錶針指向早上六點。
兩個人都飢腸轆轆，特別是秦越，昨天本身就沒吃什麼，加上這期間折騰了好幾個小時，他肚子上僅剩的膘都沒有了，用手去摸，都能摸到骨頭。
想到門口大爺的煎餅果子，秦越的肚子叫的更厲害，他揉了揉餓扁的肚子，問刀疤臉哪能找到吃的，刀疤臉說前面有幾隻地鼠，可以勉強吃。
秦越一聽地鼠，胃裡抽搐了幾下，算了，與其吃地鼠，還不如吃其他，可眼下根本沒有其他東西可吃。
就這麼坐了一會兒。
兩個人決定動身，再怎麼着，他也得拖着身體去救人，也不知道胖子他們現在怎麼樣了，蘇楠那身體挨不捱得住，如果挨不住，那後果不堪設想，黃毛鬼那幫人他已經不指望了，一羣沒道德的鱉孫，他現在只希望胖子和蘇楠他們能捱得住。
“等等。”
刀疤臉忽然停下腳。
秦越趕緊剎住腳:“怎麼了？”
刀疤臉讓他別說話，他自己則豎起耳朵聽了聽，可下一秒，他臉色一變，讓秦越趕緊趴下，秦越不明就裡，他回頭一看秦越還傻愣愣站着頓時急了:“笨蛋，趴下。”
“什麼？”
秦越還沒反應過來，而這時，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飛了過來，秦越定睛一看，發現是一羣綠眼蝙蝠，而且它們齜牙咧嘴，像是被什麼激怒一般。
我操，這東西怎麼出來了？
刀疤臉一把將秦越拽了過去，然後摁住他的頭趴在地上，爲了防止這羣蝙蝠突然攻擊他們，刀疤臉從揹包裡拿出一個噴霧劑，對着他和秦越使勁噴了一圈，然後趴在地上裝屍體。
那蝙蝠聞不到活人味，便在頭頂一直盤旋，刀疤臉給秦越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先走，秦越看了看頭頂烏壓壓的蝙蝠，猶豫了一下便起身，剛站起來，幾個蝙蝠便飛了下來，秦越提着心，然後慢慢溜到前面，沒發現什麼危險，這才招呼刀疤臉趕緊過來，而刀疤臉見秦越過去了，也小心翼翼溜了過來。
兩個人一看機會來了，立馬撒開腿就跑，而這一跑，身上的味道有些淡了，那蝙蝠便察覺了，秦越咬着牙跟緊刀疤臉，可跑了有半個小時，身後的蝙蝠依舊跟着他們，刀疤臉氣得罵了一通。
“怎麼辦？”
“能怎麼辦，跑唄。”
兩個人鑽進一個黑洞洞的通道。
而這時那羣蝙蝠忽然不追了，一個個盤旋在通道口，秦越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這些綠眼蝙蝠一個個慌慌張張，彷彿這通道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
有這個念頭。
秦越戰戰兢兢地問刀疤臉:“老兄，這前面該不會又有什麼要命的東西吧，如果有，那咱兩個可算是送到人家嘴邊了。”
“不管有沒有，咱都得繼續往裡面走，要不然就餵了通道口的小雜毛了，再說了，這地方從一開始就古怪，有陰物很正常，只要你上點心就行了。”
秦越咕噥了一句。
兩個人拿着手電筒，可手電筒的光線穿透力不怎麼樣，秦越始終看不清眼前有什麼東西。
走了一段時間。
刀疤臉的手電筒忽然晃到頭頂的彩繪上，那彩繪顏色倒鮮豔，只不過是有些怪，至於哪怪，刀疤臉說不上來，他看了一眼，便移開手電筒，可就在轉眼一瞬間，他竟然看到那彩繪上的小鬼睜開了眼睛。
“我操。”
刀疤臉忽然罵了一句。
秦越嚇了一跳，連忙問怎麼了。
“小鬼睜眼了。”
“真的？”
秦越將手電筒重新照在彩繪上，可奇怪的是彩繪上小鬼的眼睛緊閉着，根本沒有睜開，刀疤臉使勁揉了揉眼睛，可看到的還是小鬼沒睜開眼睛的樣子，哎呦，難道是他剛剛眼花了？
不可能啊。
“這小鬼沒睜眼啊。”
刀疤臉喃喃道:“也許是我看錯了。”
這事秦越也沒放在心上。
可就在兩人走了一段時間後，秦越忽然覺得肩膀很沉，走了一會就累得要死，而且有些喘不過氣，他回過頭看了看，可身後沒有什麼，只有他的影子，他揉了揉脖子，以爲自己是餓暈了，所以纔有這種感覺，可越到後面，他越是走不動了，肩頭沉得彷彿扛了一袋大米，累得他上氣不接下氣。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刀疤臉轉過頭看了一眼秦越，奇怪地問道，秦越搖頭說自己不知道，只是覺得肩膀沉，像是壓了什麼東西，刀疤臉一聽這話，忽然繞到秦越身後，發現他後背有兩個白手印，一大一小。
看到這，刀疤臉嚥了嚥唾沫。
秦越見他表情變了，便知道自己又撞邪了，他心裡暗罵了一聲，偷偷從褲兜裡掏出之前馬茴給他的黃符，然後貼在腦門上，這一貼，肩膀頓時輕了一大截，而且頭暈眼花的症狀也沒有了。
“也給我一張。”
刀疤臉怕小鬼纏上他，趕緊向秦越要了一張，秦越給了他一張，他沾了沾唾沫貼在腦門上。
因爲有了兩張符，兩個人有了底氣，便大搖大擺往前走，這次沒走一會兒，就看到了一副嬰兒翁棺，翁棺不大不小，大概只有一米，翁棺蓋上有一個圓孔，不過看翁棺的材質，應該有一千多年了，而這翁棺裡的主人應該也算是他們的祖宗。
想到這。
秦越恭敬地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說自己是爲了救人才打擾它的，讓它千萬見諒，而刀疤臉也跪在地上，咣咣磕了頭，從褲兜裡掏出兩根菸，擺在地上，然後唸唸有詞說了敬話。
“這樣成不成？”
秦越忽然轉頭問刀疤臉。
“不知道，管球，咱先把事做了，要不要受，那就是祖宗的事，行了，咱哥倆都起來吧。”刀疤臉站了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土，面色沉重地說敬事他們做了，至於人家祖宗要不要接受，那是人家的事，他也沒辦法替人家做決定。
秦越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兩個人待了一會，便繞開翁棺繼續走，走了很長一段時間，秦越忽然聽見有人喊他名字，可他停下腳仔細聽了聽，這聲音又沒了，他覺得奇怪，想要問刀疤臉聽到什麼了沒，可當他一轉頭，卻對上一張慘白的小孩臉，這張臉嚇得他差點心臟驟停。
“秦越~”
看來剛纔喊他的就是這張臉。
他盯着這張臉，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而這鬼小孩扯了扯秦越的臉，又張開嘴朝秦越吐舌頭，看樣子沒什麼攻擊力。
“秦越，你怎麼不走了？”
“我走不了。”
秦越有些鬱悶道。
刀疤臉看不到鬼小孩，可他知道秦越遇上了什麼，而秦越瞪着大眼珠子，想要動彈可被鬼小孩壓着根本擡不起腿，他無奈地看着對他吐舌頭的小鬼，不明白它爲什麼只找他，難道他就這麼容易招這些東西？
“秦越，我認識你。”
我不認識你。
秦越心裡咕噥着。
小鬼迅速爬到秦越的肩頭，扯了扯秦越的耳朵，然後說起一些秦越不知道的事，而秦越心不在焉聽着，眼神亂瞄，當小鬼說到三年前在這裡見到他時，秦越的眼睛忽然一亮，問它都知道什麼。
“我知道所有事。”
“告訴我。”
秦越有些着急道。
而小鬼傲嬌地端起架子:“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再說了，這件事原本就在你的腦子裡，你不記得，那是你自動封閉了它們，如果你從頭到尾走一遍，那到最後你就明白了，也不用這麼着急地問我。”
“我現在就想知道……”
“時間還沒到，我不會告訴你，其他人也不會告訴你，這件事必須你去體驗，只有你經歷了所有，這些事你都會明白，到時候你，馬茴，所有人都可以解脫了，而這件事就能真正結束了。”
秦越心裡翻涌。
他不明白他們這麼隱瞞到底爲什麼，難道只是爲了讓他從頭到尾再經歷一遍，可是爲什麼，爲什麼要他從頭到尾經歷這些，直接告訴他不就得了嗎？
小鬼嘆了一口氣:“這些事，你得自己去經歷，我們誰也幫不了你，就算是馬茴，他也只能陪你走一段，秦越，你現在要做的是堅守自己的初心，唯有這樣，你才能在後面的路里不迷失，不會像三年前那樣，突然之間消失匿跡。”
“……”
秦越感覺自己的腦子快要爆了。
這一堆堆問題擠在腦袋裡，讓他有些受不了，到底真相是什麼，那隱瞞的真相到底是什麼，爲什麼又要他走一遍，這些問題折磨的他快要發瘋。
“別想那麼多，事得一件件經歷，飯得一口口吃，沒有瞬間完成的事，也不能一口就吃成胖子，凡事想開點，再說了，我在這待了這麼久，我都沒有着急，你着急什麼？”小鬼拍了拍秦越的臉寬慰道。
秦越搖頭說自己不是着急，只是這種感覺讓他有些憋屈，什麼都不告訴他，只讓他像個無頭蒼蠅在封閉的玻璃缸裡撞來撞去，而且一點提示也沒有，他覺得無助，也覺得絕望。
小鬼說他理解。
可有些事就是這樣，不能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