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城的存在是導致汶水支流的船隻密集度,遠遠超過汶水乾流的主要原因,畢竟除了少量漁船之外,河面上行走的船隻大部分都是商船,而商船自然是運輸商品的船隻,只有商業來往頻繁,物資運輸需求大,才能出現大量的商船,益州城是整個蜀中的經濟中心,流通的各種商品自然是很多的,除了部分陸路運輸之外,還有不少是需要走水路運輸的,大量的運輸需求導致了這條汶水支流上,出現了大量的商船,來來往往的非常熱鬧。
李安若想早些趕往東女國,自然應該直接走幹流,如此,便可以快速抵達彭山,也就是支流重新匯合之處,走支流也能抵達彭山,只是速度上要慢上許多。
而到了彭山之後,李安若是走水路可以繼續南下,然後在抵達龍遊之後,沿着青衣水逆流兒山,直接抵達東女國的都城。不過,這條路可不好走,汶水下游的河道還不錯,但青衣水的上游就很是難走了,而且,還是逆流而上,行進的壓力自然很大了,船隊裡的好多大點的船隻,恐怕無法通行。
若是走陸路的話,這可以沿着彭山直接向西,走山路抵達東女國的都城,這樣就是人累點,速度比走水路還要快,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眼下距離彭山還早,自然不用考慮繼續走水路還是走陸路,眼下最需要考慮的是直接走幹流去彭山,還是走支流去益州城看看。
“走支流,去益州城。”
李安開口下令道。
儘管走幹流前往東女國更加的迅速,但李安此次南下的任務,並不只是前往東女國,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沿途視察鐵路的修築情況,看一看技術工匠們設計的鐵路線是否合理,若是有不合理之處,李安是要指出,並讓他們行進改正的。
通往蜀中的鐵路,是必然要經過益州城的,這裡是蜀中的經濟和政治中心,鐵路無論如何都是要通過益州城的,而沿着汶水支流修建無意識最好的選擇,因爲河流的岸邊相對比較平緩,修路的成本最低,取水也比較方便,只要相隔一定的距離就不會有地基下沉的煩惱。
大唐通過益州城的鐵路線,也確實是沿着汶水支流修建的,這一路上要經過很多州縣,可以盤活沿途的經濟,對蜀中的商業發展大有好處。
船老大聽了李安命令,立即讓船隊進入汶水支流,準備前往劍南道最繁華的益州城,在前往益州城之前,沿途需要經過三座縣城,分別是卑縣,犀浦縣和成都縣,然後就是最繁華的益州城了,卑縣,犀浦縣,成都縣都是蜀中的大縣,由於距離益州城不太遠,且全部是汶水支流旁邊的城池,互相之間水路交通頗爲方便,所以,經濟發展的都很是不錯,尤其是成都縣,距離益州城最近,商業發展也是最好的,雖然是一座縣城,但比蜀中好多州城還要繁華,城內的人口也頗多,在後世更是成爲了整個蜀中的經濟中心,是一座很重要的城池。
李安並不特別急於前往東女國,視察沿途的風土人情和地形也是一項非常重要的任務,蜀中未來的經濟發展如何,完全取決於鐵路修建的如何,鐵路修建的越合理,出現故障的機率越小,日後,蜀中的經濟發展就會越好,反之,蜀中的經濟發展就會受到很大的限制和干擾。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商人都是無利不起早的主,都想掙更多的錢。”
李安站在船頭的甲板上,看着交錯而過的商船,發出了感嘆。
這些商船上的商人,也在看向李安的船隊,畢竟,李安船隊的規模比一般的很多商隊都要龐大一些,而且,上面還有那麼多的精銳龍武軍,這自然很容易引起他們的注意。
“李侍郎,您說的都是什麼意思,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啊!”
陳龍站在旁邊,疑惑的問道。
這句話是大清朝時候纔有的,陳龍自然沒聽過,同時,這貨也沒啥文化,理解不了也實屬正常。
“意思就是這些商人,都是因爲有錢賺才如此忙碌的,如此,這條河上才能見到如此多的商船。”
李安開口說道。
“是啊!商人都是無利不起早,全都是奸商。”
陳龍憤恨的說道。
自古以來,商人的地位一直都是比較低下的,不論商人能賺多少錢,但社會地位始終都無法提高,整個社會都鄙視商人,哪怕商人非常的有錢,也改變不了人們對商人的鄙視。
造成這種情況的主要原因,主要是因爲商人並不創造任何物質,只是負責販賣,從產地低價購買,然後運輸到比較遠的地方高價賣掉,一來一回就賺了很多錢,這讓很多整天埋頭種地的人很是看不慣,覺得這些商人就是投機取巧,若是全天下的老百姓都不種地了,全都跑去販賣商品,那一個帝國豈不是要滅亡了,都不去生產了,社會上的所有物資也就都沒有了。
當然了,其實商人也很辛苦,商人賺的也都是辛苦錢,每一分錢都是自己辛辛苦苦獲得的,並沒有任何一分錢是大風颳來的,有時候爲了獲得較高的報酬,商人甚至會冒險去非常危險的地方購買商品,有好多商人爲此都丟掉了性命,這種冒着生命危險獲得的較高報酬本身也是公平的,但卻並不被人理解。
到了後世的時候,商人已經開始被社會理解了,但同時又出現了一個不被理解的羣體,那就是演戲的人,這些人收入比普通人高太多了,幾乎出來走一圈就能獲得很可觀的收入,這讓很多人眼紅不已,覺得這些傢伙掙錢實在是太容易了,幾乎都沒怎麼付出就獲得了海量的金錢,如此掙錢也太容易了,於是,到處都充斥着對這些人的攻擊和憤怒,若是遇到什麼天災人禍,這些傢伙敢不捐錢,那就要被狠狠的修理了,捐錢少了肯定也不行,畢竟,他們的收入太高了,稍微捐一點不足以顯示他們的誠意,必須要多捐一些才行。
都說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演戲也是長期磨鍊才能出成績的,成功是真的來之不易,但這個成功並不被很多人理解,有很多人看到的只是你上臺一分鐘所獲得的巨大報酬,卻不會去考慮你臺下十年功所遭受的折磨,他們就會會覺得你掙錢太容易了,不應該獲得這麼多錢。
後世的演戲之人,與大唐的商人,是何其的相似,大唐的商人就算再辛苦,付出再大,那也是活在社會最低層的,這裡所說的商人,自然指的是純粹的商人,若是權貴家裡搞點商業,那就另當別論了,因爲權貴屬於士族,在士農工商的等級中,屬於最高一等的存在,是其餘等級之人所不能比的,權貴派遣下屬搞點商業,那就不能算在權貴的頭上了,要算也只能算在權貴下人的頭上。
“商人重利輕別離,不過,商人也是爲了生存,若是不去追求厚利,商人豈不是要餓死了。”
李安淡淡的說道。
“商人,商人就是商人,永遠都是商人。”
陳龍的語氣之中帶有一絲的輕蔑,很顯然,在他的心目中,商人的地位總是很低的,商人就算再怎麼成功,那也是低人一等的存在。
蜀中的土特產很多,有好多特產都是蜀地所特有的,外地根本就沒有,而外地同樣也有好多特產是蜀中所沒有的,所以,這就需要商人來回運輸了,以滿足各地百姓的需要。
在整個蜀中,最出名的商品,那就是蜀錦了,茶葉啥的也很出名,還有很多很多土特產,這些土特產在蜀中本地是賣不成錢的,但若是運輸到京城和江南,那價格就能翻很多倍,更是不愁銷路,有如此厚利,商人們自然是不會錯過的,這條汶水之中,凡是往北行駛的商船,有很大的比例都是往京城方向運輸物資的,他們要逆流而上,先將物資運輸到鬆州,然後走一段陸路,最後通過鐵路運輸到京城,這樣是最節約成本的方式,這是很多商人的最佳選擇。
船隊的行進速度受到商船數量的影響,已經有所下降,若是繼續快速行進有撞到對面商船的風險,還是小心一些比較好。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是河道變窄了,之前走的是幹流,現在一條幹流突然分成兩條,李安走的還是其中比較窄的一條,也可以說是支流,河道窄了,船隻的通行自然會受到一些影響,再加上河道里的船隻更多了,速度就更慢了。
可即便如此,還是一天就到了卑縣。
“李侍郎,卑縣到了,我們是否下去歇歇。”
船老大開口問道。
李安擺手道:“繼續前進,夜裡也不休息,早些抵達益州。”
於是船隊沒有在卑縣停靠,反正船隊所攜帶的淡水和食物都是非常充足的,就算三五日不靠岸補給,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卑縣附近的鐵路已經處在了準備階段,李安站在甲板上,已經能夠看到遠處正在鋪路基,而在路面的旁邊還堆積着不少木材和石塊,這些木材和石塊一看就是鋪設鐵路用的,從鬆州到益州城,這很長的一段路,已經開始全面鋪設鐵路了,爲了早日把鐵路修通,不同節段現在是屬於同時施工的狀態,沿途的所有州縣的富餘老百姓都被動員起來了,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力,因爲鐵路能讓所有人獲利,所以,自然也獲得了幾乎所有百姓的強烈支持。
而因爲實在缺乏機械,蜀中的這段鐵路只怕沒有一年時間是通不了車的,好多地方還需要鑽隧道和架設橋樑,這就更加的需要時間了,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完成這段鐵路的鋪設。
過了卑縣之後,天色已經很暗了,夜間,船隊仍舊沒有停止行進,只是速度稍微慢了一些,爲了防止船隻在暗夜裡相撞,所有商船上都點燃了燈籠,如此,便可以更容易的發現對方,從而避免暗夜裡船隻相撞的慘劇發生。
商業活動頻繁的水路,免不了要被一些歹人盯上,畢竟,打劫商隊所能獲得的收入,比老老實實幹活所能獲得的收入高太多了,辛辛苦苦工作十年所獲得的收入,恐怕都趕不上打劫一次商隊,如此,這些歹人自然有足夠的理由去打劫商隊了,至於可能會受到懲罰,遭受朝廷的圍剿,他們就顧不了這麼多了。
自古以來,任何時代都會出動官兵圍剿和打擊賊匪,哪裡有打劫商隊的賊匪,哪裡就會有圍剿的官兵,只不過,受制於某些條件的限制,古代的賊匪一直都比較猖獗,從來就沒有被剿滅過,就算是盛世,很多地方都充斥着賊匪,就更別提亂世了,那幾乎是個個山頭都有賊匪,出個遠門都要冒很大的險。
在山頭上會有山匪,而在水路上也會有水賊,海上更是會有海盜這個羣體,總之,只要是有行人和商隊的地方,都會存在賊匪。
汶水作爲一條還算不錯的商業通道,水賊自然也是不可避免的,這裡一直都有水賊,只是由於朝廷官兵的打擊,這裡的水賊並不猖獗,規模也比較小,最大的一支也不過幾十人而已,而因爲汶水太窄了,水賊並不是很好藏身,所以,這些水賊有好多平時都藏在附近的山上,說他們是山賊也沒錯,只不過,他們是山路和水路的商隊都劫,不論是山路打劫到的貨物,還是水路打劫到的貨物,最終都會運回他們的老巢。
而因爲賊人規模不是很大,最多隻有幾十人,藏在山高林密的大山裡,不是那麼容易尋找了,所以,官兵也很是無奈,搜山的成本太高了,也只能採取提高巡邏頻率這個辦法了。
相比於在山路上巡邏,官兵們更喜歡在汶水裡駕船巡邏,因爲這樣更節省體力,都是當值一天,在水上混一天肯定沒有在山上混一天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