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業健步如飛,在坊間和他們兜圈子,很快將這些人甩到了視線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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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枚兒似乎也預感到了什麼,低下頭來問哥哥:“阿兄,你是不是迷路了。”
李嗣業沒有說話,愈發加快了行走速度,由於他兩條腿很長,走得快了也跟奔跑沒什麼區別。
他終於停在了聞記香鋪十丈遠的地方,把枚兒放在了地上,彎下腰指着香鋪對她低聲哄說:“枚兒,阿兄突然想給你買點兒餳糖,你先去香鋪找聞染阿姊,我待會兒回來找你。”
李枚兒笑着點了點頭,轉身飛快地跑進了聞記香鋪中,李嗣業站在遠處等了片刻,親眼看見她在香鋪門口牽住了聞染的手,才驟然轉身,沿着原路返出坊外。
熊火幫衆人跟丟了李嗣業的行蹤,霎時顯得很狂躁,疤臉漢子指揮着惡棍們繼續分散人手追尋。
武侯鋪的武侯在街上巡邏,看見這幫氣勢洶洶形跡可疑之人,指着他們喝問:“幹什麼的?”
這些惡棍們倒也不怕官差,馬臉漢子機智應對道:“我家主人行徑此處,把一隻珍貴的細犬給弄丟了,派我們到此間來尋訪捕捉。”
武侯見幾個惡棍身着絲綢袍子,只以爲是某個大戶人家的惡奴們,便不願意多生事端,只警告地喝了一句:“找到了趕緊離開,不要在此處多逗留。”
“這個我們自然理會!”
李嗣業躲到永安渠邊緣的坊牆後面,刻意一個閃身,把行蹤暴露給三四個漢子,幾個傢伙頓時眼放精光,彷彿盯上了獵物的捕食者。
他們氣勢洶洶地衝過來,河岸邊卻沒有了李嗣業的身影,其中一人趴在永安渠堤的木欄杆上向下探望。
“不會是跳進了河渠中罷。”
“不會,跳河會有噗通的聲音。”
李嗣業縱身從渠邊的柳樹上跳下,飛起一腳正中此人的後腰,喀嚓作響欄杆折斷,這人慘叫一聲噗通落入了渠水中。
另外兩人挽起袖子朝他撲來,李嗣業揮拳頭直擊,將一人打翻在地,又擡腳踢中另一人的胸口,貼上去在臉上打了五六拳,才抓着此人的右衽伸手推入了渠中。
那人見勢頭不對,捂着鼻頭上的血污轉身就跑,卻被李嗣業一把拽住了後襟,另一手抓住他的下襬,舉過頭頂重重地往下一拋,水面上濺起了浪花。
李嗣業把雙手放在嘴邊擴音:“有人被扔到河裡啦!”
領着人到處搜尋的疤臉漢子聞聲一喜,咄咄地罵道:“這幫傢伙太不懂規矩,老子還沒到,他們就把人給辦了。走,過去看看。”
李嗣業在渠邊的泊船上找到一根撐船的杆子,返回河邊爬到了柳樹上繼續蹲守。
疤臉漢子領着幾人興沖沖地趕到,趴在了堤岸欄杆上向下張望:“在哪兒呢?他們幾個哪兒去了!”
三名落水惡棍在水中上下浮沉,撲騰着水花,仰起脖子高喊救命,剛一張口便有水花倒灌進喉嚨裡,變成了含糊不清的嗚哇聲。
“救,哇,命……”
疤臉漢子並不着急救人,反而幸災樂禍地哈哈笑了幾聲,對着下面喊話:“那個混蛋哪兒去了!”
三人依舊在水中撲騰,其中一人尚能喘氣,揮動着手臂指向岸上:“救,後!”
“什麼?”
這惡棍在水裡看見李嗣業從柳樹上摸了下來,手中提着撐杆,他面色驚駭地大喊大叫,但在岸上的人看來,這是體力不支絕望求生的表現。
疤臉漢子恥笑了一聲,頭也不回下命令:“去找個長竿把他們拽上來!”
他身後有一人冷冷地說道:“我倒是找到一根竿子。”
“有竿子還不……!”
李嗣業沒給他說完整句話的機會,長竿一掄橫掃而過,連同疤臉漢子三四人掃進了渠中,右邊又掃了一竿子,又有兩人落水。李嗣業將竿子往地上一撐,縱身躍起又將一人踢入水中。
還有最後一人左顧右盼,發現岸上就只剩下了他自己,臉色慘白退到了欄杆邊。
“別打,我這個,我自己跳下去。”
惡棍翻過欄杆,戰戰兢兢地站在堤岸上,橫下心捏住鼻子一閉眼,雙腳並跳像餃子噗通落入了水中。
李嗣業俯身往下一看,還有一人趴掛在渠岸上不肯落水,他獰笑一聲走過來,擡起麻履踩在此人手上。
“啊!”
最後一人像掐住脖子的野雞在嘶啞的慘叫聲中落入渠水。
李嗣業拄着長竿子站在岸上,眼看着熊火幫衆人掙扎着往對岸游去。李嗣業並沒有想把這些人怎麼樣,只是想讓他們吃個教訓,畢竟頭上還頂着大唐律法。
熊火幫還有兩人倖免於難,馬臉漢子早就聽見了渠邊的慘叫聲,他謹慎地貼着坊牆亦步亦趨,從牆根探出頭,把險些暴露的另一人拽了回來。
“作啥去!你他孃的想全軍覆沒嗎?你個麻瓜!”
他自己小心地探出半張臉,看見肩寬背闊的李嗣業站在岸邊,身形像一尊鐵塔,瞧見對方轉過身來,慌忙靠回到了牆上深吸了一口氣。
馬臉漢子扭頭對同夥道:“記住,回去要說咱們兩個跟丟了,什麼都沒有看見!”
李嗣業站在永安渠的堤岸上,看見水裡的惡棍們相互攙扶着撲上河邊,有幾人剛爬到岸上,便體力不支地躺倒在地,有人被同夥拖上來,輪流站在他的胸口上往外踩水,就像幾條橫陳風乾的死魚。
他轉身離開返往敦義坊,站在了聞記香鋪外面,聞染正在往牆上懸掛木牌,上面標記着客戶的姓氏,識字不多的她就是這樣來記賬的。妹妹李枚兒站在聞染身邊,是擡頭仰望的姿態,這個年齡的她應該是有偶像的,但偶像卻是一個賣香的少女。
李嗣業走到香鋪中,聞染低了低身子行禮致意:“李郎君。”
李嗣業卻笑着稱呼她爲聞染妹子。
聞染顯然對這個稱呼不太滿意,扭頭不再理會李嗣業,專心地注意起牆上的生意來。
李枚兒問兄長:“你不是給我買餳糖去了嗎?哪兒呢?”
他擡頭去摸襆頭,光顧着去幾個地痞惡棍糾纏,把買糖的事情甩在了腦後,不好意思地說:“忘了。”
還好李枚兒沒有追究這件事,反而向他提出了另一個要求:“阿兄,我已經和聞染阿姊說好了,要在她這裡住幾天。”
李嗣業連忙說道:“你一個小姑娘家的,待在這裡只會給人家添麻煩。”
“不會添麻煩。”這話是聞染說的,她手扶着李枚兒的肩膀站在一起,兩人在一起就像一對親姐妹。
“我很喜歡枚兒,一直想讓她過來跟我住,況且我們兩個女兒家,有很多的共同話語,我也很瞭解她的心思。”
聞染這話很正確,李嗣業作爲一個狸貓換太子的哥哥,確實不比聞染更瞭解自己的妹妹。
“而且,”她說:“李郎君,你放心,枚兒在我這兒,會得到比你更好的照顧。”
李嗣業笑了笑,聞染這話的口氣就像在跟他爭奪李枚兒的撫養權似的。
“既然如此,”他拱手行禮再次向聞氏父女表示感謝:“多謝兩位,那我就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