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苑中有給皇帝修建的行宮,雖然有些微縮,但亭臺殿閣應有盡有,足夠把皇帝一大家子和功勳貴戚裝進去,至於皇帝及太子親王護衛們,就必須在行宮左右拱衛紮營,睡在羊氈帳篷中。
李嗣業作爲太子的千牛近衛,也必須是輪到上崗的時候,到行宮中去值守,等換崗之後,還必須回到駐紮的營地上去。
皇帝的安全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保障,五六千人拱衛左右,除非把北衙六軍都策反了來強攻,否則想要宮變太難。
不過這些中央軍的尿性李嗣業很清楚,除了盔甲漂亮,儀仗好看外,基本就是一幫菜雞,大唐任何一支邊防軍過來,都能夠把他們打趴下。
日後歷史會證明他們的水平。
李嗣業在宮門外值守的時候,注意到李瑛領着他的兩個兄弟在宮殿裡面,而且相談甚歡,形影不離。他估計沒錯的話,這幾天的狩獵活動中,這三位也要抱團給所有人看。
他就說嘛,讓人聽進去話很容易,但讓人把你的話當做箴言警訓,並堅持執行下去就太難了。別以爲你的話很正確,沒人能夠指出謬誤,若真是這樣,就沒有後世那些激烈的奇葩說正方反方觀點了。
話語從來沒有什麼正確錯誤,只有代入其中是否合適,既然別人認爲你的計策勸說沒用,李嗣業也不想過去繼續勸諫爭辯。
他李嗣業可不是那些所謂的忠義賢臣,因爲國君沒有聽進去你的諫言,就激動得死去活來,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奏表忠心,有些傢伙甚至還要撞柱子以顯示決心。你們這是要鬧哪樣?
他這些衷心的勸諫只說一遍,聽進去聽不進去由你,絕不會再浪費任何唾沫。這也是看在太子人性還不錯,要不是他一遍都不想勸。
是你自己不想改天換命,與我無關。李隆基勝在兒子很多,平均每兩年殺一個,到安史之亂髮生時,依然會有人搶着當太子。
不過到現在,他還是要盡職盡責地做好自己的護衛工作,捎帶負責幫太子撿獵物,幹這個可是個需要眼色需要技術的活。
當太子將獵物射中時候,你就得趕緊跑過去撿。到了跟前首先不是撿,而是檢查獵物是受傷還是死亡,射中的是什麼地方,然後自己加工一下,把箭桿造成的傷口深一些,表明太子不但精度高,而且膂力驚人。
當然你還需要把獵物舉在手中歡呼,高呼太子殿下的箭法高明,情緒中要表現出驚喜得模樣,應該這樣喊:“太子殿下,射中了!”
然後抱着獵物搬到隨行的馬車上。
親王們之間打獵依然是要比試的,他們從一出生幾乎就是個比試的過程,從襁褓中抱出的嬰兒就要比誰長的好看,比誰長得更像皇帝,然後入學之後還要比,比誰學習好,腦袋聰明,更能獲得先生的誇獎,成人之後比待遇,誰先封王,誰後封,這都是個親疏遠近,然後比王妃漂亮,比馬球誰打得好,比誰打獵多少,真是一生無時無刻都在比。
等到什麼時候就不用比了呢,當然是你其中一個兄弟當上了皇帝,到時候他要跟你比什麼,你都得輸,不然你就要倒黴了。
這個時候太子已經射死了兩頭獐子,三隻野兔,開始用眼神朝遠處的壽王發出挑戰。
李嗣業頓時捂臉,感覺太子已經沒救了,幹嘛無論什麼比賽都要針對壽王,你當別人都是瞎子嗎?你是未來的大唐國君,應該着眼的是更長遠的事情,非要跟自己的潛在對手比,生怕別人不知道你的張牙舞爪。
壽王當然也不是好相與的,人家二話不說立馬應戰,策馬驅馳開弓放箭,很快也打了幾隻獵物,數量已經和太子不相上下了。
上午狩獵結束後,各自回營地休息,太子三兄弟依然時刻聚在一起,而且常常遣走近侍,三人獨處,似乎在密謀着什麼。
李嗣業的眼皮也嗡嗡直跳,希望太子不要做什麼犯傻的事情,因爲上面作死,下面也要跟着倒黴受罪。
一名隨從跑到鄂王李瑤的身邊,湊到耳朵上面低語了幾句,李瑤不動聲色,卻拽着兄弟二人進了小黑屋裡面。
“可以了,今天下午就見分曉,二哥你就等着看好戲吧。
惠妃娘娘經常出現在壽王的獵隊中,當然她老人家是不打獵的,只是時常惦記自己的兒子,擔心他的安全。
如果要讓惠妃娘娘選擇,這種狩獵活動還是儘量少做,瑁兒那俊俏淺薄的面龐是經不起風吹日賽的。還有兒媳婦楊玉環,實在是太耀眼了,幸虧老孃我行動及時,把她招選給了兒子,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啊。
當年惠妃娘娘的主要精力還是要集中在皇帝身上的,這是她們母子生存榮辱的根本,絕不可有片刻的攜帶,不然某個狐媚子就趁機繞過她上位了。
武惠妃一走,壽王和楊玉環就恢復了自由,可以放心地打情罵俏,兩人從僕從手中接來了馬匹。
壽王的坐騎是青騅馬,楊玉環的坐騎是烏蹄,此馬渾身雪白,只有蹄子烏黑。
楊玉環突然心血來潮,要和丈夫換馬騎,主要是想體驗不一樣的新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