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啦!”
見到秦北進來,顧傾城快步迎了上來。
帶着秦北在一邊的沙發上坐下,顧傾城也陪着秦北坐在一邊。
秦北注意到客廳裡已經坐了好幾個人,一個個義憤填膺的樣子,也不知道是爲什麼生氣。
顧雲川就坐在秦北對面,秦北微微欠身,和顧雲川打了個招呼。
高三登坐在顧雲川的左邊,一臉苦笑的樣子,眉頭緊緊地皺起。
高三登的左邊,是一個戴眼鏡的胖子,此時這胖子正站在那裡,吐沫橫飛的說道:“讓顧老師去苗疆,我陳胖子第一個不樂意!烏龜!你小子是當上了領導,可當領導你不想着爲大夥謀福利,居然勸顧老師去做這種事情!以後別說是顧老師的學生!”
被喊做烏龜的是一個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得體的西服,看上去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可惜被陳胖子這一聲“烏龜”喊出來,那氣勢頓時萎靡了一多半下去。
卻聽烏龜說道:“陳胖子!俗話說一日爲師,終生爲父!顧老師是我最尊敬的老師,沒有之一!還有,請叫我全名吳貴成,或者吳主任!再叫烏龜,我跟你急!”
“你急呀,你急呀,有本事你急一個大夥看看?就你這縮頭縮腦的烏龜性子,我還真想看你着急起來什麼模樣!”陳胖子撇着嘴,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你也配跟顧老師叫老師?顧老師年歲這麼大了,你不說讓顧老師好好頤養天年,居然建議顧老師去苗疆!苗疆!那是顧老師這個年齡的人能去的地方嗎?!”
吳貴成恨恨的握起拳頭衝着陳胖子揮了揮,最終還是放下了,“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你就是個烏龜!”陳胖子得意的喊道。
“行了行了,你們倆一個人少說一句。上學的時候就吵了幾年,還沒吵吵夠啊?!”顧雲川稍有不悅的批評道,“小胖,你以後不許再跟小吳叫那個外號了!”
“哎!”陳胖子連忙答應,他對顧雲川還是相當尊敬的,“烏龜,我以後再也不跟你叫烏龜了!”
吳貴成氣的翻了翻眼皮,沒搭理他。
秦北小聲的和顧傾城道:“發生什麼事了?”
顧傾城湊到秦北耳邊,悄悄道:“還記得上次老爺子跟你說的,苗疆傳染性疾病的事情嗎?現在苗疆那邊自己處理不了了,基本上已經確定是由一種新發現的病毒引發的感染。京都那邊決定成立一個專家組趕赴疫區協助治療。吳貴成是京都那邊衛生系統的一個領導,他提議讓老爺子去苗疆,陳胖子不同意,這不正吵吵着嘛!”
顧傾城這麼一說,秦北就想起來了,之前顧雲川確實提起過苗疆那邊可疑疫情的事情,顧老爺子還對秦北說,如果顧老爺子不去的話,就提議秦北代他去一趟,秦北當時也同意了。
看到顧傾城和秦北如此親密,一邊的吳貴成嘴角抽搐了一下,難掩心中的失落。
卻聽吳貴成道:“苗疆那邊疫情發展很是迅速,已經從之前發現的十九例患者,短短一週之內,上漲到了四十五名,而且,已經出現了一例死亡病例。最爲嚴重的還不是這些,而是這種新發現的傳染性疾病,以現在的病例判斷,好發於十到十六歲的青少年學生中間,男女發病沒有明顯的差異——”
顧雲川顯然是第一次聽說,略有緊張的坐直了身子,關切的道:“患者的具體症狀是什麼?主要感染那些器官?!”
陳胖子道:“老師你別聽烏龜——別聽吳主任瞎咧咧,他就是想引起您的注意,下一步就是鼓動您前往疫區,這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拉的什麼屎,您老千萬別上他的當!”
“陳胖子!你別三番五次的打斷我,讓我說完行不行?”吳貴成生氣的說道。
陳胖子剛想說話,顧雲川已經擺擺手,示意先聽吳貴成把事情介紹一下。
顧雲川沉吟道:“那些孩子們都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那都是祖國的未來啊!必須要提起高度重視,小吳,你先說完。”
陳胖子無奈,暫時選擇了沉默。
吳貴成又道:“患者以流淚,視力模糊爲首發症狀,繼而伴有發熱,角膜血管翳,嚴重發展病例可導致失明,甚或腦膜炎的症狀。苗疆那邊首先考慮沙眼,也在患者的眼部分泌物中成功提取了一種罕見的沙眼衣原體菌株,經過藥敏培養之後給予對症治療,但使用之後,患者的症狀基本沒有好轉。”
“已經有一例十歲男童引發了難治性感染性腦膜炎,於昨日晚上八點,因搶救無效,導致死亡。”
“其餘病例,暫時沒有發現腦膜炎的症狀,但已經有三例患者,角膜損壞程度比較高,已經臨牀擬診失明。”
吳貴成一邊說着,抽噎起來,爲死去的孩子傷心,爲失明的孩童落淚。
顧雲川的情緒也有些不太好,想了想說道:“京都這邊關於專家組的籌建,有什麼意見?”
陳胖子急道:“顧老師,你千萬不能去啊!那邊氣候不好,山高水遠的,萬一折騰病了,我們這些當學生的,萬死難辭其咎!死烏龜!你安的什麼心?!”
吳貴成梗着脖子道:“說好了不叫我烏龜的!”
陳胖子怒道:“我沒叫你烏龜!我叫你死烏龜!”
顧雲川也拿這倆活寶沒轍,一個勁的在那皺眉頭。
秦北站起身來,笑着說道:“要不這樣,你們兩個先吵,等什麼時候吵完了,顧老在過來聆聽你們的高見——顧老,咱倆殺兩盤?”
顧雲川捂着額頭道:“也好!”
高三登大笑道:“一對兒臭棋簍子!”
“……”
幾分鐘後,客廳裡總算安靜了下來。
吳貴成的目光從顧傾城身上掃過,落在秦北身上。
此時秦北正大馬金刀的坐在沙發上面,幾乎佔據了大半個位置,顧傾城就坐在沙發左側的靠背上,胳膊搭在秦北肩膀上懶洋洋的坐着。
看到這一幕,吳貴成心情有些鬱悶,對秦北道:“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顧傾城代爲迴應道:“秦北。唐宗宋祖的秦,上下左右的北。”
秦北瞪了顧傾城一眼:你幹嘛搶我臺詞?
顧傾城毫不猶豫的瞪了回去:我就是搶了,有意見啊?
兩人都沒有說話,僅僅是目光交鋒,很快秦北敗下陣來,轉而對吳貴成道:“你提議專家組由顧老掛帥,對嗎?”
吳貴成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主要是擔心老師的身體是否承受的住,畢竟苗疆那邊和京華京都這樣的大城市都不一樣,山高水遠的,瘴氣比較嚴重。”
陳胖子冷哼一聲,“我以爲你不知道呢!”
“顧老爺子,您怎麼想?”秦北又問顧雲川道。
顧雲川想了想,說:“雖然苗疆那邊氣候不是很容易適應,但爲了那些可憐的孩子,我還是願意去一趟。就這麼定了吧,小吳你回去告訴他們一聲,專家組籌備的事情可以繼續進行下去了,我做好了帶領專家組進入苗疆的準備。”
“顧老,不可!”高三登和陳胖子異口同聲的着急的說道。
秦北道:“那您看這樣行不行?顧老還是作爲專家組的領隊,不過到了苗疆那邊,您老就直接在大本營坐鎮,留在雲貴市,具體下去跑的工作,我替您過去,到時候有什麼消息或者新發現,統一彙總到您這裡,您在根據具體情況作出判斷。”
高三登大喜說道:“秦北這主意不錯!這樣專家組也有主心骨了,顧老您還能第一時間掌握疫區的資料。我看可行。”
陳胖子也表示贊同:“我看可以。”
顧雲川沉吟着,似乎在考慮什麼。
吳貴成有些不樂意了,“秦先生,您憑什麼覺得您能代替顧老作爲副領隊,去疫區獲得第一手資料呢?!”
陳胖子不等秦北說話,對吳貴成怒道:“吳主任!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想讓顧老師親自下去跑疫區嗎?!我不能答應!決計不能答應!”
吳貴成尷尬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陳胖子追問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吳貴成道:“我對秦先生並不是很瞭解,專家組的籌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我覺得,會有更合適的專家作爲副領隊,能夠在疫區進行排查工作!”
陳胖子聽他這麼一說,登時變爲牆頭草:“你說的也有道理。”
高三登道:“秦醫生的醫術相當不錯,前些日子,京華市發生了一起嚴重的羣體性食物中毒事件,多虧了秦醫生和顧傾城兩人聯手協作,才能讓那些小患者安然無恙,我覺得秦北的醫術可以勝任副領隊的職位。”
吳貴成道:“這次的傳染病事件和食物中毒不一樣!這次連病原體究竟是什麼都沒有排查出來,以秦先生的年齡,我並不覺得他的資歷和經驗能夠勝任。秦醫生,您覺得您的醫術比起鍾北山院士,或者吳建霞院士,誰更厲害一些?”
秦北搖搖頭,“這兩位很牛嗎?”他並沒有聽說過鍾北山和吳建霞的大名。
然而這句話一出口,除了顧雲川之外,其餘的幾個人,都用一種詫異的目光看着秦北。
“你居然不知道鍾北山和吳建霞?”吳貴成訝然道:“你是怎麼當醫生的,居然連他們兩位都不知道?!”
秦北奇道:“你在這之前還不知道我是誰呢,你是怎麼當醫生的?!”
吳貴成氣樂了:“你當你是誰?你何德何能和能鍾北山吳建霞兩位傳染醫學界的大拿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