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簡跑了,不告而別。”
追尋兩個月餘,有關不老泉水的訊息也探查了小部分,結果完全相同:古地圖,秘藏禁地,幽間墓所,全部都沒有任何真實關聯。別說不老泉水本體,連不老泉水的衍生物都沒有絲毫的影跡。
查訪了一堆假消息,衛庭隨員們不得不暫停休息。
獸宗的諸公,再聚參謀。
“這些天,老簡就一直心神不寧的模樣。也不知道,他中了什麼邪,整天擺着眉頭不展的臭臉。聽隨行的僕衆說,他還想邀請衛庭隨員談話呢,後來又不了了之,也不知打什麼主意。”鄂公臉色微微不爽。
獸宗成員,怎能與衛庭接觸。
不單丟自家臉面。
還有外通宿敵的嫌疑。
“我倒聽說,老簡要回去參拜秘門長老們。”申屠公也很不爽,臭着臉說道:“這次尋珍不利,他興許跑回去拍馬屁,說我等壞話呢。烈老,你說老簡會不會找到了什麼,所以纔會偷偷溜掉了?”
“申屠公,不會的。”
九頭龍聽到消息,心中訝異也有暗爽,事情越有異變越好:“我們這些天,都在陪同着衛庭隨員們尋珍問據。如果簡公尋到了什麼,我們怎麼會不知道。所以……”
“你懂個屁。”
烈老被搶話,不爽地喝道:“老簡甚好古學,且博聞廣記。有些秘圖奇紋我們看不懂,他卻清楚得很。這些天我們轉的地方不少,老簡有可能釋破某些古符靈陣。現在這種時候回去參拜秘門長老們,能安什麼好心。他肯定知道什麼,瞞着我們獨領好處。”
衆人聽着,越是覺得有理。
內心臉上的不爽之情,更加明顯得多。
宗任五人出行。
結果一人偷偷跑回仙界領功……其他四人會爽纔怪。
“九兒,差人再去我們去過的地方,好好尋索一番。就算破壞地區。清剿一切原住民也沒關係,大膽去做吧。”閻公吩咐道,完全將九頭龍當成奴才使喚。而九頭龍低着頭應“是”時,眼瞳也生出無限仇火。
事情,他一定會照辦。
生殺越多,仇恨就越大。獸宗四公要肆虐地區,期望出事的他怎麼會不支持呢。
仙界。獸宗的內門秘地中。
簡公正拱手回報。
“能夠無聲無息接近你,本長老自認也做不到。除非是第九重天的臨頂之尊,否則絕無這種實力。而且在拍你肩膀後仍然不露形跡,交談也不見聲相……嗯……此等實力者根本不存在,除非是某種奇特技法。”
簡公再拱手,說道:“各位長老。簡某當時正處白天。”
仙界奇事中。
曾有一次夜翼妖祖的遁形記。
黑夜降臨。
即無形無跡。
這種遍傳仙界的奇事,簡公熟讀百遍。當時那位怪人離開後,簡公就想過夜翼妖族的奇技。可是大白天的,定然不會是夜翼妖族作怪。當時,自己對來者的‘實力’並沒有驚悸感覺,料想也不是遠超自己的超級強者。此番回來,就是始終想不明白。才求教秘門長老們。
再者,也作一警示。
“此人必然是大蓬萊的成員,或是忠實的盟友。當然,也不排除仙界中人的可能。”
某一位長老,給出別的答案。
言下之意。
殲滅大蓬萊之事,未必是一件好事。
“青鸞丹鳳代表了巫宿和師氏兄弟,我們不做點什麼,倒好像怕了他們似的。”
某一位長老。不反對給大蓬萊教訓。
面子比潛在危險重要。
“白日遁形,只是在你不展現實力,不具衛防的情況下……嗯,興許是你多心了。所謂奇技難防,小簡啊,這未必代表他有超強的戰鬥力量。本長老也不想多招麻煩,可是青鸞丹鳳做得太過。須得一點教訓。吾等動不得她們,卻不至於擔心下界的小小奇人吧。”
說來說去,獸宗秘門長老們,始終不反對給大蓬萊‘教訓’。
歸根結底。
他們都沒理由害怕下界小兒。
“各位長老說得是。簡某告辭。”簡公拱手退後,低頭退出。
第一次……
他對這些更高一階,破入頂層天位八重天的長老們,生出嚴重的不滿。
這些人物……
就是修練最好天訣……就是突破地訣極限……就是老翁老鬼齊平的無上仙尊嗎?
爲何?
他們連我的意思都聽不懂。
白日遁形之人,若真是大蓬萊成員……誰人能殺得了他?假如時日,他來爲大蓬萊復仇……誰人又能尋得到他?一旦他尋珍搜訣,修練至更高層面,大舉向獸宗復仇……誰又能阻止得了他?
老翁叛離爲何?
家門奇禍。
老鬼兇屠爲何?
舉族全難。
諸老位及極天之際,難道還想再造另一名‘老鬼’出來?
你們看不起下界。
仙界的新鮮血液由哪裡注入?還不是各個神界域區。我們連白日遁形者是誰都不知道,能保證他有不進仙界的一天,能保證他有不修仙訣的一天,能保證他的實力有不登天位的一天?
仙界另一角。
“請轉告巫宗主……”
簡公整衣正容,拱手示禮:“獸宗內門長老,簡昭明求見。十萬火急,請行方便。”
仙界超級勢力之一,天陽宗。
宗主巫宿,天機門來客師太衡和師公羽,還有貌似在‘通敵’簡昭明,正在商議大事。
“此人必是夜琪無疑。”
天陽宗主巫宿,紫袍成罩,紫紗掩面,長髮歸冠。除了一雙寶石般閃亮的眼睛,連手掌項脖都不露出來。說話間。有一種讓人莫名信服的味道。就好像她永遠都不會說錯,也從來沒有說錯過一次似的。
“據簡某所知,夜琪早已身死多年。”簡昭明應道。
師太衡接過話頭,說道:“夜翼妖族每一任女皇,都繼名爲夜琪。”
師公羽也有開口:“黑夜遁形,夜琪的專擅奇技。現今後輩能成白日遁形,當然可以承繼夜琪之名。此事不必多想。沒有第二種可能。簡公,你打聽過大蓬萊的情報嗎?”
“不敢當,簡某略知一二。”聽到師公羽稱自己‘簡公’,簡昭明臉色一愧,在這些人物面前,自己可當不起這種敬稱。雖然說被秘門長老稱爲‘小簡’。心中也有不爽。換成面前三位,一句小簡就足夠有餘了:“關於大蓬萊,最麻煩的應該是日鳥仙軀的乙少煌,她是宮九里的弟子,跟法寶世家宮氏很有淵源。其他人,應該不足擔心。”
“嗯。”三人聞言,點了點頭。
這些情報。應該是獸宗一脈或九頭龍遞上的訊報。
簡昭明會找過來。
擺明不相信大蓬萊就這點憑依,那位白天遁形者,就不是好惹的主。
“素聞簡公博學,不知簡公知道仙界三大廢人嗎?”巫宿同樣很客氣。雖然力量遠勝簡昭明,輩份上卻是相差不多的,甚至還要低上半個輩份。
話題忽改,簡照明微微一愣。
隨後應道:“巫宗主說笑了,仙界三廢人。人盡皆知。不知宗主此問何意?”
“你想不到嗎?”巫宿反問,說道:“簡公真清楚三人狀況?”
簡昭明聽聞不禁再愕,應道:“既然巫宗主有問,簡某就獻醜了。仙界三廢人,第一人應該是老翁,他被譽爲‘白廢了師門培養’的廢人。傳言老翁由師門培養成材,後來卻叛離成爲閒雲野鶴。這種叛師之舉爲仙界所不喜。事實上……”
簡照明頓了一頓,開始買弄自己的‘專業’知識:“老翁叛門,因爲家族奇禍。”
巫宿三人,靜聽無言。
不反駁。不疑問。
“老翁生在一個普通的家族,由於實力超羣而備受關注。一直以來,老翁也致力回掃師門。因爲某件法寶的爭端,一場奇禍降臨老翁的家族。爲了保住這件法寶,師門對老翁的家族棄而不救。當老翁修煉歸來,父母妻兒皆已亡故。這件事成了他叛門出走的原由,所以不是老翁白‘廢’師門培養,而是師門選擇了法寶廢了無數的生命。仙界人通通都有誤會,老翁卻從不解釋此事。”
三人聽着,並無反應。
到了他們這種層面,這種辛密事也能打聽到。
“第二個,白廢了絕世天資的人……”簡昭明猶豫了一下,說道:“她是……丹鳳,巫宗主您的最小弟子。關於丹鳳的事情,恐怕不用簡某多說。傳聞巫宗主讓她重歸衛庭,想必她的兇暴個性改多了。”
“嗯。”巫宿也不多言,微微點頭。
簡昭明呼了一口氣,心知重點來了:“第三人,荊奇,傳言中‘白廢了無上稟賦’的人。他是唯一一個在二十歲前,達到上仙道的奇才。唯一一個三十歲前,突破玄級仙訣,登上地階六重天的人。在仙界中,更是爲數不多能修改仙訣,提升仙訣品次的奇才。同時,也是十指可數的奇才中,能另開闢徑,在一種仙訣創造新訣的怪物。”
“五行仙訣,的確大發光芒。”師太衡微嘆道。
“沒錯。由於荊奇的改良,五行仙訣達到地級品次。在這麼多改良者當中,他也是唯一沒能修煉到地訣極限的人。可惜的是,他現在……似乎只剩下中仙道的實力。自衝擊七重天失敗,荊奇每況越下。沒能保持六重天不說,反而越來越弱。三十歲登地階仙位,現在衰老成了雜役之流。”
巫宿問道:“既然簡公了解,可知巫某的意思?”
簡昭明應道:“簡某猜想,是關於荊奇之事。年輕早成,雖飛躍卻不穩健。失敗後更意志受損,身心衰竭。這種人應該是我等的反面教材,讓我等銘記仙修穩中求進的道理。”
巫宿搖了搖頭。
簡照明想了想,又道:“荊奇天資卓絕,能改玄訣爲地訣,在研學方面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雖然仙修衰退,實則其人尚有價值。只要費心研學,他應該還能自闖一片天地。這好比我們的追求,如果在一方面行不通,改換丹道匠鑄之法也行。只要……”
巫宿還是搖頭。
簡昭明愕頓,再想,又說:“仙修之法,不求太高,只求適合。即使低如黃訣玄訣,只要花心思去修煉,也可能改良蛻變,變成更高強的仙訣。例如老翁和老鬼二人,能以地訣突入天位,也是一種超乎……”
滔滔不絕中,簡昭明發現巫宿還欲搖頭。
故意提起三廢人……
自己這些‘理解’一條都不中巫宿的原意?
“巫宗主,我……”簡昭明博聞多學,正欲再證己學。
巫宿忽然擡手阻止。
輕聲說道:“簡公,我只想說……只要擁有天資稟賦,十年二十年即可成材!”
“對付大蓬萊,也許是獸宗之大禍。”師太衡補充道。
簡昭明醒悟,頓時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