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脫粒對人工的依賴很大,而人工的效率又不高,若是再去篩選壞粒和小粒,效率就更低了,而極少了的壞粒和小粒對玉米的質量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大家都是這麼賣的,所以,也沒有人去刻意的篩除壞粒和小粒,至少加工作坊沒那個閒功夫,小販沒事的時候或許會清理一些,這樣可以稍微賣的價格高一些。
當然了,也會有一些愛佔小便宜的顧客,在購買玉米粒的時候,會用手去撿,一粒一粒的撿,專門撿最好的玉米粒,然後買個半斤啥的,而每當遇到這樣的顧客,賣玉米粒的人就會很頭疼。
這些顧客把最好最大的玉米粒都撿走了,那麼,剩下的壞粒和小粒的比例就相對提高了。這樣販賣的玉米粒給人的整體印象就不太好了,售價或許會受到一定影響的,所以,會有小販生氣不賣給這樣吹毛求疵的人。
當然,也會有一些小販比較的大度,他們的原則是撿完賣完,最後剩下一星半點壞粒和小粒沒人要也損失的起,甚至有些小販直接貼上牌子,讓顧客隨便挑揀,想怎麼撿就怎麼撿,這樣生意會好很多的,走量的話是可以把損失給補回來的,這纔是最聰明的做法。
這些正在幹活的都是男子,這樣的活兒雖然女子也能幹,可不知爲什麼,連續看了兩個工坊,幹活的都是男子,也許女子都去幹更符合女子乾的活兒了吧!
幹活人正在剝玉米粒,看到李安走過來,全都膽怯的看向李安,時不時的偷偷看一眼,顯得頗爲有趣。
“把手伸出來給我看看。”
李安走到一名正在幹活的男子的身旁,開口說道。
趙小管家立馬俯下身子,將還在賣呆的男子的手掌給拽了過來。
李安仔細一看,這個年紀不大的漢子,手掌全都是老繭,很厚的一層老繭,可就算是手掌上有厚厚的老繭,手掌還是被磨破了,由此可見剝玉米粒對手掌的磨損程度有多高,這是一項比較受罪的活兒,也許就是因爲太辛苦了,所以,沒有招收女工,而之前的稻穀去殼工坊,也許是因爲需要控制毛驢,同樣不適合女子。
“手掌都被磨破了,磨的挺嚴重的啊!爲什麼不戴手套呢?這樣手掌不就不容易被磨破了麼?”
李安看着雙手被磨破老繭的漢子,開口說道。
漢子憨憨的笑了笑,說道:“不礙事,沒那麼嬌氣,嘿嘿。”
趙小管家也忙說道:“幹活人都這樣,破了皮過幾天就好了,沒事的。”
李安自然知道破點皮沒啥,可是能避免還是要避免的好,總是受傷的話,不但人受罪,幹活也不是很衛生,手掌流出的血液沾在食物上是很不衛生的,還好大唐這個時代沒有太多奇怪的傳染病,或許沒啥關係吧!
趙小管家剛纔只是本色表演,所以脫口便說工匠手破了沒啥,可他總覺得手套這個詞很熟悉,想了一下猛然意識到這好像是李安家工坊生產的產品,難不成李安是過來推銷手套的,可仔細一想也不太合理,李安是什麼身份,家裡又不缺錢,手套就算零成本,那也沒多少利潤,不至於自己親自過來推銷產品。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既然李安都說工匠應該戴手套了,他當然也要迎合一下了,於是連忙笑着說道:“雖然這些幹活的粗人,手掌破了沒多大關係,可我們東家也是愛護下人的,回頭我跟東家說說,給他們每個人準備幾套手套,這樣以後就不會磨破手了。”
說完討好的看向李安。
李安笑着點了點頭,說道:“手套只是起到保護手掌的作用罷了,幹活不多沒手套也不會把手弄破,若是幹活太多,就算有了保護的手套,手掌也一樣會受傷,完全避免很難做到,可能減輕一點都是好的,幹活的粗人也是人,幹活的時候手掌破了也會疼的,而手掌一旦吃痛,幹活的速度肯定會有所影響,他們少幹一點的損失,肯定比買手套的損失要大一些,是不是這個道理。”
對於李安的教誨,趙小管家連忙說道:“李侍郎說的太多了,小人就這麼跟東家說,東家一定不會拒絕,這既博了愛護下面人的美名,還能節約成本,一舉兩得的好事兒可不好找,嘿嘿!”
對於這種討好的嘴臉,李安看的實在是太多了,所以,看到這貨的表現,心裡並不能掀起絲毫的波瀾,不會因爲別人認可自己的說法就非常得意,對於這種小小的成就感早就麻木了。
“一個人一天能剝多少玉米粒?”
李安開口問道。
趙小管家開口說道:“這個沒仔細算,估計三旦左右吧!或許更多一些。”
李安聞言,沉思了起來,若平均只有三旦,那人力成本豈不是比大米加工還要高,可仔細一想,稻穀脫殼工坊除了人工還有毛驢,而毛驢的消耗也是很大的一筆錢,這樣一算,總體的加工成本也差不了多少。
總之,加工成本真的不低,加工過的玉米粒比沒加工的玉米棒的成本相差較多,這比稻穀和大米的差價還要高,若是特別窮的窮人的話,還是會購買玉米棒的,買回去之後自己慢慢剝就是了。
就好比後世的毛豆,沒剝的兩元一斤,剝好的六元一斤,價格相差足足有三倍之多,而毛豆的豆殼佔比只有四成,若是不算人工成本,剝好的毛豆應該是三塊三一斤纔對,結果卻直接賣到六塊,這還是有良心的小販,貴一點的直接賣七八元一斤,貴的不是一般的離譜。
可即便賣七八元,也還是不愁賣的,因爲現代人的生活節奏越來越快了,賣菜的小販閒着無事的時候,可以安安靜靜的剝毛豆,而上班族都忙得很,哪裡有剝毛豆的閒工夫,要知道一斤毛豆至少要花費半個小時才能剝完,上班族能費這個事兒,能自己親自下廚就不錯了,而飯點對毛豆的需求量很大,同樣沒有時間去剝毛豆,否則多招幾個員工的話,成本就極大的提高了,這比高價買毛豆花的錢還要高。
按照後世的工資標準,正常起碼要一個小時十元錢,而一個小吃能夠剝出的毛豆也就幾斤,比如能剝出兩斤毛豆,材料費接近四斤,也就是七八元,人工費十元,合計十七八塊,一斤的成本接近九塊錢,這可比直接買剝好的毛豆粒貴多了,所以,就算賣七八塊錢,飯點也更傾向於直接購買毛豆粒,只要飯點裡有這方面的需求,就一定會花高價購買。
此時的大唐長安城,當然也是這種情況了,除了貧窮且閒工夫多的人,會直接買玉米棒子自己剝,而對於工作很繁忙的人來說,更喜歡直接購買玉米粒,京城的有錢人和飯館這麼多,對玉米粒的需求極大,這很好的催生了玉米加工作坊的形成。
與普通人坐在家裡剝玉米不同,作坊的效率顯然更高一些,若是普通老百姓在家裡剝玉米,最多隻能有工坊的一半,因爲工坊裡有人管着,不能偷懶休息,還有專門的開槽工具,從而讓剝玉米的速度可以提高很多,而在家剝玉米就沒有這麼多講究了,幹活的速度就要慢得多了。
李安看到這些人的身旁都有一個不足一尺長的金屬刀具,這個工具的作用就是給玉米棒切出一條溝壑,然後,下面的玉米粒才能更好的剝出來,畢竟,開頭這一步是最難的,只有把開頭的這槽子給開好了,接下來的剝玉米才能更順利的進行下去,若是開頭的槽子沒開,就會非常的難剝了。
開槽是一個力氣活兒,同時也是一個技術活兒,刀具非常的鋒利,但開槽的時候不能用力過猛,要控制着力氣,讓這一刀切下去的時候,一排玉米粒能夠比較完整的保存下來,若是切的太淺,玉米粒就切壞了,而切的太深的話,就會連玉米棒芯一起切爛了,所以要順着這個力氣切下去,一個玉米棒子,可以切一刀,也可以多切幾刀,切槽技術好的自然可以多切幾刀,而切槽技術不好和不熟練的切一刀就夠了,下面直接用手剝就行了。
“給我一個,讓本官也試試。”
李安開口說道。
趙小管家連忙拿了一個切好槽的玉米棒子,輕輕的遞到李安的手中。
李安用手掰了一下,確實夠硬的,需要好些力氣才能把玉米粒剝下來,隨意的剝了幾粒玉米之後,李安便把玉米棒子丟下了。
看着這些幹活人用原始工具給玉米棒切槽,李安突然覺得,若是這個切槽的工具能夠做成環形,一次性的切下去,豈不是能夠將所有的玉米粒都切下來麼,如此一來,不就省剝了麼,效率至少能夠提高好幾倍,人工成本也就能夠降低好多了。
在李安看來,研發這樣的機器幾乎不需要什麼時間,一晚上就能搞定設計圖,第二天與工匠一起討論一下就能夠完全將機器搞定。
畢竟,這是一種不需要動力的手動機器,難度幾乎沒有,而爲了儘可能的節省力氣,李安覺得有必要引入手搖系統,這樣就能更加的節約力氣了,只要手搖款出來,再加上動力就能形成真正的機器了,一切都順理成章,真的用不了多少時間,玉米粒較大,玉米棒幾乎都是差不多粗細的,只給李安研發這種脫粒機器提供了非常大的便利,讓李安能夠更快更好的研發出機器,從而爲社會服務。
李安讓屬下拿十幾個玉米棒還有相同數量的棒芯,準備帶回去慢慢研究。
“這些本官拿走了,過幾日就能給你們送來幾套好用的工具,絕對比這裡的切槽刀好用。”
李安微微一笑,帶着衆人返回研發中心。
趙小管家聽說過幾日就能有更好的工具,心裡自然是非常高興了,若是真的有更加先進好用的工具,那就真的是太爽了。
李安一行人乘車回到研發中心之後,立即就命人拿來了尺子,對這些玉米棒和玉米棒芯進行測量,每一個都進行仔細的測量,從而瞭解這些玉米棒和玉米棒芯的準確尺寸。
由於玉米棒和玉米芯不可能完全相同大小,總會有一些出入,所以,必須要多測量一些,從而找出其中的平均值,便於研發工具的時候有個參考。
幾十個棒芯和玉米棒很快就測量完成了,李安看了一下尺寸,差距並不是很大,所以,並不需要製造多個型號的工具,一個固定尺寸的機器就足夠了。
李安在頭腦中思考了片刻,然後便開始繪製剝玉米粒工具,各個零部件的尺寸圖,最後將這些零散的零件圖交給不同的工匠,讓他們儘快把這些零件打造出來,最好能多打造一些。
這些基礎的零件都是非常簡單的,而研發中心此時的研發機器和工具非常多,這就給打造各種零件提供了較大的可能,所以,對於結構不是很難的普通零件,很快就能打造出來,比如像打造一個大刀片子,那就是幾個時辰的事兒,而李安繪製的手搖脫玉米粒機器,估計也用不了一天就能打造出來,回去睡一覺之後,第二日一早過來上班,估計就能造出來了,而李安只需要組裝就行了,尺寸都是標好的,再加上這種機器也不是什麼精密的一起,只要尺寸誤差不是很大,就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設計完手搖玉米脫粒機器之後,李安坐在椅子上思索如何設計手套織機,還有稻穀脫殼機器,這些也必須要認真思考才行的,這些都是比較大型的機器了,從設計製造到最終的定型,肯定要花費不少的時間,而從春耕到秋收,也不過短短半年時間罷了,總體來看,時間並不是很充裕,研發出來倒是其次,進行批量的製造,也是需要花費不少時間的,在人力比較缺乏的京城,這個壓力也算是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