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浦縣縣尉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但並不老邁,他這個人能力很強,記憶力也非常驚人,只要是他見過的人,就能一直記在腦子裡,尤其是犀浦縣的每個街道,每一家店鋪的名字,掌櫃的名字叫什麼,他都能記得清清楚楚,要沒有這個能力,他這個縣尉不就白乾了。
幾句訊問之後,縣尉一臉的詫異,他是做夢都沒有想到,平時看上去老實又忠厚的一個小商人,居然是水賊的頭目,因爲內心詫異,所以,縣尉又多問了幾遍,得到完全肯定的回答之後,縣尉只能感嘆自己的眼光還不夠毒辣,居然沒能發現身邊隱藏的這條毒蛇,爆棚的自信心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怎麼,這個劉掌櫃,你認識?”
陳龍見縣尉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開口問道。
縣尉點頭道:“小縣巴掌大的地兒,所有店鋪的掌櫃,沒有我不認識的,這個劉掌櫃看着挺老實的,在我們犀浦縣經商十幾年,從來就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他居然會是水賊頭目,這個實在是……”
對於劉掌櫃居然是水賊頭目的事情,縣尉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十幾年的老相識了,居然看走眼了,太打眼了。
“他的住處在哪裡?我們還等什麼?”
陳龍急於抓住水賊頭目,急切的問道。
縣尉自然明白,點頭道:“陳校尉,咱們邊走便說。”
說完帶領麾下的三十多名衙役,向水賊頭目的住處走去,一邊走一邊派遣自己麾下的衙役去不同的地點,很顯然,水賊頭目的產業不止一處,住處也不知一處,爲了一次性拿下這些,他必須分兵幹活。
據縣尉所說,這個劉掌櫃有三個商鋪,分佈在縣城的三個位置,僱員足有二十多人,倉庫有六個之多,但相對比較集中,主要集中在兩個區域,而住宅有五套,分佈在縣城的不同區域。
總之,這個劉掌櫃的產業還是挺多的,爲了一次性將這些產業全部控制,陳龍也調撥了二十名士兵給衙役指揮,以解決衙役人手不足的問題。
因爲劉掌櫃的產業太多,導致分兵太多,縣尉身邊就留了兩名衙役,其餘的都分出去了,陳龍身邊也僅留了十名龍武軍士兵,但這些人對付區區水賊是足夠的。
他們此刻正在趕往劉掌櫃的其中一處住房,沿途還會經過一個商鋪,也會順便看一眼。
而就在這個時候,水賊頭領劉掌櫃與麾下的八名兄弟也進城了,而且,他們比陳龍還要早一步入城,劉掌櫃自然忙着去轉移資產,並派幾名兄弟在縣城望風,一旦發現事情不對,馬上通知所有人撤離。
陳龍押着四名俘虜,自然被望風的水賊發現了,見自己的兄弟被俘虜,而且,把自己給出賣了,望風的水賊萬分惱怒,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了,要儘快撤離纔是上策,否則,一旦城門關閉,他們就要被困在城內了。
水賊頭領正帶領幾名兄弟前往一處店鋪,見老闆回來了,幹活的人自然過來打招呼。
“店鋪裡所有現款,全部打包,立刻去辦。”
水賊頭領開口說道。
“掌櫃的,這是要幹什麼,兌賬是需要時間的。”
水賊頭領不耐煩的說道:“沒時間了,現在就去辦,一刻也不要耽誤,不要問爲什麼。”
雖然還不能肯定麾下的兄弟出賣自己,但預防萬一總不會有錯,萬一自己真的被自己的兄弟給出賣了,那不就慘了。
見掌櫃的態度堅決,身後又站着四名大漢,幹活的夥計不敢反駁,連忙去店裡面準備現錢。
水賊頭領的店鋪只有三家,每一個鋪子的現金都有不少,這些現金是銅錢爲主,也有一些金餅子,但不是很多。
“掌櫃的,銅錢太多了,不好對賬。”
賬房先生說道。
水賊頭領不耐煩的說道:“不用對賬了,我相信你。”
很顯然,爲了儘快轉移這些錢財,水賊頭領已經顧不上對賬這種小事了,只有儘快把錢財轉移走纔是正事兒,其餘的事情都是小事情。
“展櫃的,都在這裡了,一共就只有這麼多,這是賬本,您過目。”
賬房說道。
水賊頭領看了一眼,不禁大爲憂慮,金餅子僅有五個,剩下的全部都是銅錢,一串一串的,數量非常多,估計至少有三百斤。
雖然身後帶着四名壯漢,三百斤的銅錢,扛走也沒啥壓力,可他還有另外兩個商鋪,家裡還有一些資產,若其餘兩個店鋪也是如此,那就沒法攜帶了。
“怎麼這麼多銅錢,就不能兌換成金餅子。”
水賊頭領怒道。
賬房一頭霧水,狐疑道:“掌櫃的,不一直都是如此嗎?這到底是怎麼了。”
水賊頭領看向身後的兄弟,開口說道:“全部扛走。”
“老大,老大。”
就在這個時候,在外面望風的水賊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水賊頭領問道。
“老大,官兵和衙役過來了,還押着我們的兄弟,只有三百步了,快走吧!”
望風的水賊急忙說道。
水賊頭領聞言,嚇得說不出話來,愣了片刻之後,開口道:“別愣着,扛着錢快走。”
在這緊要的關頭,水賊頭領還是捨不得手裡的錢,似乎在水賊頭領的心目中,錢財纔是最重要的,除了錢財之外,其它的任何事物都不重要,哪怕麾下兄弟的性命,也都是不太重要的。
官兵和衙役都快追過來了,居然還讓兄弟們扛着錢財逃跑,這也太守財奴了,而幾名水賊似乎還挺樂意,他們也貪財。
“掌櫃的,這是?”
賬房和商品附近的客人全都傻了,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待會不許亂說話,否則,小心你全家。”
水賊頭領臨走的時候兇相畢露,已經完全看不出是平時那個溫文爾雅的小商人了,倒像是殺人越貨的賊匪。
六個人一路小跑着離開,因爲銅錢太重,四名大漢累的夠嗆,但爲了這些錢財,再累也要堅持,讓他們把錢扔掉,那是萬萬做不到的。
“你們四個先出城,你隨我回家一趟?”
水賊頭領開口說道。
“老大,官兵都追來了,還回家幹什麼?”
這名望風的水賊,急切的說道。
“家裡還有寶貝,比這些錢財值錢多了,絕對不能便宜了官兵。”
水賊頭領開口說道。
“老大,老大。”
就在這時,又有三名水賊跑了過來。
“老大,官兵和衙役,三五人一組,急匆匆的是要幹什麼啊!”
一名水賊說道。
水賊頭領苦笑道:“他們這是要把我的產業一網打盡啊!你們四個快走,你們四個跟我回去,一定要把家裡的寶貝搶出來,決不能便宜了官兵。”
說完,四名扛着銅錢的水賊繼續向城門處逃離,而剩下的四個跟隨水賊頭領往水賊頭領的家裡奔去。
雖然有三處住宅,但只有一處是主要住宅,其餘兩個都是投資性購買,並沒有住人,還是空置的房子,水賊頭領的寶貝,都在這個住人的房子裡。
水賊頭領的家裡,除了有很多值錢的寶貝之外,還有他自己的家人,雖然無兒無女,但老婆還是有三個的,原配早就過世了,這三個老婆都是他的小妾,每一個都長得頗爲水靈,若不是自己出事了,他是萬萬捨不得讓這羣水賊兄弟知曉自己有這麼幾個水靈老婆的。
陳龍與縣尉經過水賊頭領店鋪的時候,店鋪裡的夥計,還有附近看熱鬧的人都還沒有散去,見官兵和衙役來了,就更不願意走了,他們知道肯定有新聞,只要留下來,肯定能看到自己想看的新聞。
“劉掌櫃回來過沒有?”
縣尉看向驚魂未定的賬房先生,開口問道。
賬房先生楞了一下,開口說道:“剛剛離開,還帶走了五十貫錢,五挺金子。”
陳龍見狀,與縣尉對視一眼,連忙說道:“要立即關閉所有城門,讓水賊無處逃遁。”
縣尉也覺得這話有道理,於是,將自己的馬匹,還有陳龍的馬匹,全都交給兩名衙役,讓他們立即騎馬通知城門封閉,先去兩個比較近的城門,然後,敲鑼放煙,如此,另外兩個城門的衙役看到之後,就會立即封閉城門,拒絕任何人進出城池。
派出最後兩名衙役之後,縣尉已經成了光桿司令,不過,有陳龍和十名龍武軍在旁,他也不懼水賊的威脅,這裡是縣城,是他的地盤,他怕過啥。
他們二人和十名龍武軍迅速向水賊頭領的住處奔去,對於水賊頭領的住處,縣尉還是略知一二的,不管水賊是不是躲在家裡,去他家裡搜一搜總會有所收穫的,一個商人的家中,必然有許多值錢的物品,搜一搜絕對虧不了,順手牽一點財物也沒啥不行的。
水賊頭領與四名兄弟,很快就到了水賊頭領的住處,大門是敞開的,裡面的七八名傭人和三個小妾,總共有十多人,院子是三進的院子,算是比較大的了,至少在犀浦縣,這已經算是非常不錯的院子了。
裡面的佈局和裝修也很是不錯,一看就是一個殷實之家,僱傭七八個下人,這個要是擱在後世,那絕對是土豪之家才能做到的,一個傭人的工資就夠多了,何況七八人之多,但大唐這個時代,傭人的工錢是很低的,低的沒有人性,七八個傭人的工錢也沒有多少。
“阿郎回來啦!”
一名看門的僕人開口打招呼。
水賊頭領沒空搭理僕人,看向身後的兄弟,開口道:“你們兩個留在這裡放哨,你們隨我進去。”
爲了防止官兵追來,水賊頭領自然要在家門口放哨,一個就站在門口,還有一個在巷子的路口,如此,可以確保萬無一失。
水賊頭領的財物都藏在最後的院子,也就是他自己的住處,三名小妾同樣也被藏在了最後的院子。
“夫君回來啦!這還是第一次帶男人到後院呢?是新買的僕人?”
三個女人直接圍了上來。
水賊頭領此刻的心情很是不好,一個滾字就把三個女人打發了,他有些糾結帶不帶三個女人一起離開,思考再三之後,他覺得還是不帶的好,女人是非常麻煩的,尤其是耽於享樂的女人更是極難伺候,在家裡養着倒還好,若是將她們帶入大山裡躲藏,肯定要鬧脾氣,那將是一個極大的包袱和負擔,而且,自己的水賊兄弟是什麼貨色,他也是很清楚的,大山裡如此寂寞,這些兄弟能忍得住,能忍住就怪了,到時候自己的腦袋上還不是綠油油的。
儘快拿錢走人才是水賊頭領最應該考慮的事情,而值錢的細軟和財物放在什麼地方,自然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水賊頭領這些年着實攢了不少家底,各種金銀細軟真的不少,這些值錢的東西全都收在自己的房間,就連每天與他生活在一起的小妾們,都不清楚這貨居然在家裡藏了這麼多的寶貝。
“好啊!家裡居然藏了這麼多寶貝,我們居然都不清楚。”
“把這些寶貝拿出來,這是要幹什麼?”
三名小妾闖了進來,看到如此多的細軟,滿眼都是貪婪的神色。
就在這時,另外兩名望風的水賊,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老大,不得了啦!官兵已經追過來了,馬上就到了,咱們快跑吧!”
一名水賊說道。
水賊頭領將細軟往包裹裡一塞,開口道:“兄弟們,一個拿一份,走後門,快走。”
幾名水賊聞言,全都拿着一大包裹的細軟,準備離開。
“不能走,夫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怎麼辦,你走了我們怎麼辦?”
三名小妾攔住了去路。
“閃開,滾。”
水賊頭領兇悍的踢倒一人,然後帶着四名水賊快速逃離,從後面溜之大吉。
他們剛剛溜出後門,陳龍和縣尉就到了他的住處。
“劉掌櫃回來了嗎?”
縣尉開口問道。
看門的下人,着實嚇了一跳,開口說道:“剛回來,在後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