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章 才智多面手李泌

李嗣業這次北上彭原與皇帝會面,在宮觀茶室中與皇帝之間的這場會談,總的來說有一絲不歡而散的味道。

李亨等李嗣業叉手告退走後,才站在殿室內怨氣十足地說道:“我待他何其恩厚,不但讓他總轄整個隴右,還可隨意取用漢中徵調來的糧秣,如今統領大軍,竟不肯加快平叛奪回長安,朕都不清楚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李輔國負手站在一旁,鼻孔裡輕哼一聲說道:“李嗣業定然是把河西、安西、北庭三鎮兵馬當做自己的私兵了,不敢與強敵對陣,生怕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把自己依仗的那些家底打光了。他有自己的私心,便是對陛下不忠。”

李亨擡頭胸中似有不忿之意:“朕用他的兒子做禁軍龍驤軍的大將軍,這已經是莫大的信任,可他爲何還是存有私心,他以前是這樣的人嗎!”

“陛下,際遇一變,人心就會變。”李輔國跟着說道。

李泌已經從外面邁進門檻來,李輔國一看到李亨身邊的這位謀士,便主動退走離開,絕對不與他同框出現,也不願意與他同處一室交流。

李道士身上有一種旁人沒有的特殊氣質,這種氣質使權慾薰心者最爲反感,彷彿他的行爲如白日曦和照耀,刺痛了這些人的內心。在如今這個世道,心境坦蕩淡泊的的人,反而更容易被人誤解。

李亨的臉色還是慍青的,李泌走到他面前叉手道:“陛下掌國於危難之際,其勢艱難無異於再創河山,當不拘一格信任大將。昔日漢景帝重用周亞夫平定七國之亂,入細柳營遭阻擋不得乘車駕,只得按轡徐行,卻依然能重用周亞夫,放手使他出兵平叛,不催促,不干涉,這是好的例子。壞的例子就在眼前,陛下難道過眼便忘嗎?哥舒翰率關中兵據守潼關,因麾下多爲新招募市井之徒不習征戰,固守拒敵正當上策。惜上皇聽信楊國忠讒言,干涉軍務命哥舒翰出關應戰,致使二十萬將士殞命,長安失陷。之前李嗣業與賊已經有過交鋒,便已試探出了強弱,纔會保守而待時機。陛下應體察而不多生疑。”

李泌一番話說完之後,李亨幡然醒悟,握着李泌的手說道:“長源所言及是,是朕心中過於急躁了,嗣業乃是開元天寶朝碩果僅存的功勳舊將,關中平叛自有方略。這樣,你代朕過去送送他。”

……

廣平王李豫騎馬在前,李嗣業的照夜玉獅子落後半個身位,身後跟着李豫幾百人的衛隊和李嗣業兩千牙兵。

他們從黃土原上往鳳翔方向而去,不遠處有馬匹嗒嗒的馬蹄聲追來,兩人回頭一看,卻是白衣道士李泌騎在馬上。

看起來李泌平素極少騎乘,他小心翼翼地拽着馬繮,低頭望着地面雙目有些眼暈。

李嗣業停下馬來等他,李豫也極爲恭謹地遠遠朝他叉手:“先生。”

“廣平王殿下也在啊,”李泌雲淡風清地對李嗣業說道:“陛下讓我親自來送你,況且我也有一些事情要說。”

李嗣業會意翻身下馬,兩人牽着馬匹從起伏的高原上來到山崖邊,連李豫也很有眼色地沒有跟過來。

李泌望着遠方起伏的山丘,將手中拂塵搭在肩上,緩慢地說道:“有一人,長達二十年居於東宮提心吊膽,他深知大唐開國百年以來,無一太子不經歷驚濤駭生死邊緣,自己兄長李瑛的前車之鑑就在眼前。他只能隱忍蟄伏躲避寒冬,終於苦盡甘來熬來了卻是叛亂中的社稷。”

李亨確實苦逼,天下安定的時候他沒有半點權力,等現在掌握君權了,卻面臨這等殘局。李嗣業不接話,等着李泌繼續說下去。

“善蟄伏隱忍者必然多疑,長久失語者必然急躁,陛下他長久以來的生活環境,造就了這樣的性格。我實話實說,在這樣的局勢中,陛下就算做一個守成之主都有些困難,他的性格,對他對下屬的任用,決策都有極大影響。”

李泌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深知陛下如此,但能有什麼辦法呢?”

李嗣業望着遠方說道:“皇帝什麼樣子,我自然不必考慮,但百姓什麼樣子,天下蒼生什麼樣子,纔是我所關注的。我率軍從河西南下,一是因爲君命,二則是因爲使命感召。李道長可知曉這一場叛亂之後,將有上千萬人從人間蒸發,千千萬萬人即將成爲鐵蹄下殘魂。李嗣業平素確實有些私心,但在這關乎天下危亡,百姓殞命的局勢中,我怎麼能不顧局勢安危?”

他笑着對李泌說道:“前面的話你不必轉告給皇帝,但接下來的話請你轉告陛下,就說李嗣業定會在今年內平定關中,克復長安。”

“是嗎?”李泌揮動着拂塵在紛紛揚揚的風中說道:“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太上皇雖已成爲太上皇,但陛下下達的君命,批閱的奏疏,必須謄抄一份送到蜀中去,經受太上皇把關。陛下今登位初,常受太上皇身邊的人掣肘,若能提前收復長安,定能使這些人再無可欺之言。江淮節度使永王李璘也不再敢有悖逆之心。”

“是嗎?”李嗣業還從未想到這方面,也沒有想到戰時的政治體制竟是二元體制,老眼昏花的太上皇李隆基依然可對朝政插一手。這也真是奇哉怪事,都這個危亡之秋的節骨眼上了,你老不龜縮起來反思自己十幾年來的罪過,寫一封遲到的罪己詔,竟然還想着干涉皇權。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不服氣嗎?據說永王李璘產生反志,就與老太上皇背後的干涉有關。

怪不得沒有古人文豪或史家把這一段戰亂的歷史編撰成書,因爲在這一段歷史中,毫無值得後人學習的經典計策,也沒有三國志的羣英薈萃,智者雲集。相反雙方騷操作不斷,各種自我背刺,迷惑行爲雲集,感覺取勝的這一方根本不需要高明策略,只要不把致命的錯誤多犯就能贏,是一段比誰更爛的特殊時期。

據說安史之亂的同一時期,大食的曼蘇爾哈里發把開國功臣並波悉林和他麾下的心腹大將齊亞德雙雙殺死,一代名將葬身君主手中。

兩人牽着馬折返回來,這次李嗣業多少也能夠理解李亨的急切了,但此事依然需要不急不緩,穩妥爲要。

兩人在原上拱手離別,李嗣業翻身上馬,沿着丘陵的邊緣朝坡下緩慢行去。這次廣平王李豫跟在了他的身後。

……

李亨站在道觀的殿室內,低頭詢問跪坐在地上的郭子儀:“郭大夫,朕若調撥九萬兵給你,你能不能一戰而收復長安。”

“陛下。”郭子儀連忙叉手勸諫道:“陛下,叛軍新近才入長安,銳氣正盛,安守忠手中掌握着五千曳落河,李歸仁麾下有三萬多同羅、契丹、突厥、粟特等胡組成的幽燕鐵騎,此時作戰極難取勝,還請陛下三思而後行。”

李亨暗想,這幾個武夫的口徑倒也是一致,心中遂不再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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