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1.第731章 追根溯源,河西節度

大唐的文武分際並沒有那麼嚴明,戰功彪炳的武將可能掛文官銜,而文官在戰時有功,也可能轉十六衛將軍,左金吾將軍李佺便是後者。他本是明經及第,一度官至縣令,而後在當年河隴叛胡康待賓造反的時候從張說有戰功,又在之前討契丹可突於之戰中從信安王李禕出戰有功,因而方纔一路轉遷左金吾將軍。正因爲弓馬嫺熟的他熟悉經史,因此對於飽學之士分外禮敬,縱使杜士儀年歲和他相差甚遠,他一路也待其彬彬有禮。

然而事發一日之後,當杜士儀到了李佺門外之際,就只聽得裡頭正傳來了李佺的大罵聲。

“無知,狂妄,我此前是如何警告你們的!鄯州乃是隴右節度使治所,駐紮重兵,而且軍中多有豪俊之士,民風彪悍,我一再囑咐你們不要惹是生非,可你們呢?纔剛到湟水城第二天,便惹出了這樣的事情!只知道酒,只知道女人,難道讓人笑話長安禁卒全都是酒囊飯袋?”

大約是李佺盛怒之下的痛斥實在是太凌厲,只聽得裡頭竟無人敢辯解。杜士儀朝着門外把手的從者打了個手勢,見人慌忙進去通報後,不消一會兒,李佺就親自迎接了出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一個旅帥幾個隊正,俱是低着頭滿臉沮喪。向杜士儀行過禮後,幾個低級軍官便快步離去,而李佺則歉意地對杜士儀拱了拱手道:“杜中書,讓你見笑了,沒想到竟然還鬧出了人命。我此行本是輔佐杜中書會見吐蕃使臣,兼赤嶺立碑事,如今卻鬧得這般狼狽光景……”

李佺雖則並無那些名將那般赫赫之功,可素來是愛惜羽毛之人,此次出了這等事,仕途上多了一個沒法磨滅的污點,怎不叫他灰心喪氣?他說到這裡,竟是有些無言以對,卻不想杜士儀突然伸出手來,握住了他那略有些粗糙的大手。

“杜中書……”

“李將軍,事發突然,也絕非全爲你之過錯。我眼下來見你,是因爲當時在那胡姬酒肆,正有從我前來鄯州的友人李太白,因而瞭解了些許內情。”

等到有些狐疑的李佺將杜士儀帶進了屋子,聽杜士儀轉述了李白的話,他亦是敏銳地洞悉了最重要的一點。

“杜中書是說,李太白看得清清楚楚,當時是羣毆到了最後,方纔有人動了刀,而且只來得及傷了一人,就因外間有人嚷嚷鄯州都督府派了府衛過來,因而倉皇逃竄?”見杜士儀點頭認可,李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可我之前隨範大帥前去檢視過鄯州軍中那些受傷士卒,其中多有受刀傷者,尤其是死了的那三個人,更是要害中刀,故而傷重不治。若是照李太白的說法,豈不是……”

豈不是之後的話,李佺沒有再說,而杜士儀也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下一刻,就只見李佺登時勃然大怒。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人趁着長安禁卒和鄯州軍兩頭羣毆,使出如此卑鄙伎倆!我這就去見隴右範大帥!”

李佺一怒之下正要走,可隨即就感到一隻袖子被人死死拽住。轉頭髮現是杜士儀,他不禁大爲錯愕:“杜中書緣何攔我?”

“我既是和李將軍一路同行來鄯州,於鄯州本地軍民來說,自是視同一夥人。如此一來,我之友人替禁軍開脫,試問就算範大帥肯相信,鄯州軍上下能信能服否?再者,只有人證,又沒有其他物證,只消一句空口無憑,就能讓你我啞口無言。”

李佺剛剛是一時情急,此刻冷靜下來,不禁轉過身來。等到杜士儀鬆開手後,他緩步來到主位坐下低頭沉思了一陣,繼而就擡起頭懇切地看着杜士儀道:“若非杜中書以實情告我,又指點迷津,恐怕我就要因急怒鑄成大錯。如今之際,鄯州軍因此而羣情激憤,又有人在鄯州都督府外集結鬧事,我確實有些亂了方寸,倘若杜中書還有什麼妙計,還請不吝告我。”

和這樣謙和穩重而又知曉進退的老者共事,還真是愉快!

杜士儀當即笑了笑,把坐席挪到了李佺跟前,這才輕聲說道:“當此之際,自然是先把真兇繩之以法……”

河西隴右是整個大唐戰事最頻繁的地方,沒有之一。相比直面奚人和契丹的河北,直面突厥的朔方,這裡往往要應付幾面的威脅,西面是吐蕃,北面是突厥,此外還有聚居河隴的降胡。

這些胡人多半是突厥和鐵勒兼且有之,時降時叛,故而河隴之地,駐紮有大軍將近十五萬。其中,隴右節度使管軍七萬人,主要分佈在鄯州、河州、洮州、廓州。其中,至少有兩三萬聚集在鄯州城內及左近。軍中士卒多是父死子繼,兄終弟及的世代軍門,而不少中下層軍官也都均爲河隴本地人。

相形之下,整個鄯州的平民,卻只有兩萬出頭,竟是堪堪和軍人的數量持平。

正因爲如此,這場突如其來的事變,讓鄯州軍上下羣情激憤。於是,曾經駐守鄯州長達七年的郭知運之子郭英乂家中,自然一時來了好些軍將。儘管郭英乂這個左廂兵馬使只是使職,論及真正的官階,他只是鄯州柔遠府左果毅,也就是說,他這個果毅都尉只是柔遠府折衝都尉的副官。可正經的官階,哪裡比得上郭家在鄯州多年根深蒂固的影響力。別說柔遠府折衝都尉在他面前根本就不敢拿大,就連鄯州刺史範承佳也不得不對他禮敬三分。

此時此刻,面對那些年紀大多可以做他父叔的長輩,他便站起身擡了擡手,繼而慷慨激昂地說道:“各位稍安勿躁,朝中派杜中書和李將軍前來鄯州,是爲了監赤嶺立碑事,並接待吐蕃使節,如今既是他們麾下出了害羣之馬,自然應當依法處置。這一點,我一定會在範大帥面前據理力爭,而杜中書和李將軍那兒亦然。若是有人想要包庇他們,那我絕對不會容許!”

“不愧是郭三郎!”

“有郭公子做主,我們就放心了!”

“我們可就等着郭將軍這一句話!”

聽到這些亂七八糟的聲音,郭英乂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緊跟着就再次舉手示意衆人靜下來。等到四面八方再也沒了一絲雜聲,他方纔氣定神閒地說道:“但是,請杜中書和李將軍嚴懲兇手固然不錯,但此次事變,鄯州軍的士卒也有動手,故而我們就應該先做出一個樣子來。也就是說,但凡那一日參與羣毆的士卒,一律行軍法嚴懲不殆。如此,想來範大帥也好,杜中書和李將軍也都無話可說,就是有人不服,把官司打到御前,也是我們有理!”

今天聚集到這裡來的,既有那些死難者的上司或親屬,也有與此無關,只是心中憤恨的低級軍官。聽到郭英乂這麼說,他們彼此交換了一個眼色,不禁都覺得這是最穩妥的做法。儘管行軍法也就意味着那些受傷的人要挨軍棍,但身在軍中,犯錯受罰是家常便飯,既然吃着軍餉,皮糙肉厚的軍漢挨一頓棍子受些皮肉之苦,總比事後被人認爲是鄯州軍驕狂不聽節制強。於是,隨着一個最老成的軍官出言附和郭英乂的提議,其他人紛紛七嘴八舌地表示贊同。

見人人服膺,郭英乂自是志得意滿,當下他便義正詞嚴地說道:“既然如此,我這就代各位去範大帥面前表明此意,屆時就不怕有人責我們不公了!”

“不過,郭公子,那鄯州都督府門前陳情求告的三戶家眷,不知道是不是……”

不等那開口的人把話說完,郭英乂就輕哼道:“他們是爲了自己的家人討個公道,我們與情於理,都不該阻撓。總不能讓人沒個發泄的去處,是不是?”

既然郭英乂這麼說,其他人也就不再多言。等到這位郭三郎點齊了家將出門騎馬呼嘯而往鄯州都督府去了之後,散去的小軍官們三三兩兩各歸各處。這其中,兩個關係不錯的中年軍官騎着各自的坐騎走了一箭之地,其中一個身材低矮的突然低聲說道:“這次的事情,你不覺得有些蹊蹺麼?”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是啊,長安的禁軍雖然驕橫,可也不是傻子,剛到鄯州,羣毆也就罷了,竟然還當衆動刀,甚至於死三人傷四人,這等後果難道他們會不知道?好勇鬥狠也有個限度!”

“而且,我事後到得早,查問過一個傷者,說是之前羣毆的時候,兩邊都有約摸二十人左右,打到最後,禁軍先動了刀子,可聽說是鄯州都督府的府衛來了,就趕緊倉皇撤退,因爲傷者不少都沒法動彈,落到鄯州都督府的人手中也就是一頓軍法,所以鄯州軍也是一樣,能跑的人就把其他人丟下了。傷者說是說禁軍在撤走的途中,爲了泄憤而突然折返下了殺手。可因爲倉促,他也只看見行兇的兩三人是禁軍裝束。說到底,這件事疑點甚多。”

“可如若是栽贓陷害,誰會這麼幹?”另一個馬臉軍官陡然之間面露凝重之色,輕聲說道,“難不成是叛胡康待賓餘孽?可這都多少年了,再說他們的根本之地在朔方,又不是在鄯州。”

“而且,知道鄯州都督府會派出府衛來彈壓這種事,非長年在鄯州軍中,是辦不到的。”

說到這裡,兩人不禁交換了一個眼色,同時心中凜然。但是,兩人都不過只是旅帥,在駐守在鄯州城內,足有一萬五千人的臨洮軍中,和他們同級的一共有三十個,再算上更上一層統兵千人的校尉,然後是裨將偏將以及一正一副兩位主將,他們根本就算不上號,這還不算隴右節度所統其餘軍鎮守捉。就連所謂的隊正旅帥之類的稱號,也和各州折衝府下轄兵馬的那些隊正旅帥不同,並非正式的軍階,只要上官一句話就可以輕易免去。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且去茶館。”

鄯州靠近吐蕃,商人將蜀中茶葉運送到這裡,然後在赤嶺與吐蕃人互市,然後用馬將茶葉往邏些轉運,這條路雖然比雅州通往吐蕃的那條小道遠上不少,可因爲好走,選擇這條路的商人更多。正因爲如此,要說鄯州如今的飲茶之風,竟是比長安洛陽這兩京更盛。再加上西北飲食多肉多油膩,軍漢們常常需要這麼一口茶來解膩,至於品種之類的,倒是沒人那麼挑。故而茶攤遠比茶館風行,兩個人上茶館,也是求一個清淨。

到了茶館中挑了個僻靜座頭對坐了,兩人方纔低聲斟酌起了這次的事情。他們在一衆旅帥之中,是以軍陣出衆聞名的,相比自身武藝,兩人全都腦子異常活絡。反反覆覆商量剖析了好一陣子之後,兩人想到剛剛郭英乂那慷慨激昂的態度,想到這位郭家三郎素來是天不怕地不怕,即便只是柔遠府果毅,之前就硬是敢伸手搶下了左廂兵馬使之位,馬臉軍官不禁輕輕吸了一口氣。

“這事情……不會真是郭公子指使的吧?”

“如果別人查不出也就罷了,可要是查到這一關節……”低矮軍官打了個寒噤,聲音一下子壓得極低,“這次栽贓的可不是尋常人,而是長安禁卒!而且此次派來鄯州的,杜中書名聲赫赫,而那位李將軍也據說曾經在朔方多有軍功,要是這兩位不肯低頭,那時候鬧將起來……”

“二位分析得着實不錯,杜中書也好,李將軍也罷,都是不會被人糊弄的人!”

正在說話的兩人聞言登時打了個激靈,等到發現這偌大的茶館中空空蕩蕩,大門也已經關上了,除卻自己兩人之外,只剩下了說話的那個年約四十許的大漢。儘管對方只是隨隨便便那麼一站,可虎背熊腰,身材健碩,給他們帶來了無窮無盡的危險感。就在馬臉漢子面露兇光,本能地伸手按向了腰側長刀的一剎那,低矮漢子卻將其按住,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沉聲說道:“在下馬傑,敢問這位仁兄尊姓大名,緣何偷聽我二人商談?”

“我在這茶館已經整整三日了。鄯州軍民都愛茶,可大多都是上茶攤去,到這種茶館來的,多是圖個清靜商量事情,所以,我死馬當成活馬醫,到這裡來蹲着試了一試,沒想到竟是撞見了二位心思細密,而又慧眼如炬的。”說到這裡,因見兩人更加警惕,來人方纔坦然一笑道,“在下杜中書門下,從者赤畢。”

從緣何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正好聽到自己二人的說話,到自己的身份,此人都說得清清楚楚,但正因爲如此,馬傑不禁感到一顆心猛然沉到了底。這要是別的不相干的人,抑或是隻想投機的人,那麼他們還能虛詞搪塞,可此人竟然自陳是杜士儀的從者!儘管從者多半是家僕,可此人氣勢不凡,縱使真是僕人,也絕非普通僕人。而此刻茶館的大門緊閉,安知外頭不會有禁卒把守,安知不會有貴人也在這裡?

正當他心亂如麻的時候,一旁他那位同伴終於忍不住了。

“你真是杜中書門下之人?”

“怎麼,二位還不信?若是如此,二位可換便裝,隨我到官驛去拜見杜中書。”

這時候,問話的馬臉漢子已經全無懷疑,他立刻打疊出了滿臉笑容,畢恭畢敬地說道:“在下陳昇,臨洮軍中旅帥,剛剛也只是和我這從小一塊長大的連襟瞎琢磨,赤郎千萬別當真。”

這話說得馬傑亦是心中一鬆,暗歎到底是這連襟兄弟到底還算聰明,可陳昇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讓他呆若木雞了。

“不過,閣下倘若真是奉杜中書之命,要查清楚這樁匪夷所思的案子,我二人願意效勞!”

這傢伙瘋了不成,哪有摘乾淨自己還來不及,卻眼巴巴送上門的?

馬傑這會兒已經來不及後悔了,見那赤畢立刻露出了笑容,他也只能硬着頭皮說道:“倘若有能夠爲杜中書效勞之處,在下一定竭盡全力。”

赤畢在這家茶館蹲了整整兩天,因爲身材和膚色以及略通河隴方言的緣故,根本沒有人把他當成外鄉人。而杜士儀讓他蹲茶館的深意,他也是在這兒蹲着閒來無事瞎琢磨,再加上聽多了各種各樣的軍中私隱,這才終於恍然大悟的。感情有閒錢上這兒來的,軍官居多,其次是商人,而商人更愛去那些妓家。反倒是這些軍官在談及那些不足爲外人道的私隱時,愛上這種地方。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這家茶館是王容的嫁妝本錢,否則就算他的耳力再高明,也不可能聽到每一桌的談話,那銅管地聽端的非同小可,若非經營此地的人受過王容救命之恩,現如今家小還在長安,也斷然不敢放心的!

“難得二位有心。很簡單,要查出此次的真兇,需要二位幫一個忙。”赤畢見兩人面露凝重,當即加了一句話,“此次與杜中書同行的一位友人,在酒肆鬥毆之時正好在場,聽說鄯州都督府府衛趕到的時候生怕殃及無辜,因此就悄悄退走了,而他走的時候,地上雖有傷者,可爲利刃兵器所傷的,他記得只有一個,可事後是怎麼一個結果,二位應該知道得很清楚。而且杜中書那位友人退走之前,還特意捅開窗戶紙看了一眼外頭,正好瞧見了那個嚷嚷提醒府衛來了的人。”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陳昇和馬傑哪裡還會不明白,這次如果真是郭英乂的手筆,這麼大紕漏落在人手中,那是真的簍子捅大了。兩人對視一眼,陳昇便訥訥問道:“難道杜中書那位友人,只憑着一眼就把這個呼喝嚷嚷提醒別人的人給認出來了?”

“他又不是正經的隨員,又不可能把鄯州軍上下將卒全部見一遍,所以也只能是杜中書高價請來了最擅長丹青的人,畫出了這麼一副圖像。”

赤畢從懷中取出了那小小的卷軸,徐徐在兩人面前展開,兩隻眼睛卻死死盯着這兩人。果然,在兩人看清楚畫像上的人之後,登時齊齊色變,緊跟着其中那個馬傑試圖遮掩,而那陳昇則是毫不遲疑地說道:“我認得此人,此人是隴右左廂兵馬使郭將軍的一個親衛,姓王,因行七,大家都稱其王七!”

今日竟然一下子有如此成果,赤畢也覺得鬆了一口大氣。因此,他收起卷軸之後,便似笑非笑地說道:“二位既然肯出力襄助,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容易多了。如何從這王七口中誆騙到杜中書那位友人後來沒看到的經過,能否拜託二位?”

面對這麼一樁任務,連襟二人再次顯現出了分別。陳昇是二話沒說立刻答應,而馬傑則是遲疑片刻,同伴答應他方纔答應。目送着兩人出了茶館,赤畢輕輕擊掌,很快就有人從旁邊閃了出來,衝着他一點頭之後,就從後門閃出去跟蹤了。

當初崔諤之要參與誅除韋后之舉,故而他們這些死士都受了相當嚴酷的訓練,而現如今這些訓練被他用在了其他從者身上,總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數百里的距離,張興只用了一天一夜便趕到了涼州都督府,也就是河西節度使府。靠着杜士儀的書信,他沒有費太大週摺就見到了如今的河西節度使牛仙客。

牛仙客這一年已經五十出頭,因爲在低階小吏上耗費了太多歲月,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更老,待人接物也格外顯得老氣。他自然不會怠慢同爲蕭嵩器重的杜士儀,即便眼前的人只是杜士儀的信使,可聽說曾經任過河東節度掌書記,他還是表現出了足夠的客氣。等到看完杜士儀那言簡意賅的私信,瞭解到了鄯州那一起突如其來的事變之後,他少不得向張興詳細打聽了事情原委始末,最後便沉吟了起來。

“杜中書之請,雖說有些令人爲難,但事關重大,我便從他此言。張郎,你雖說一路辛苦,但請先去小憩一個時辰,然後便預備回程吧!”

845.第845章 害羣之馬1256.第1256章 不記名投票推舉953.第953章 三方博弈1207.第1207章 不破之城19.第19章 打抱不平1115.第1115章 漠北新聯盟500.第500章 失心瘋774.第774章 斬首示衆1052.第1052章 節度進京,羣英薈萃952.第952章 威逼利誘1136.第1136章 東西截擊1167.第1167章 王忠嗣賜鴆事件472.第472章 兵不厭詐1026.第1026章 倒行逆施,分量不夠549.第549章 禁卒鬧事,神龍現身549.第549章 禁卒鬧事,神龍現身928.第928章 陳屍當場,依依話別920.第920章 教化洗腦,胡兒有智751.第751章 突破口760.第760章 段氏秀實790.第790章 薦君使吐蕃109.第109章 要挾,敗露!699.第699章 薦才於天子501.第501章 聯手善後1057.第1057章 諍諫諷諫557.第557章 天子之喜,崔氏之喜1061.第1061章 聽壁角的長輩們645.第645章 倖臣末路151.第151章 十三娘面聖52.第52章 車馬碌碌向東都1086.第1086章 人走茶涼,結盟約對敵1197.第1197章 誰死誰生1231.第1231章 借刀殺人152.第152章 鷸蚌相爭,漁翁誰人994.第994章 圍困示威119.第119章 無價之寶1029.第1029章 與虎謀皮573.第573章 備戰請纓106.第106章 分道揚鑣218.第218章 飛龍閣上與君約475.第475章 恩威並濟55.第55章 琵琶聲後胡騰舞1079.第1079章 骨利幹之王761.第761章 文武同心954.第954章 天無二日1240.第1240章 南陽王的抉擇1075.第1075章 直面酷吏735.第735章 替罪羊,心不平311.第311章 吳生求墨,不屈之音904.第904章 使臣,各懷雄心523.第523章 風雲際會717.第717章 兩敗俱傷亦奢望230.第230章 軍法人情158.第158章 髒水和黑鍋264.第264章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19.第19章 打抱不平1126.第1126章 兵分兩路80.第80章 墨窯制墨739.第739章 人人皆道君粗鄙25.第25章 盧門弟子441.第441章 白刃戰1127.第1127章 兵鋒何指120.第120章 音色如珠舞有神211.第211章 美人計之上726.第726章 枝繁葉茂勢已成305.第305章 卓犖奇才,濟世之器1004.第1004章 雄城奠基921.第921章 傳首問罪第1277章 終章 一華年不再25.第25章 盧門弟子1013.第1013章 上元夜遊188.第188章 名相風儀世無雙652.第652章 平定287.第287章 狼狽而退270.第270章 請君入甕855.第855章 升官發財本一體566.第566章 雲州招商1030.第1030章 羣起待攻391.第391章 仗義方爲友808.第808章 分家754.第754章 風雨來兮824.第824章 心無所屬,情牽依638.第638章 委君經學博士570.第570章 招兵買馬1038.第1038章 調兵遣將451.第451章 一箭雙鵰681.第681章 預備後手,宇文之謀295.第295章 先爲親友後蒼生1107.第1107章 狗咬狗603.第603章 宇文拜相755.第755章 翻手爲雲覆手雨365.第365章 報應不爽1273.第1273章 名不正言不順的新君214.第214章 以德服人1174.第1174章 薛嵩請降297.第297章 投胎是個技術活566.第566章 雲州招商695.第695章 奉呈忠心344.第344章 破家縣令,滅門令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