當場笑了。
“處默兄,之前可是你自己說的,讓某與玥兒二人一起來。”李逸一邊疾步追趕,一邊朗聲大笑道,“怎麼說,某怎麼也得成全你的拳拳心意,你說是與不是?”
“……某從未說過這話!”程處默當場咬牙拒絕,腳底板還是不忘了往前逃竄。
“咳咳……”瞧見程處默這般扭頭狂奔,前方就是門柱,李逸不由停下腳步,急忙伸手喊道,“處默兄,你別再看某了,小心,看前……”
“呵呵。”程處默淡然一笑,嘴角露出一抹嘲諷,極其不信地冷笑說道,“某纔不上你的當!”
然而,程處默這道話聲纔剛剛落地,便只聽得“碰”的一聲響起。
程處默的腦門,一下便撞上了門柱,來了個親密接觸,而後,他便如同碰上了彈簧一般,整個人,直接從門柱上倒了回來。
“嘶……”程處默疼得立馬捂頭,使勁地揉着額頭,嘴角更是扯着風地咧嘴直抽。
“……”李逸與玥兒二人,看得啞口無言,忍俊不禁地撫臉,不禁爲程處默已經欠費的智商,感到一陣着急。
空氣中沉默了半晌,程處默穆然扭頭過來,望向李逸,挑眉暴喝道:“伯安兄弟,你是不是故意害我!”
李逸無神地翻了個白眼過去,反問一句道:“處默兄,某害你作甚?”
“……”程處默剛一擡手,準備指向李逸之際,便感到額頭有些疼,這才收手回來繼續捂額,雙眸怒瞪着李逸,大爲不滿地問道,“那你爲何不早告訴某,前方有門柱?”
“處默兄,某已經提醒你了啊,叫你小心,看前,”李逸很無奈地聳肩攤手,說道,“可你不信某之言,某也很無奈啊……”
“……”程處默瞬間無言以對,內心有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
不是程處默不信,而是以他對李逸的瞭解,他知道,李逸的話中,根本就沒有幾句話值得可信,因此,程處默小心小心再小心,結果他還是沒能躲過這一劫。
“處默兄,你不要緊吧?”李逸一邊走向程處默而去,一邊出聲關心道,“要不要,某讓玥兒去找個大夫來,給你瞧瞧?”
“你自己不就是大夫嗎!”程處默沒好氣地瞪了李逸一眼,很是氣怒地出聲道,“而且,還是宮中的醫官,李醫師!”
最後的「李醫師」三個字,程處默幾乎是咬牙切齒而說,滿滿的憤懣之意,從程處默臉上傳出。
“咳咳……”李逸尷尬地笑了笑,來到程處默跟前,蹲身下來,將他撫額的手給拿開,仔細地看了看,見並沒有什麼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處默兄,不過是撞了一下,某已經看了,沒啥事。”李逸笑着說道。
“……”程處默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直鼓鼓地瞪着李逸,埋怨道,“伯安兄弟,要不你也來撞一下試試?”
李逸微微皺眉,看向程處默,一本正經地說道:“某又不傻,爲何某要來試試?”
“……”頓時,程處默不想與李逸說話了,這是拐彎抹角地罵他傻嗎?
程處默發誓!
他鄭重其事地對天發誓,再也不與李逸說話了。
眼見程處默,正一臉幽怨十足地瞪着自己,李逸知道,今早這晨練怕是沒戲了,只得親手扶起程處默,輕咳一聲說道:“處默兄,某送你回客房休息吧。”
程處默見此,卻是閉口咬牙點頭,雙眸又狠狠地挖了李逸一眼。
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與李逸說一句話。
“……”李逸見程處默這般「小心眼的記仇」模樣,頗有些哭笑不得,趕緊將程處默扶回客房,這才吩咐玥兒,伺候自己去沐浴更衣。
此時,冬季的天色,已經完全大亮,天空露出了一片陰鬱之色。
待李逸沐浴更衣完畢,前腳才微微擡起,準備前去書房練字,卻見一名家丁,帶着一名醉仙樓的小二,快步朝李逸走來。
這名醉仙樓的店小二,經常跑來給他通風報信,因此,李逸心中,對他多少有些印象,好像是叫……習志釗來着。
“怎麼了,可是醉仙樓出什麼事了?”李逸駐足停下,微微蹙眉地轉頭,望向習志釗。
習志釗先是微微行了一禮,而後,便才滿臉帶笑地說道:“公子,是一件好事,不是壞事。”
頓了頓,習志釗接着說道,“東瀛國送來的那幾名燒火人之中,今早有人想要偷師學藝,被小人親手逮住,交給徐掌櫃了!”
“喔?”李逸不由皺了皺眉,看向習志釗,一本正經地問道,“此事可是當真?”
“當真,公子!”習志釗咧嘴一笑,繼續說道,“而且,小人逮他之際,不光是後廚的師傅看見了,連其他兩名東瀛人也瞧見了,他們全都可以作證。”
“呃……哈哈!”李逸愣了愣,便不由大笑起來。
順手一揮寬大的衣袖,李逸便吩咐玥兒與習志釗讓人,喜道:“走,咱們現在就去醉仙樓!”
“公子,請!”習志釗連忙側身伸手,示意李逸先行。
李逸點頭一笑,便邁步出府,準備朝醉仙樓而去。
卻不想這時,聽到笑聲的程處默,忽然從房門中冒出一顆腦袋來,眨巴着雙眼,詫異不解地問道:“伯安兄弟,你這要是去哪?”
“去看一場好戲,處默兄,要不要一起同行?”李逸笑而不語,故意給他賣了個關子。
一聽有好戲看,程處默心頭之前的那些不快,統統一掃而空。
“等等某,某也一同去!”說話間,程處默便一把推門而出,滿臉歡喜地跟隨李逸等人,一道前往醉仙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