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東西不能拿,腿瘸子泄氣地坐在地上,而石濤看着腿瘸子那腫起來的臉有些幸災樂禍,不過沒一會兒,他忽然想起一個事,便看向秦越,問剛纔秦越說有鬼是唬腿瘸子還是真有鬼?
秦越說了一聲真有鬼。
一瞬間。
石濤的臉白了:“老秦,你小子可別嚇我,這地方有糉子不稀奇,可有鬼那就稀奇了,再說了,你小子說有鬼,那你給我說說鬼在哪?”
“在我肩頭坐着。”
“又吹。”石濤撇了撇嘴,表示很不相信:“如果你肩頭坐着一個鬼,那我和你小子姓……”可話沒說完,肩膀忽然一沉,像是壓了什麼東西,而秦越則揉了揉肩膀,說自己可以輕鬆了。
石濤冷汗下來了。
他僵硬地轉過頭,感覺脖子那塊有東西吹氣,這氣吹的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操,這鬼該不會在他肩頭吧?
“怎麼樣?”
秦越拍了拍他肩膀。
石濤給他使眼色,讓他趕緊讓這位鬼大爺下去,秦越說了一句回來,石濤頓時感覺肩頭一輕,那要命的冷氣便沒有了。
“你能看到它?”
“能啊,不過它和你想象的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法?”
秦越還要說什麼了忽然小鬼扯了扯他耳朵,讓他去青銅棺那邊,秦越雖然不明白小鬼什麼意思,可見它表情嚴肅,這才走到青銅棺旁。
青銅棺是口正兒八經的棺槨,外層刻了繁瑣的花紋,而且四個角都有青銅獸頭,獸頭具有這邊的特色,眼珠凸起,乍一看挺唬人的,除了四角的青銅獸頭,還有它們嘴裡銜着的銅鈴,秦越仔細打量了一下,發現這幾個銅鈴他好像在哪見過,敲着腦袋仔細想了想,這才記起這銅鈴在哪見過,上次在內蒙那個墓裡,他見過這種銅鈴,那時他就覺得奇怪,可沒有放在心上,以爲這東西沒什麼特別,可今天一看,他忽然察覺出什麼,這裡的銅鈴和內蒙那個墓裡的銅鈴也許有什麼聯繫。
“老秦,幹什麼呢?”
石濤這時也湊了過來。
秦越指了指那銅鈴,問他:“胖子,你看這銅鈴眼熟嗎?”
“還別說,有點眼熟。”石濤仔細看了看,然後點頭:“哦,我想起來了,這個銅鈴和之前我們在內蒙那個墓裡見到的銅鈴很像,除了上面的銘文,幾乎一模一樣,而且我感覺這個銅鈴比我們在內蒙見過的要精巧。”
“這是公陰鈴,你們之前看到的是母陰鈴,兩者外形沒什麼區別,可唯一的區別就在它們上面銘文。”蘇楠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他們對面,盯着那四個銅鈴開口解釋道。
銅鈴還分公母?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秦越蹲下身子,盯着那銅鈴上的銘文,這幾個字他好像認識,可又不認識,他撓了撓頭,仔細回想了想,發現根本看不懂,而肩頭的小鬼沒告訴他這上面到底什麼意思,只是一個勁地催促他快點開棺,秦越覺得這樣不太好,可小鬼說沒事,出什麼事他扛着。
雖然如此,可秦越還是不敢。
最後還是小鬼說了實話。
而秦越聽到小鬼的話,好半天沒回過勁來,這開什麼國際玩笑,這個墓是小鬼的,這不是開玩笑嗎,再說了,小鬼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樣子,怎麼可能會是這諸侯級別的墓主人,再說了這也不符合常理啊,七八歲的孩子應該是之前遇到的嬰兒翁棺,不應該是這個豪華的陵寢。
“這個我後面給你解釋,你現在按照我說的開棺,等你看到棺裡躺着的東西就會明白了。”
“你沒騙我?”
秦越猶豫不決。
小鬼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沒騙你,再說了,我也不會騙你,因爲我後面還需要你幫忙,如果我這次騙了你,那後面的事你就不肯幫我了。”
“那好吧。”
秦越勉強答應了。
他招呼石濤,還有坐着一直休息的坤子過來幫忙開棺,因爲棺蓋很重,所以三個人使了很大的力氣都沒有推動,最後光頭也過來幫忙,使了好大的勁,這纔將棺蓋推開,而與此同時,坤子讓所有人都捂住口鼻,免得吸了裡面的毒氣。
過了一會兒。
秦越探頭看了看,發現這青銅棺裡還有一層,裡面是口金絲楠槨,金絲楠保存完好,而且有股淡淡的木香,因爲金絲楠上下左右釘了四十八顆陰陽銅釘,所以秦越他們先將陰陽釘起開,這才準備開裡面的棺,可坤子說等會,自己則拿出一根蠟燭,點在東南角,見蠟燭沒有變綠,他這才說沒問題,可以開棺了。
而秦越心裡無語。
這墓主人就在他肩頭坐着,哪用得着點蠟燭,這不是多此一舉嗎,再說了,這個棺原本就擺在陽口,就算墓主人不同意開棺,也沒事,這個方位就算裡面封着後卿,它也無法起屍。
“起!”
隨着幾個人使了勁,金絲楠槨蓋被推開,在推開的幾秒鐘,秦越讓所有人都離金絲楠槨遠點,免得一會中毒氣倒在地上,秦越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小鬼特意告訴他,第二層的金絲楠槨木裡有毒氣,一旦吸多了就會神志不清。
果然,裡面散出一股特別的味道。
而秦越等這股氣散的差不多了,這才用布矇住臉,拿着手電筒上前,可這一上前,看到裡面躺着的東西,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操,這他媽怎麼回事?
“怎麼了?”
秦越舌頭都不利索了:“它……會喘氣……”
“會喘氣,這怎麼可能。”石濤不相信封死的金絲楠槨裡有活屍,便湊了過來,可看到裡面的東西,他頓時變了臉:“我靠,還真他媽是個會喘氣的。”
會喘氣?
光頭見秦越和石濤都變了臉,以爲槨裡躺着黑毛糉子,便掏出揹包裡用報紙裹得嚴嚴實實的蹄子,可剛走到槨前,光頭頓時傻眼了。
不是糉子啊!
“什麼情況這是?”
石濤扭過頭看向秦越。
秦越好半天才從錯愕中反應過來,他看着槨裡那不人不糉子的玩意,忽然明白小鬼剛纔的話了,而小鬼早一步進入到槨裡,將那張着嘴的東西掐死,自己則撅着屁股在裡面翻騰了好一會兒,這才找出一塊玉佩,上面刻着一個字:貰。
貰?
這難道是那個被毒死的小歿王?
小鬼點了頭:“我是歿王。”
“貰,這人不是被藩屬王下毒害死了嗎,難道這槨裡不人不糉子的玩意就是《葬陰書》裡那個赫赫有名的小歿王?”石濤覺得人生觀被刷新了。
這不是扯淡嗎?
如果小歿王是這玩意,那他覺得很多東西都不可信了,而且《葬陰書》裡說過,這小歿王那可是神童,七八歲就能通神鬼,是頭一個拿冥印調動陰兵的人,可面前這位不像啊,不說其他就是這張臉也不像是個神童的樣子。
秦越看着金絲楠槨裡的小鬼,覺得之前怠慢了這位大名鼎鼎的小諸侯,而且之前他還嘲笑人家小鬼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可現在看來,這位小屁孩比他大幾千歲,是他的祖宗。
“這不是小歿王的屍骸。”
蘇楠一看槨裡的東西就明白了。
可光頭不理解:“這怎麼可能,剛纔咱開棺的時候都在,先不說這青銅棺,就拿裡面的金絲楠槨,不僅上了四十八顆陰陽釘,而且還擺在陽口上,這如果不是小歿王,那會是誰,總不至於是阿貓阿狗吧?”
“他的侍從。”
光頭繼續追問:“何以見得。”
“滇人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奴隸都得斷右小指,而躺在槨裡的這副屍骸右小指正好斷了,而且斷口整齊,而且有奴烙印,你們都知道貰身邊有個容貌醜陋的侍從,而在藩屬王在毒害小歿王時,小歿王曾經消失了一段時間,而正是這段時間,侍從忽然起了異心,拿了象徵小歿王身份的玉佩,最後被活活燒死,爲了斬草除根,藩屬王讓人打造了這幅青銅棺,這口棺看似奢華,可卻是個永世不得轉生的煞棺,而躺在裡面被燒成黑炭的侍從就成了只會喘氣的活屍,這也是爲什麼它會喘氣的原因。”蘇楠一邊擦刀,一邊解釋。
怪不得。
石濤鬆了一口氣。
而秦越拿着那塊玉佩,仔細看了看,玉佩雕得很精緻,而且玉料是難得的上品,這東西如果放在現在,也值得個幾千萬,不過遺憾的是,這玉佩上沾了死人血,所以這價要跌,畢竟這封口血玉,那不吉利,誰拿誰倒黴的。
想到這,他將玉佩重新放了回去。
小鬼坐在棺蓋上,大眼珠子緊盯着槨裡已經萎縮成一層皮的屍骸,之前它恨兩個人,一個是這具屍骸,一個是那個笑面虎的嬀,可如今看到這兩人下場慘烈,它忽然間沒那麼恨了。
也許馬茴說的對,與其憎恨還不如遺忘,這樣纔不辜負保護它的人,況且他還有任務沒完成,不能將時間浪費在這上面,最重要的是,秦越還沒徹底記起來,那它肩上的擔子就不能卸下。
“老秦,你過來。”
秦越走了過去:“有事啊?”
“你老實告訴我,剛纔掐死那喘氣的屍骸是不是一直跟着你的小鬼,而這個小鬼是不是小歿王?”
“是啊。”
秦越很爽快地點頭。
聽到這話,石濤忽然白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