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又給鬱芬芳講了幾個笑話,都帶點兒並不濃豔的葷段子色彩,鬱芬芳的戒備在輕鬆的氛圍裡瓦解了。
柳林忽然換上一副沉鬱的面孔,低頭不語。
看着柳林的突變,鬱芬芳不知所以:“你怎麼了?”
許久,柳林擡起頭,眼睛似乎潮溼了,圓臉上盪漾着痛苦和無奈,輕輕嘆了口氣說:“芬芳,我的條件還算過得去,追我的女孩也不少,可我一個也看不上。人是要講緣分的,千里姻緣一線牽,只要是有緣人,天涯海角不能阻隔。從我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深信,你就是我白頭到老的那個人。我害怕,真怕哪天你突然從我身邊消失。你會說我酸,說我肉麻,可我不在乎。”
鬱芬芳沒想到,柳林會說的這麼直白,而且,他點明肉麻,反倒把她回擊他的路也堵死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回他。
柳林見鬱芬芳沒反擊,知道他的進攻有效果。他是個很會花言巧語的人,特別在女人面前,他更是口燦蓮花:“我看過一部外國電影,什麼名我有點兒記不清了,片子中的女主人公說,’什麼是愛情?愛情就是相互傾慕,相互關心,把對方捧在手心裡,含在嘴裡,世界上除了相愛的二人,沒有他物。’”
鬱芬芳覺得,柳林說的很有道理,愛情,就是二人的王國,豈容他人踏足。她想起了嶽凌峰,想起了辛穎,她心裡突然涌上一股怒氣,剎那間,她懷疑嶽凌峰是不是真愛她。
柳林很善於察顏觀色,鬱芬芳的心理波動,沒逃過他的眼睛,他繼續發揮道:“現在,很多人開放度特別高,他們把愛情等同於動物的本能,朝三暮四,隨意換角,有人甚至腳踏幾隻船,還把這種低劣品質當本事。這往往害了女孩兒,給女孩兒的身心造成很大創傷。我鄙視這種人。”
鬱芬芳忽然覺得柳林像在說岳凌峰,那個感情被無視甚至踐踏的人就是她,她不正是在嶽凌峰和辛穎之間掙扎嗎!她的眼眼潮溼了。
柳林瞟了一眼鬱芬芳潮溼的眼睛,有些驚慌的說:“芬芳,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你說的很好,很實在。”鬱芬芳真心道。
“不要強求無果之花,該放手的時候就放手,執着於一頭熱,到頭來,只能是受傷更深。我只談過一次戀愛,那是在高中時。那時,我家還比較窮,當一個富二代追她時,她果斷投進了那個富二代懷抱。這是我唯一一次戀愛,沒牽過一次手的戀愛。“
柳林飛快觀察了一下鬱芬芳的反應,繼續說:”我不怪她,愛情不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除了真情,還需要一定的經濟基礎,因爲人不是隻喝露水就能活的知了。”柳林有些傷感,低下頭,眼角有發亮的東西。
長到二十多歲,只談過一次戀愛,還是沒牽手的戀愛,霎時,柳林在鬱芬芳心裡的形象高大了許多,現在的男人有幾個專一的,可以說,專一男人鳳毛麟角。她瞟了柳林一眼,愛情真需要物質做支撐嗎?世界上真沒有不染銅臭的真愛?
“芬芳,你漂亮賢淑,能和你牽手一生,我不枉爲人一世。”
又是肉麻?可此時的鬱芬芳並不覺得,她倒覺得這是從柳林內心深處流露出來的聲音,至於她是不是接受他是另一回事。不知不覺中,她和柳林的距離接近了。
“已經很晚了,我們休息吧。”柳林說,“你睡牀,我睡地下。”
旅店裡沒有褥子,柳林把牀單鋪到地上,關了燈,把被鋪一半,蓋一半,便躺下了。他也想拿下鬱芬芳,可他對鬱芬芳是認真的,不是玩玩兒的那種,如果急於動手,可能會讓鬱芬芳永遠離他而去,所以,他必須把控好自己。
鬱芬芳躺在牀上,沒有一點兒睡意。月光透過窗子灑進屋來,她扭頭看向睡在地下的柳林,他不住的翻過來,調過去。剛下了一場大雨,又是瓷磚場面,地有多涼可想而知,鬱芬芳動了惻隱之心:“你上牀睡吧。”
“你不害怕我會對你……”
“我相信你”鬱芬芳說的是真心話,一個只談過一場戀愛,手都沒牽過的人,怎麼會有邪念。
柳林抱着被子上了牀。他很君子,身體緊貼說牀邊躺着,唯恐侵犯了鬱芬芳。
不知過了多久,柳林打起了輕輕的鼾聲。
折騰了一天,鬱芬芳早已疲乏,她朦朦朧朧正要睡去,突然,她感覺有什麼東西壓上了她的身體,她一驚,睜開眼睛一看,是柳林的一隻胳膊搭在了她的身上,他睡得正香。她完全沒了睡意,把他的胳膊拿開,坐了起來。看着他熟睡的圓臉,她心裡蠕動着一種莫名的感覺,是一種什麼感覺,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柳林翻了個身,給了鬱芬芳一個脊背。
鬱芬芳的目光並沒有移開柳林的身體,我真會喜歡上這個男人嗎?她突然覺得自己好賤好賤,和嶽凌峰相戀幾年了,怎麼會這麼快就移情別戀?這是不可能的。她又想起了他說的愛情需要經濟基礎,難道愛情真不能在純淨的田野裡生存嗎?也許是雲層遮住了月亮,屋裡變的昏暗,她的意識也越來越朦朧而迷茫。
"芬芳……芳……“睡夢中的柳林在呼喚着鬱芬芳。
只有愛到骨子裡的人,纔會在夢中還呼喚他所愛的人,鬱芬芳被感動了,她感到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享受,但她的感動沒有維持多久便被理性淡化。
陽光燦爛,盤山路早已幹了,汽車旅店的車輛陸續離開。
吃完早飯,鬱芬芳她們也上路了。
已經在盤山路上走過一趟,鬱芬芳不那麼害怕了。她瞥了一眼專心開車的柳林,他沒有嶽凌峰帥,也沒有嶽凌峰那樣磅礴的男子漢氣場,可他是個正派的男人,專一的男人。
下午下了班,舒婉婷給葉飛燕打電話,約葉飛燕帶她去嶽凌峰的嫂子家。
在約定的地方見了面,她們開車奔向李桂香家。
李桂香坐在椅子上,愁雲滿面,家裡分文沒有,現在看病的錢都是小峰兄弟墊付的,真查出大毛病來,可怎麼辦哪!就是良性腫瘤手術也需要一大筆錢,小峰兄弟也沒 這麼多錢。沒錢就算,自己並不怕死,可小虎怎麼辦哪?想到此,她淚水漣漣。
小虎從外面跑進來,見媽媽滿臉淚水,抱住媽媽問道:“媽媽,你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