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作其它人,無端被停了職,肯定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早早四處活動找關係,求爺爺告奶奶,想方設法保住來之不易的官職,而鄭鵬像沒事人一樣,該幹嘛幹嘛。
對鄭鵬來說,官職只是一道護身符,一道保護自己能安心做事護身符,現在就是沒有官職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也就是沒有影響。
出了長安城,正想上官道,突然有一支車隊迎面走來,看到鄭鵬也沒有避讓的意思,鄭鵬皺皺眉,沒說什麼,策馬走到路邊,讓這隊人先過。
車隊走到鄭鵬面前,突然停下來,鄭鵬正疑惑間,一輛馬車的車簾掀開,露出一張熟悉又討厭的臉,皮笑肉不笑地對鄭鵬說:“呦,巧了,這不是鄭將軍嗎?”
那張熟悉又討厭的臉屬於郭通雄,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偶遇,更像是故意堵自己。
鄭鵬剛想說話,郭通雄突然陰聲怪氣地說:“不對,皇上下旨暫停鄭將軍的職務,?將軍不能叫,軍器監卿也不能叫,叫什麼好呢,不如叫一聲鄭公子更恰當一些,對了,想當年在元城也是鄭公子,這樣顯得親切不生份,對吧。”
郭通雄受了鄭鵬很多氣,以前一定壓着,聽到樑公公說太子親自出手對付鄭鵬,還暗示鄭鵬不會有好日子過,確認鄭鵬被停職後,心情太好,一大早就故意堵鄭鵬的路,冷嘲熱諷,好好出一口惡氣再說。
要知道,郭通雄可不是一個有氣量的人,一想到自己有太子撐腰,郭通雄的膽子一下子大了起來:對鄭鵬動手還有些顧忌,不過諷刺幾話過過嘴癮沒有問題。
噁心一下鄭鵬也好。
在郭通雄心中,太子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而鄭鵬就是一隻螻蟻,一個家奴就是再受寵,也不能對主人無禮,鄭鵬被停職就是一個很明顯的信號,沒有意外的話,鄭鵬很快就會遭到清算,於是故意堵在鄭鵬前進的路上,好好嘲笑一番,氣氣他。
鄭鵬每天的行程很簡單,不是到火器署就是去修路工地,職務被停,等候下一步發落,去不了火器署,現在鄭鵬能做的,就是到修路工地。
這年頭,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鄭鵬纔敢有些無言了,自己只是被停了職務,還沒被貶責流放,這麼快就人蹦達出來。
很快,鄭鵬眼裡閃過一絲寒芒:就是再不濟,也輪不到郭通雄這種跳樑小醜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
“呵呵,也就是一個稱呼而己,郭公子可隨意。”
就這樣低頭了?
郭通雄心裡篤定,對樑公公所說話更是深信不疑,聞言皮笑肉不笑地說:“識事務者爲俊傑,看來鄭公子很識事務啊,也對,今天還是公子,說不定哪天就被打入奴族,嘖嘖,某還真有點佩服鄭公子,都火燒眉毛了,還不忘修路,也對,修路是積善積福,就是生不了兒子,說不定能能保住了一條性命苛且偷生,哈哈哈,抱歉,我這人說話直,想什麼就說什麼,鄭公子千萬不要見怪。”
鄭鵬以前那麼得寵,皇帝視他如珠如寶,現在說停職就停職,無邊不起浪,肯定是鄭鵬跟太子府襲擊案扯上了關係,就是皇上也不保他了,對,一定是這樣,“理清”因果,郭通雄嘴上也不留情了。
“不見怪”鄭鵬不以爲然地說:“像你這種人微言輕又不知廉恥的人,在我眼中跟一條狗差不多,狗就是畜生,畜生說什麼,我是不會見怪的。”
自己還沒淪落呢,郭通雄就擺出一副小人得意的嘴臉,鄭鵬本來懶得跟他這種小人計較,可他張嘴就說什麼生不了兒子一類話,這話自己不在意,可綠姝和林薰兒非常敏感,要是他到處亂說,誰知會不會傳到綠姝和林薰兒哪裡,也不忍了,當場反駁。
“你...你...你說什麼,敢說本公子是畜生?”郭通雄指着鄭鵬,氣得說話也不利索了。
自己可是貴鄉郭氏的外務管事,跟太子都搭上線的人,竟然讓一個快要沒落的人罵成畜生?
鄭鵬眼中寒光一閃,猛地一伸手,啪啪就給他兩記響亮的耳光,郭通雄哪裡料到鄭鵬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就出手,再加上鄭鵬出手不留力,當場就被打蒙了,還沒回過神,又被鄭鵬一手捉住脖子,只見鄭鵬猛地用力一拉,硬生生把郭通雄從馬車中拖出來,一鬆手,“啪”一聲結結實實摔倒在地。
悲催的是,郭通雄是臉先着地。
“你,你敢打...打我?”郭通雄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鄭鵬。
剛說話,感到嘴巴有些不舒服,張嘴一吐,吐出一口濃濃的血水,血水中還一顆白花花的東西。
天啊,剛纔一摔,摔斷了一隻門牙,郭通雄的眼睛,一下子通紅了。
鄭鵬懶洋洋地甩了甩手,一臉不屑地說:“我的職務是停了,不是雲麾將軍,也不是軍器監卿,可爵位還在,還是冠軍候,你這個小賤商竟敢不分尊卑,攔在本候的路,出言不遜還敢指?沒打死你算是仁慈了,告訴你,就你剛纔的作派,就是打死你,你也是白死。”
“你...找死,我可是太子的人,敢對我動手。”郭通雄咆哮如雷地說。
自從搭上太子府後,一切變得順利起來,以前看不起自己的人,開始恭維討好自己,就是市署的官吏、武候鋪的武候,也開始笑臉相對,郭通雄都有一種人上人的感覺,沒想到鄭鵬說翻臉就翻臉,出手還那麼狠。
就算自己是一條狗,也是太子的狗,打狗不用看主人?
鄭鵬冷笑一聲,一臉不屑地說:“說什麼?太子的人?剛纔沒聽清,你再說一遍,或者直接押你去太子府,看看太子府的人和太子,承不承認你是太子府的人。”
郭通雄張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盯着鄭鵬,用力咬着嘴脣。
鄭鵬說得沒錯,他的職務是暫停,也許前途一片黑暗,但他現在還是冠軍候,自己只是一個沒有功名、受人白眼的商賈,的確不能攔在候爵的面前,更不能指着候爵罵,較起真來,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太沖動了,只想諷刺一下鄭鵬,出一口惡氣,一時沒想起鄭鵬是有爵位的人,更沒想到鄭鵬就是“淪落”了,還敢不給太子面子。
心裡再不甘、再憤怒,此刻也只能忍了。
“都是老朋友,本想開個玩笑,沒想到過火了,請冠軍候息怒。”郭通雄強顏歡笑地說。
只是,笑得比哭還難看,可又不能不低頭,要是鄭鵬真要辦自己一個大不敬的罪,那就慘了。
“玩笑?”鄭鵬冷笑地說:“郭通雄,有句話你沒聽過嗎,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禍從口出知道嗎?我鄭鵬就是再不濟,也不是你這種小人物能比的,來人,把他送去京兆府,就治他一個大不敬的罪。”
“不要,不要,冠軍候,千萬不要”郭通雄一下子跪在地上,哭喊着說:“是小的不好,我小人得起,冒犯了冠軍候,還請冠軍候看在貴鄉郭氏和已故去老爺子的份上,饒了小的這一次,求你了。”
太子肯定不會爲了一個商賈出面,要是坐實大不敬的罪名,就是不殺頭也會打入奴籍流放充軍,自己這輩子就完了。
這下郭通雄真怕了,爲了活命,把死去的郭老爺子都搬了出來。
如果說鄭鵬對貴鄉郭氏還有好感,那這一份好感就是來自郭可棠和郭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