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常清只從李嗣業這裡要了三千輕騎,其中還有數百名裝備有手持猛火雷的騎兵投彈手,李嗣業聽到他的要求也吃了一驚,問道:“三千人夠嗎?”
“大夫,完全夠用。”
“這個巴拉吉號稱北印度的戰神,耶薩婆曼現在所擁有一半的疆土都是他打下來,你有這個把握嗎?”
封常清呵呵笑道:“如果是真戰神就應該統一全印度纔對,何必像現在這樣偏安北印度一隅。”
“他的軍隊中有三十多頭戰象,總兵力有兩萬人。”
“兩萬人又如何,三千騎輕鬆破爾。”
好,等你歸來的時候,某親自爲你煮慶功酒。”
封常清帶着三千輕騎上路了,從拔邏邏步城出發,每人兩騎在路途中換馬,僅用了三天時間便到達了恆河平原。
根據他的推斷,駐紮在鉢羅耶伽的巴吉拉必然是沿着恆河水向上遊挺進的。作爲印度人的生命河,過去王朝所興起的幾個都城,都選址在恆河邊上,曲女城便位於恆河的上游處。
巴吉拉的隊伍中有體型巨大的戰象,對水源的依賴性更強,使得他們無法擺脫恆河的牽引。
封常清根據對沿途地形細細分析,巴吉拉北上救援的路途有三分之一是密林,三分之二是平原,區域內相當平坦,幾乎沒有過高的山峰丘陵。除去密林之外是最有利於騎兵的發揮的戰場。
北印軍從脫離密林地帶到曲女城達三百多裡地,根據步兵的行軍速度來講,大概要五天的行程,他擁有足夠的主動權,要在五天之內將北印度軍隊擊敗,難度並不算大。
……
北上的印度大軍浩浩蕩蕩,三十多頭大象上載着藤編的竹籃,裡面坐着三人,其中一人是馭手,兩名弓箭手用來進行居高臨下打擊。高種姓的軍官們都騎着馬匹,身上披着細鎖環甲,頭戴着雕刻工藝細緻的頭盔。
屬巴吉拉的甲冑最爲精緻,戰盔全部鎏金,花紋細密宛如神廟的浮雕,頭頂上插着一撮豔麗的孔雀毛,前面還有鏤空的金面罩,面罩完全貼合人體的面部構造,若是戴望看了一定會高呼內行,也定會羞愧地把自己的檀木面具給扔掉。
他的甲冑也異常華麗,除去銀光閃閃的鎖子甲衣,胸脯上覆蓋着五六個彷彿漆器的部件,是伽藍和深紅的結合體。這五六個部件也非常符合人體規律,分別在兩個胸大肌上,肚子中央是金色圓盤護心鏡,最牛的是腹部,交錯的金屬片竟然演繹出六塊腹肌的感覺。
他雙腿的兩翼裙甲也是鎏金的,大腿上纏繞着鎖子甲,但最華麗的還是兩個戰靴,由甲片塑形的金屬護脛的高貴感,鞋頭尖端上還鑲着兩顆淺藍色的寶石,夜間能夠發出光亮照亮夜路。
這根本不是一件甲冑,而是一件堅固的藝術品,擁有無與倫比的美輪美奐的藝術造型,它得精工細作使它的堅固程度和美觀程度遠遠超過了明光鎧。明光鎧不過是批量化生產沒有靈魂的甲冑而已,而它的卓越之處在於它是一件限量款,造價也是明光鎧的百倍還多,整個北印度只有這麼一件,專屬於他巴吉拉的黃金聖衣。
跟隨在巴吉拉身後的軍官們甲冑也還可以,鎖子甲鐵胸鎧高頭大馬,馬身上的裝飾品五花八門,各種紋飾和神的塑像,看到這匹馬你就能知道這是一件私人物品。
軍官後面跟着幾百名甲冑精良的重步兵,身後揹着堅固的塔盾,從這些人看來,這支軍隊怕是難啃的骨頭。
但跟在這幾百人後面的士兵就顯得寒酸多了,一個個面黃肌瘦,條件最好的人只能披掛毛皮甲冑,條件差的人就只能穿着套着幾層亞麻衣,多數人沒有鞋子,光着腳在河岸邊堅硬的土地上行進。
這兩萬人的軍隊沿着河岸蔓延行軍,看上去就像穿着黃金聖衣的神仙領着一幫乞丐。
封常清趴在不遠處的草叢中,嘴角挑起自負地說道:“我跟大夫要三千輕騎都是要多了,兩千騎就可以將這支軍隊輕鬆擊敗。”
他身旁的副將主動擔當捧哏問道:“將軍何以如此斷言?”
他指着遠方地傲然笑道:“用良莠不齊已經無法形容北印軍,我看應該叫貧富不均,穿鞋的只佔一成,光腳的竟佔九成。軍隊不是由朝廷供養的嗎?怎麼前後軍會有如此大的差距。還有那位巴吉拉將軍,他身上的甲冑黃金就佔據了一多半,如此做工精細雕刻有花紋的戰甲要花費多少錢?有這麼多錢不能給普通士兵多打造幾套甲冑嗎?”
“現在怎麼辦,是不是要出擊?”
封常清點了點頭:“命令所有人上馬,第一輪先捅他屁股,把他們防護最弱的後軍幹垮。”
唐軍先以一千五百人在距離北印軍五里遠外上馬,去掉多餘配重,僅以角弓和橫刀作爲武器。所有人分散爲幾個批次的騎隊,盯着敵軍的屁股準備出擊。
封常清一聲令下,馬蹄蹬踏着塵土衝了出去,遠遠可見北印軍黑壓壓的尾巴,如狼羣一般尾隨着逐漸接近。
印軍發出了嘰裡咕嚕的叫喊聲,隨即發生了短暫的停頓和騷亂。
北印度後軍雖然裝備爛,但也是受過正經訓練的,軍官們騎在馬上嘶吼着揮起鞭子驅趕他們結陣,架起了長矛和木盾。前陣的後方也零落地聚起了一些弓箭手,對着迫過來的唐軍進行零落的射擊。
唐軍的馬隊間距稀疏,北印軍零星的打擊並未造成多大傷害,當他們迫近敵軍六十多步遠時,封常清突然一記響亮的口哨,衆騎卒齊刷刷地從馬背上直起身來,拉開了角弓對着敵陣一陣拋射,防護最弱的後軍紛紛翻倒在地。
以戰馬奔跑的速度六十多步遠外最多能夠拋射兩輪,兩輪過後封常清口中的竹哨再度吹響,各騎隊校尉立刻領着麾下騎兵撥轉馬頭繞到北印度後軍的側翼,再次用角弓近距離襲殺。
得知後軍遇到襲擊,巴吉拉立刻高喊指揮着戰象折返回來救援,他也從腰間抽出雙軟劍,閃耀的甲冑如同開屏的孔雀般鮮豔,朝着隊伍的後方衝去,高種姓軍官們騎着戰馬緊跟在他的身後。
但印軍的行軍隊伍拉得過長,能夠結成陣型防禦的只是後軍的尾巴,多數的士兵還在行軍的混亂之中,軍官們揮舞着皮鞭驅趕他們結陣。但陣形尚未結成,唐軍騎兵已經拉出一條長線朝着最混亂的地方進行穿插,手中的角弓絲毫沒有停頓,繼續近距離攢射。
唐軍騎兵隊徹底將北印軍隊伍切成兩段,他們的戰馬踏進了溫暖的恆河水中,然後又折返回來繼續進行切蛋糕。後軍除了一小部分人能夠驚恐地手持長槍盾牌結陣,其餘人全部被打散,如沒頭蒼蠅四處亂跑,這些散亂的兵卒成爲了輕易被射殺收割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