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瀾呆呆地看着昏迷至今的夏泥。
她明白伊爻的意思。
“夏泥……短時間內可能不會甦醒過來了,”伊爻解釋道,“而我……我根本就不會使用什麼靈能。”
伊爻垂着頭,說話的語氣頹喪無比。
“但你也不能掉以輕心,”道長說道,“夏泥那邊也一樣。”
說着,道長看向抱着夏泥的傻子,傻子點點頭,讓他放心。
“至於小瀾提到的陸家……”道長沉思道,“伊先生,你對陸家的瞭解多嗎?”
“陸家……”伊爻謹慎地說道,“說起來,陸家應該是同其他八派聯繫最深的一個派系,陸家身爲九派僱傭兵,會承接其他八家的生意訂單,而一念作爲總會活動的主要出資方,同陸家的聯繫也會比其他家更多。”
“那陸藍波究竟是個怎樣的人?”道長問道。
“陸藍波爲人豪爽正直,不像是個會包藏禍心的人,可……”
事到如今,就連伊爻也開始猶豫了。
“可……”伊爻接着說道,“目前看來,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事……也層出不窮。”
道長沒工夫理會伊爻的惆悵思緒,很直接地問道,“有關陸家,我們的瞭解很少,你知道有什麼東西是可以剋制陸家陸香的嗎?”
“要說剋制……一時我也想不到什麼,畢竟一念平日裡也不參與戰鬥,”伊爻轉頭看向了羅九天,“或許九天會有些頭緒?”
羅九天的表情不像是有頭緒的樣子,他擡頭看了眼天,嘆了一口氣。
“要是我爹在的話,說不定會有思路,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難道就無解了嗎?
小瀾失落地坐在地上,指甲一下下地在這石頭地面上亂划着。
“其實……”寶木忽然開了口,“我一直覺得,這個地方很奇怪。”
“你指哪裡?”道長連忙問道。
“這裡整個世界,”寶木用手指很隨意地畫了個圓,“還有我們剛纔經歷的一切,都不像是真的。”
“這裡當然不在現實世界中了,”傻子有氣無力地說道,“我們早就在敵人設置好的幻境裡了。”
“真的是幻境嗎?”道長像是明白了寶木的意思,“不見得吧。”
傻子擡起眼皮,“那這裡是……”
“這個世界脫離於現實,卻又與現實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並且這個世界一直在受到某種力量的操縱……這種感覺,你們不覺得熟悉嗎?”寶木緩慢道。
聽了寶木的話,一個有些離奇的答案躍入了小瀾的腦海。
這個答案讓小瀾感覺渾身發涼。
“寶木說得沒錯,”道長的目光凝重起來,“是界。”
界。
這個世界的樣子,太像界了。
它凌亂,無序,但明顯在遵從着某種規則。
“如果是界的話,那這裡是誰的界呢?”小瀾忍不住問道。
道長微屈手指,用關節輕輕抵住下巴。
這是道長在思索時的典型動作。
“這個界如此龐大複雜,恐怕……不是由一個人的靈汐形成的。”
小瀾忽然想到了什麼,緊張地站了起來。
“說起來,我們似乎還曾遇見過一個十分相似的存在,”羅九天豎起一根食指,“那裡和這裡,很像……”
正是小瀾所想。
小瀾目光灼灼,聲音響亮。
“十日宴!”
“十日宴?”伊爻的眉頭緊了緊,“聽起來有些熟悉,好像是……一個遊戲吧?”
“是一個虛擬現實遊戲,”小瀾的語速都快了起來,“沒錯……應該就是這樣……一切都可以解釋了……”
謎題終於得解的興奮在小瀾的眼中灼燒着,她踱來踱去,自言自語一般。 “怪不得……怪不得遊戲中發生的事情會影響到現實,怪不得我會在遊戲結束之後被逮到炪庭裡,怪不得……”
“所以說……這裡是一個巨大的界,”傻子費力地理解着這一切,“而十日宴所謂的虛擬世界,其實也是一個界。”
“我甚至懷疑,”寶木嚴肅道,“十日宴,有可能就是這裡的預演和排練。”
“那些消失的靈……”道長低吟道,“你們還記得那些失蹤的靈汐嗎?”
小瀾點點頭。
道長望向四周,目光似乎穿透了前方的黑暗迷障,看到了佇立在黑暗後面的人影。
“這裡,還有十日宴的世界,”道長一字一頓地說道,“有可能就來自於那無數個本應歸入輪迴,卻莫名失蹤了的靈。”
***
秦音醒來的時候,就像一個落水的人終於呼吸到了空氣一般,狠狠地吸了一口冷氣。
細密的線還纏在自己身上,秦音動彈不得,連眼睛都睜不開。
不過還好能呼吸。
秦音掙扎了一下。
細線纏得太緊了,根本掙脫不開,它們勒進皮膚,導致秦音渾身都在疼。
秦音動彈了一下手指,感受到了手心裡緊攥着的奧斯卡。
小傢伙似乎也在掙扎。
還活着嗎,這小傢伙。
這麼說的話……那茉莉應該也還活着吧。
秦音收了收腿,感覺有些不對勁。
暈倒之前,自己應該是蜷縮在石柱裡的。
但是現在……自己是平躺着的。
秦音用屁股到處蹭了蹭,感覺着身下的存在。
平整,微涼……這裡已經不是石柱中那狹小的空間了。
自己現在,正躺在一個平臺上。
是自己被轉移了?
如果自己被轉移了的話,那麼其他人……
秦音想到了問靈。
她激動起來,努力地張開雙脣,吐出了一串連她自己都聽不清楚的字音。
“……&&*#@(問靈!)……*“《%*&¥(你在嗎?)……”
不知是不是錯覺,秦音似乎真的聽到身旁不遠處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
摩擦聲。
而後是腳步聲。
腳步聲不疾不徐,向自己靠近。
會是問靈嗎?
秦音有些期待,但不知爲何,更多的……是恐懼。
腳步聲停到自己身旁。
秦音很想睜開眼睛,但透過眼皮看到的,始終只有一片血紅。
那人沒有說話,但秦音知道,他在觀察自己。
秦音屏住呼吸。
危險。
是很危險的感覺。
這不是問靈。
半晌,摩擦聲再起,秦音感覺到那人似乎將一根手指抵在了自己的眉心正中。
“你……又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