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楊恭仁是爲了彌補楊天保這些年的辛苦,或者是感覺作爲父親,對他的虧欠。
楊恭仁將原來屬於陳伯玉的陳園,以遠低於市價的價格,購買了下來,直接落在楊天保的名下。
楊天保此時帶着人直接打上門來,把護院狠揍了一頓,甚至連陳園的匾額都給砸了,鬧了半天,居然是自己的產業。
這下尷尬了,那名瘦弱的賬房先生怯怯的望着楊天保,漸漸退到一邊,恐怕被殃及魚池。
裴旭也在翹起二郎腿,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架勢。
出乎裴旭的預料,楊天保並沒有生氣,而是指着賬房先生道:“你趕緊的,拿出三十貫保護費!”
賬房先生也是無奈,碰着楊天保這個二愣子,根本就沒有道理可以講。
楊天保一臉平靜的走出賬房,來到大廳裡,指着老鴇道:“你賠錢!”
老鴇這下沒有脾氣了,打手都被揍了,唯一的依仗的後臺,也沒有擋住楊天保這個大惡人,看着賬房先生乖乖的將足足將兩百多斤銅錢擡出來,她就知道自己躲不掉了。
“多少?”
“一萬!”
老鴇一聽這話,差點跳起來,她就抽了樑三寶一個耳光,別說抽一個耳光,就算是打死一個賤婢,也不過賠償一萬錢。
“你怎麼不去搶……”
只是搶字她說得非常沒有底氣,不過楊天保回答,她也楊天保這是在搶,但是他敢不給嗎?
面對周圍足足一百多號虎視眈眈的大漢,她心虛的道:“我沒錢!”
楊天保指着老鴇身上的大金戒指,還有脖子上的寶石項鍊,金耳墜,還有頭上金步搖。
老鴇咬咬牙,將手上的一個金鐲子取下,怯怯的遞給楊天保。
楊天保纔不屑接這老鴇的東西。
不過,唐朝的時候,由於物價極低,布帛代替大額交易,黃金一般都存放在家中,甚少拿去交易,而且也沒有明確的記載,不過到底是黃金,看着實心的鐲子,份量應該接近一兩,抵一萬銅錢絕對綽綽有餘。
楊天保指着衆城管和城南十三英道:“兄弟們,咱們撤退!”
衆城管興高采烈,彷彿打了一個大勝仗,他們擡着二百多金重的銅錢,大呼小叫的朝着門口走去。
楊天保正準備離開,賬房先生急忙追上去:“郎君,這不合適吧?”
楊天保皺起眉頭,這確實是如此,畢竟他不聲不響拿走賬上三十貫錢,他作賬平不了賬。
楊天保返回賬房內,拿着毛筆在賬薄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看着裴旭還大大咧咧的坐在軟榻上吃着茶點,楊天保的氣就不打一出來,他上前朝着裴旭的腦袋就是一巴掌:“走啊,還想在這裡白吃白玩?”
裴旭眯起眼睛,沒有跟楊天保一般見識。
關鍵是,他真打不過楊天保。
走到大廳中,楊天保裝模作樣的道:“下個月初,把錢準備好,每個月三十貫,少一個字你們試試!”
衆賓客鬨堂大笑。
事實上,這個消息瞞不住人,城南六坊扛旗楊天保收保護費,收到自己頭上這麼大的烏龍,明天肯定可以傳遍整個長安城。
楊天保目光凌厲的朝着衆賓客望去,衆賓客的笑聲嘎然而止。
楊天保是一個二愣子,狠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他們是惹不起,看着衆賓客紛紛回屋,楊天保正準備離開。
那名瘦弱的賬房,居然還跟着楊天保。
楊天保轉身不懷好意的盯着這名瘦弱的賬房先生道:“你還有事?”
賬房先生躬身道:“我是郎君的管家,奉令公之命,追隨郎君,打理財貨!”
楊天保還以爲這名賬房先生是陳園的賬房呢,結果居然是楊恭仁派來的。對於這個父親,他楊天保反而沒有辦法抵制了,畢竟,人一定要誠信。
放過蘇鳳,本身就是交易。
楊天保道:“你叫什麼名字!”
“區區不才姓陳名應,洛陽人!”
楊天保反而不着急走了,他不排斥楊恭仁給他產業,關鍵是這個陳園就是一座青樓,裡面的姑娘足足好幾百號,特別是這些打手,足足上千人。
青樓作爲賣笑的地方,如果不是生活不下去,還真沒有人願意在這裡討生活,這裡和教坊司不一樣,教坊司是官營,妓女來源主要是犯官之家眷,她們別無選擇。
而陳園的卻是私營的。
楊天保望着老鴇道:“找個地方,把各房子各院的管事,全部進來!”
陳應跑到老鴇耳邊低語起來,老鴇這才明白,原來真正的東家居然是面前的凶神惡煞。她僅僅愣了一會,就反應過來,隨即大喜。
在她看來,楊天保這個兇人當東家最好,他手下的人太下作,太能打了,將來誰還敢在陳園鬧事?
楊天保隨着陳應來到偏廂的一個配殿內,這個配殿足足有五六百平方,甚是空曠,顯然是爲了達官貴人們舉行宴會準備的。
配殿的兩壁上,都有各八盞雁足銅燈,燈形如大雁孤足,股托起環形燈盤,燈盤裡有三支燈柱,同時點燃三支大燭,將配殿照耀得明亮如晝。
不一會兒,足足十幾名年齡不俗的御姐們,款款而入,還有十數名烏公,以及跑堂管事。
楊天保耐心的聽着老鴇潘氏向她介紹在場的衆人。
“這位是天字號院的管事金枝娘子。”
金枝向楊天保福了一福。
“這位是地字號院的管事青青娘子!”
……
足足用了一盞茶的時間,潘氏這纔將陳園內二十八小院的媽媽桑介紹一遍,楊天保這才目瞪口呆,原來整個陳園擁有二十八個院落,每個院落擁有十數名甚至數十名不等的姑娘,琴棋書畫,各有所長。
總共五百多名姑娘,
每個院落裡,擁有一名負責酒水、膳食、小廝僕人的管事,還有數十名眉清目秀的少年,專門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
如果算上護院,僕人、丫鬟和粗役,還有護院整個陳園差不多擁有一千三百多人。
等這些人介紹了一遍。
楊天保這才發現陳園遠比自己想象的更大,功能更加完善,這是一座單純的青樓,兼着賭坊、雜耍、歌舞、宴會儀司,甚至還有特殊的服務範疇。
楊天保望着面癱臉,此時這位面癱向楊天保躬身道:“門下……”
不等面癱臉介紹,楊天保打斷道:“老陳,給他結清工錢,讓他滾蛋!”
陳應不解,不過他只是一個管事,只需要聽從命令就好了。
面癱臉憤憤的道:“爲什麼?”
“哪有那麼多屁事,小爺我這裡不養廢物!”楊天保指着面癱臉道:“你還好意思說,三四百多幹不過一百多人……”
面癱臉此時再也裝不了高冷了,他朝着楊天保躬身拜倒道:“求東主給條活路!”
潘氏顯然很想給面癱臉求情,只是摸不清楊天保的脾氣,張了張嘴,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楊天保擺擺手,不耐煩的道:“滾吧,就你那兩下子,別丟人現眼了!”
面癱臉長長嘆了口氣,緩緩起身。
楊天保接着道:“對了,還有那些護院,沒一個能打了,要他們幹嘛,統統裁了,給他們結賬,讓他們滾蛋!”
楊天保兩世爲人,深得後世企業之道,做企業,絕對不是搞慈善,對於沒有價值的員工,自然是要開掉,既是給整個團隊保持危機意識,同時也可以讓整個團隊,保持積極向上的奮鬥勁頭。
直到這個時候,潘氏這才忍不住撲通一聲跪在楊天保面前道:“公子慈悲,他們……”
這個時候,潘氏將面癱臉等人的來歷說明,原來整個陳園超過三分之一的姑娘和僕役,都來自潘氏的故鄉代州,而這名面癱臉正是潘氏的親弟弟潘康。
去歲,貞觀二年代州遭遇突厥騎兵洗劫,十數座村寨被摧毀。隨即,參與襲擊代州的突厥俟斤九人帶領三千騎兵降唐,拔野古、僕骨、奚等酋長也帥部衆降唐。
對於被襲劫的慘事,朝廷也沒有處理。
畢竟,突厥自動歸降,代表大唐天命所歸,也代表着李世民衆望所歸,寬懷大度。
所以這些家破人亡的百姓,只能一路遷徙,向南流離失所。
這些倖存的百姓在潘康的帶領下,一路避開官府搜索堵截,歷盡千辛萬苦終於抵達了長安城。
對於這些黑戶們,潘氏懇求當時的陳伯玉收留,陳伯玉見這麼多免費的勞力和姑娘,等於上天掉下來的肥肉,不吃白不吃。
就這樣以,這隊流民之中的婦女年齡大,姿色差的,充當陳園裡的粗使丫頭,負責縫縫補補,混口飯吃,像潘康這等青年,白天充當勞役,打掃衛生,或者是服務客人,晚上值更守夜,而且全部沒有工錢,只能混個半飽。
直到陳伯玉死後,他麾下的打手一鬨而散,潘氏這才利用職務之便,將潘康提拔給護院管事,這些護院幾乎都是潘氏的鄉親,也就是之前的良民百姓。
楊天保聽到這裡,反而不能趕潘康等人走了,趕他們走,他們就是死路一條,或者是上山當強盜,指望着一羣良民當強盜,還不如讓他們找個地方上吊。
唐朝的軍隊戰鬥力可是相當強悍,更何況這是唐初,只要他們在官府排上好,迎接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楊天保望着潘康,又開始頭疼起來,這足足三四百名護院,這可是巨大的包袱。就算給他們城管的薪水,每人每天二十錢,一天下來就是十多貫,一個月就是三百多貫,如果再管飯,估計四百貫都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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