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晉王府。
吳用回到了長安,馬上來跟李治彙報洛陽開設酒肆和會所的事項,同時也將弘農的最新情報整理給李治知曉。
“太子於長安城中無故捉拿出身世家的官員,並以刑訊逼供,使得很多官員屈打成招。”
“又敲詐各世家出錢來贖人,並將部分官員的家眷落罪,女眷充教坊司。”
“如此令人心不安之事,陛下竟未過問,長安城的亂象已顯現。”
吳用對眼下的情況很擔憂。
李治手上仍舊拿着吳用遞交過來的賬目。
“怎樣,你們吳家沒出事吧?”
李治知道,吳用也是出身長安世家的。
吳用嘆道:“怎會沒有?在下有兩位族兄被太子捉拿,一位族兄在牢房內境遇很慘,家裡幾次派人去疏通,都未見效果。”
李治點了點頭。
這次李承乾出手,更多是對李治在政治上的一次打壓。
以前跟李治走得近的,或者是中立派的,都是李承乾動手的對象。
吳用這樣出身戶部,又在李治麾下做事的,肯定也不會放過。
李承乾不能直接對吳用動手,就只能拿吳用家族裡的人出氣。
“晉王殿下,以在下看來,是否應該馬上將此事上報陛下,由陛下來處置?”
吳用覺得李承乾是在胡來,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跟李世民告狀,由李世民出手來扼制李承乾的這股野心。
李治搖頭道:“太子所動手的,基本都是長安世家,很多還是關隴世家在長安的延伸。”
“雖然不合法度,所用之手段比我所用的要更爲極端,但總歸都是在爲大唐將來的穩定。”
“如同父皇不會治我的罪一樣,就算父皇覺得這麼做不合適,也會先靜觀其變,如此去上呈奏摺,只能說明我沒能力來平息眼前的紛爭。”
吳用想了想,點點頭。
大概只有沒能力自己解決了,纔會求助於李世民。
就好像兒子收拾不了的攤子,會交給老爹來處理一樣。
李治起身道:“叫上羅通,你也跟我一起,到東宮走一趟。”
“晉王殿下,這樣……萬萬不可。”吳用趕緊勸說。
李治笑道:“我回到京師之後,還沒有正式去拜見太子,情理上我過去,那也是增進兄弟之間的感情,有何不可?”
“這……”
吳用感覺難以反駁。
李治跟李承乾怎麼說也是兄弟。
現在當弟弟的去東宮見兄長,難道有違情理?
……
很快,羅通也來了。
“殿下要去見太子?這樣……怕是不妥。”連羅通也覺得這樣做有問題。
李治道:“太子不是喜歡在長安城內爲世家出身的官員羅織罪名嗎?那我就去爲這些人求情,求他放這些人一馬。”
“……”
羅通和吳用都很無語。
去求李承乾?
李治笑道:“箇中的道理,我現在還不能對你們解釋,就先當我是收買人心吧。”
……
東宮。
當李承乾得知李治帶着羅通和吳用前來,也是先驚訝了一下。
琢磨了一會,他也想不明白李治爲何要來。
“李學士,你知道老九要做什麼嗎?”李承乾看着他的軍師李百藥。
李百藥搖頭道:“此番晉王只帶了羅通、吳用和少數的幾名侍衛,輕裝簡行,沒有要來生事的意向,莫不是……來談判的?”
李承乾怒道:“孤跟他還有什麼好談的?將他趕走就是了。”
“這……太子殿下,以臣看來,既然他來了,直接趕走……會被陛下認爲太子有意避開正面的交鋒,對太子……不利。”
李承乾惱火道:“他來見孤,孤還非要見他不成?”
李百藥道:“從晉王到長安後,一直很低調,此番算是他第一次有動作,難道太子不想看看他到底有何意向?”
李承乾自己也很好奇。
李治突然登門來,是爲何。
“讓他進來吧。”
……
李治跟李承乾在東宮的正堂見面。
李承乾對李治很生分,甚至都沒讓人給李治準備茶水。
除了羅通和吳用被允許跟李治進正堂之外,其餘的侍衛連東宮的大門都沒進來。
“臣弟參見太子殿下。”李治對李承乾倒顯得很恭敬。
禮數上先做足。
李承乾正襟危坐,一旁立着李百藥和幾名東宮幕僚。
還有一些侍衛也在虎視眈眈看着羅通,似乎在李治這邊,只有羅通才會被他們忌憚。
他們並不知李治身上的神通。
“九弟啊,你沒事到爲兄這裡來作何?你可知曉,父皇讓孤跟你之間做一場比試,涉及到皇儲之爭,你來見孤……讓孤很爲難啊。”
李承乾說話的聲音雖冷,但也沒有拒人千里之外。
李治笑道:“臣弟聽聞,皇兄捉拿了長安很多世家出身官員,說是這些人涉及到貪墨府庫和挪用朝廷凋敝款項,以及受賄等罪名,不知可有此事?”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孤要在朝中肅清奸黨,難道還要跟你商議嗎?”
李承乾臉色很不好看。
他是在拿太子的地位來壓李治。
李治笑着搖頭道:“臣弟不敢非議太子的作爲,只是其中有部分官員乃是臣弟麾下臣僚的家眷,特地想來給他們說情。”
“什麼?”
李承乾聽說李治是要來說情的,臉上的驚訝更甚。
李承乾的臉上好像寫着,你沒毛病吧?我們在相鬥,你居然來找你的敵人求情?
一邊的李百藥看出李承乾有些失態,趕緊開口道:“既然晉王殿下來說情,太子就該讓下面的人查查,是否真的拿錯人了。”
李承乾怒道:“孤辦的都是一些大唐的蛀蟲,都是有根據的,怎會拿錯人?”
“若是九弟你身邊都是這麼一羣蛀蟲,勸你還是先自查身邊的官員,而不是到孤這裡來做所謂的求情。”
“你當大唐的律法是擺設?可以因爲你是王爵,就可以有所更變?”
李承乾話說得義正言辭,好像他就是大唐最秉公執法的人一樣。
李治臉上的笑容不減,道:“可是父皇只是將戶部和工部交給了太子,太子如此管御史臺和刑部的事情,是否不合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