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東西價錢昂貴,一般只是供給皇家或者商賈鉅富使用,聽本地商家說要試着研製,卻怎麼也仿製不出來,最主要的是香料的原料得之不易,一聽範銘說能夠做出一種成本極低的香水,這是他怎麼也不敢相信的,狐疑的問道,“你說的可是薔薇水,用酒能夠做出薔薇水來?”
薔薇水?可不就是薔薇水麼,範銘微微一笑,腦中浮現起薔薇水的資料,五代時期,玫瑰香水自中亞傳入我國,被美稱爲“薔薇水”,從五代至宋、元、明,薔薇水從陸上絲綢之路及海上絲綢之路輾轉運至我國,盛放薔薇水的玻璃瓶,亦散發着異域文明的氣息,印象中香水這東西很早就已經出現,貴妃出浴時所用的‘花露’也就是香水的原型,這讓他對這個新鮮行當越發有信心了起來,認真的點了點頭,“只要能達到技術要求,這都沒什麼問題。”
見範銘信心滿滿的樣子,陳/良也開始有點動搖,從範銘這些時日表現出來的能力或許真的知道這以秘方也不一定,不由側頭一瞥,聞到:“這方子是從哪兒得知的?”
“是小時我隨遠方表叔遠遊行商之時,域外的一個僧侶給我的,當時我見他快要餓死了,就施捨了他一頓飯,這麼些年也沒試過,如今有陳叔撐着,再不拿出來試試恐怕就浪費了。”範銘言辭誠摯,看不出一絲的破綻,其實他心中也是頗爲忐忑,畢竟知道方法並不一定就代表着真的能夠製造出來,蒸餾工藝的標準也不是隨便可以達到的。
“如此便是一試也未嘗不可。”陳/良捻了捻下巴上那不多的鬍鬚,眼睛卻是望着空處,彷彿在認真的思量着什麼,說話也學城裡的夫子般文縐縐的起來,看得範銘一陣好笑,驀然間有急不可待的問道:“那我們從哪裡開始?”
“嗯!”範銘故作沉吟稍許,接着說道:“此時工序全無,只是有張方子,馬上開始的的不太現實,且清河鄉人多眼雜,交通不便,不是一個好首選的地方,不如等我到縣城後再……”
“你小子……”陳/良哈哈一笑,指了指範銘道:“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麼屁,放心吧,我也知道這方子的珍貴,要是真能夠弄出來,我也不佔你便宜,只佔六成如何?”
“六成?”範銘暗自搖頭,他知道陳/良能夠給他四成的股份已經是非常好的一個價碼了,但他也絕對估計不到這張方子能夠產生多大的效益,或許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再加上這個時代遠沒有產權意識這一說,香水的製造工藝說起來
複雜倒是不是非常複雜,一旦流傳出去他也就完全失去了優勢,這個方子絕對的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怎麼,小子,四成還嫌少啊!”陳/良爲範銘的反應感到奇怪,按說要是白白的用一張還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方子就能許下四成的股份要是一般人樂意都來不及,說罷又指着這屋子說道:“要不你給我陳家做兒子,將來這家業全都是你的。”
“陳叔,你說笑了!”範銘尷尬一笑,“我是在想眼下這張方子還不知道是真是假,加上咱鄉里的條件也不夠,若是釀造不出來豈不是拖累陳叔一場,倒不如干脆等我到縣府之後尋個好點的工匠,先試驗出來再說,你看可好?”
陳/良想了想,道:“也是吧,這話先說到這兒,今後若是真要陳叔幫忙就開口,別當我是外人,剛纔說要你份子的是其實也是戲謔之言,我早知道你不會是池中之物,這些年在清河還真是委屈你了。”
“陳叔你快別這麼說!”聽陳/良這麼一說,範銘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或許是窮怕了的緣故,就連這麼一點還沒影的生意都看不開,實在是有些過於小肚雞腸了,“陳叔,要是真能做得出來,肯定少不得要找你,你對我的恩情我始終都記在心裡呢。”
“好好,這就好。”陳/良大爲開懷,剛纔些許的介意已然消散無影,活了這麼久,在耆長的位置上坐了十幾年,有些事情也早就看得通透,本本分分的做人往往能夠活得更久。
“陳叔,那我先告辭了!”範銘起身告辭,得到了陳/良的準確答覆他的心也就定下不少,剩下的事情就只能他自己來做了。
“走啥!”陳/良擡手阻止道:“好不容易到家來,今次咱爺倆可得好好的喝幾杯!”
“還是不了,我娘還在家裡等我吃飯呢,還有許多課業未完成,龔老夫子都訓了我好幾頓了,可不敢在怠慢了。”範銘笑着打着哈哈。
“算了,算了,你去吧!”陳/良擺了擺手,又指了指他道:“你什麼都好,就這點不好,矜持,一點也不像咱清河鄉人,不爽氣。”
“哈哈,陳叔,這你可小看我了!”範銘隨之哈哈一笑,“我幼時可是被人稱作酒不醉,等這東西一成功之日,定要和陳叔狂飲三百杯,到了時候,陳叔你可別求饒啊!”
“去!”陳/良想做發怒道:“就憑你小子,連毛都沒長齊。”隨即又望了範銘一眼,兩人相視大笑。
從陳/良家出來,範銘腦中還在想着香水的事情,宋代海上貿易繁榮,是域外香料傳入我國的高峰期。檀香、乳香、沉香、胡椒、丁香等域外香料的大量傳入改變了當時我國香料稀缺狀況,根據宋代洪芻《香譜》、趙汝適《諸蕃志》等資料記載,當時香料就達一百多種,其中常見的有乳香、龍涎香、龍腦香、沉香、檀香、丁香、蘇合香、麝香、木香、茴香、藿香等數十種。
宋
代富庶,只要打響了名氣就不愁銷路,現在關鍵是製造的問題,高度蒸餾技術或許已經出現,但絕對是保密技術,不是他可以接觸到的,眼下只能是夠是自己研製出一套高度蒸餾的器械出來,但工藝上的設計畢竟不是他的長處,還需要經過嚴密的構圖與設計才能夠真正成型。
範銘在尋思着是不是要找三夫人去商量商量,她在外照應生意多年,人脈、見識方面肯定要比自己要強,但如今這婦人也已經脫離了曹家,自己上趕着的去找她總有些落不下面子,其實最主要的是他有些害怕,害怕自己會真的陷進去,越接觸他發現自己那久未波動的心彷彿隱然有回到了上年時代,先前與這婦人皮肉之間的接觸或許都是寫逢場作戲,但最近每次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都有些許的心動,若是這個女人突然之間又再次的離他而去,以至於這幾天他始終沒有敢去再見她。
最終範銘還是打算一個人來單獨試驗,眼下還不至於缺錢到窘迫的境界,這個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可以研製出來,倒不如干脆到了縣府之後再慢慢做打算。
徑直回到家中,此時範秦氏已經做好了飯菜等着範銘回來,一聽到院子的門響,趕忙迎了上來,招呼道:“上哪兒去了,咋纔回來。”
“去陳叔家了一趟,問他些縣裡的事。”範銘隨口答應着,一邊拍打着身上的塵土。
一進到房中,範秦氏順勢將門關的牢牢的,屋外帶着溼氣的風頓時消失了蹤影,走進了兩步,“剛曹府門房老福頭來過了,說是許賬房託人帶信來了,其中一封是給你的,讓你去曹府取。”
範銘一聽頓時心中一沉,手上的動作也緩了下來,這纔想起去年拜託這許賬房回大名府打探他那被刺配的爹爹情形的事情來,算算時間這也剛好是來回的時間,轉身對範秦氏道:“娘,那我先去曹府一趟。”
“急啥!”範秦氏捋了捋範銘袖子上脫出來的線頭,“吃完午食再去,那信又不會跑了。”
範銘頓了頓,見範秦氏言辭懇切,也只好留了下來,對於探聽到對這未見過面的爹爹理應是應該興奮纔對,但他卻絲毫興奮不起來,但心中卻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這個老爹的狀況,兩種感情在心中糾纏着。
“五郎,給娘說說,這信是不是你爹的消息!”
範銘望着範秦氏那充滿希冀的眼睛,心中又有了些溫暖,或許就算是爲了這可敬的老婦人也要將這老爹的消息打聽清楚,“還不知,或許只是平常的書信,放心吧,娘,這是我會着心去辦的。”
“那就好,那就好!”範秦氏口中懦懦的唸叨着,眼睛卻是空洞的望着一旁,尋思着什麼時候能夠重新見到他爹的那一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