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裡有流動的冷風,每隔一段路的石壁上,鑲嵌着閃閃發亮的石頭,勉強能照亮牆壁上的壁畫和腳下的路。
壁畫應該是部落首領暗地裡找人修建而成,刻畫了草原遊牧民族平日生活瑣事,與狼羣生活在一處,彼此互不干擾,平靜安逸。
草原上沒有石屋,人們用厚厚的毛氈加油氈布做成屋子,冬日裡,小娃們在一望無際的雪原上玩耍,幾隻小狼就在不遠處看着,絲毫沒有襲擊人的動向。
“王爺,您看,石壁的最後,空了一個位置。”
莫顏走得緩慢,壁畫的文字她看不懂,只能通過畫像猜測。
部落的首領是個很有野心,試圖開疆擴土,他用祖輩們積累的財富,購置大量的鐵器和盔甲,還有無數戰馬。
“結果應該如万俟家收藏的典籍記載,部落出現反對的聲音,產生衝突,而首領也是在衝突中身亡的。”
都是幾百年以前的事,事實真相如何,無人知曉,一切都是靠推測。
狼王和母狼帶着二人破門而入,繼續向前,前方是一片開闊地,四周有四根高大的圓柱作爲支撐,圓柱上是狼羣狩獵的圖騰,看起來很是霸氣。
在圓柱的最前方,有一處高臺,高臺上修建一個小塔,而小塔之前,擺放一張金燦燦的龍椅。
“這張龍椅,和金鑾殿上的一般無二。”
万俟玉翎上了高臺,在龍椅四周轉了一圈,仔細鑑定。
莫顏心驚膽戰,這裡是個未知地,雖然有狼王夫妻帶路,但是曾經部落的秘地,難免會有什麼機關,這一不小心,輕則受傷,重則丟命。
“看來,書寫典籍之人,應該是部落裡的知情人。”
部落以狼作爲草原的圖騰,因爲狼的活力,堅韌,和凝聚力是人們的一種精神嚮往,可以塑造一個人乃至一個民族。
大殿的兩側,還有幾道門,另有乾坤,万俟玉翎打開其中的一扇門,頓時傳來一股濃郁的檀香味。
內室,是一個大祭壇,祭壇裡滿滿都是香灰,莫顏用帕子捂嘴,防止呼吸不暢,仔細打量祭壇。
祭壇的上方的石壁上,是一副羣狼對月呼嘯圖,而下方有一口石頭棺材,上面的蓋子是敞開的。
莫顏用腳試探一下,發現沒有機關埋伏,這才輕身一縱,躍上石臺。
在石棺中,躺着一個穿着獸皮的老者,可能是年代久遠,獸皮已經變了顏色。
屍身保存完好,上面只有一層乾巴巴的皮,依附在骨骼上,披頭散髮,老者神態安詳,好像睡着了一般,他頭上戴着一個金圈。
木乃伊!莫顏很激動,由於職業的關係,總是喜歡研究一些未解之謎,在前世,她爲了看木乃伊的一個展覽,飛機火車折騰了幾千裡,就是不明白,這些千年的木乃伊是怎麼保存完好的。
很早的時候,古埃及人就有靈魂不死的觀念,他們把人的死亡,看成是另一個世界生活的繼續。
他們用鹽水,香料,膏油,麻布等物,將屍體炮製成木乃伊,放置到密不透風的墓穴中,可以經久不壞。
莫顏職業病犯了,她有一種衝動,想拿起解剖刀,看看其肚腹中有沒有內臟,沒有現代的化學制劑,光靠香料等物炮製,勾起莫顏的好奇心。
“這應該是部落的首領,至少是曾經的首領之一。”
石棺上有文字,万俟玉翎只認得其中一部分,上面記錄得有些凌亂,只說了這位首領曾經帶領族人抵禦外來部落騷擾,做出了很大貢獻。
狼王夫妻在一旁靜靜地等待,二人蔘觀看之後,它們帶路,分別打開另外幾扇門。
一屋子的兵器和鎧甲,即便是過了百年,依然如新,莫顏撿起地上的一把鋥亮的匕首,用自己的頭髮絲做了測試,她輕輕吹了一口氣,刀刃立刻把頭髮截成兩段。
另外的屋子,金銀珠寶無數,這裡,不單單是地宮那麼簡單,裡面的寶藏,足以支撐部落開疆擴土,脫離草原。
對於錢財,万俟玉翎並不心動,他已經掌握万俟家祖先留下的寶藏,比這裡只多不少,但是作爲大越的戰神,他知曉士兵們武器的重要性,想不到在草原的地下,竟然有這麼多的裝備,如果給己方的士兵配備,一定能威力大增。
“王爺……”
莫顏輕輕地叫了一聲,她雖然愛財,卻不喜歡佔別人便宜,這裡是草原部落的寶藏,本不該屬於他們,她覺得自己是個外來者。
母狼上前兩步,伸出一隻爪子,握住莫顏的手,意思明顯,這些東西對於它們並沒有用處,用來作爲救小狼的謝禮。
在行宮轉了幾個時辰,二人才在狼王夫妻的帶領之下,回到衆人安營紮寨之地。
墨香立即湊上來,小姐這麼久不回來,她又開始胡思亂想,以前的觀念不是說改就能改變的,總覺得狼陰險狡詐,恩將仇報。
“無事,狼王爲了表示感謝,帶我和王爺去狼羣的駐紮地參觀。”
地宮之事,二人已經商議好不和任何人透露,這寶藏仍舊屬於草原,不過那批盔甲和裝備,万俟玉翎打算徵用,以備不時之需。
“那狼羣的駐紮地是什麼樣的?”
這幾天,墨香覺得自己在做夢,她竟然和狼羣親密接觸,還給下一任狼王煮過粥,並且沒成爲盤中餐,這話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
“能是什麼樣的?當然是幾個土洞了。”
莫顏翻了一個白眼,她可沒說謊,行宮也是一個巨大的土洞,不同的是,周圍鑲嵌了一塊塊的石板。
草原上每隔幾天就會下雪,馬匹受不得寒,蔫頭耷腦,万俟玉翎見停留的時間夠長了,指揮手下人向西邊進發,離開草原直奔濟州城。
衆人離開的那天,場面異常宏大,狼王夫妻帶着小狼送行,一直指引到一行人出了草原。
小狼捨不得莫顏,跳上了馬車,硬是插在万俟玉翎和莫顏的中間,對着万俟玉翎呲牙,柔軟的小爪子抱着莫顏的胳膊,眼神水潤潤的。
“小狼,如果我有機會,還會回草原上來,到時候你也應該長大了。”
莫顏從袖兜裡找到一個香包,掛在小狼的脖頸上,又仔細檢查它腹部的傷口,見好得差不多,這才安心。
有羣狼在後面攆着,馬匹受驚嚇,賣力地奔跑,一直到跑出草原,莫顏從馬車出探出頭,看到身後有一排排的影子,狼王夫妻站在原地,默默地目送一行人。
這幾日的經歷,在衆人的心上,打下了一個永遠不可磨滅的烙印。將士們誰都沒有提起,卻在心底深深地震撼着。
離草原又走了一天,終於到達濟州城。來報告的士兵說物資已經安全送到,莫顏放下心來,這次,又讓袁煥之的計策成空。
草原上耽擱的時間有點久,已經到了農曆十月下旬,濟州城剛下過一場大雪,街道上來往的行人並不多,偶爾能看到幾十人的商隊,正在販運皮毛。
天氣冷,百姓們早已經在家貓冬,家家戶戶的煙囪上飄着煙,北地的百姓,家家有火炕,晚上睡在上面,用來抵禦冬日的嚴寒。
在草原上吃了好一段時間的粥和乾硬的餅子,將士們跑到小飯館解饞,要了幾樣滷味,幾盤小炒,喝着小酒,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墨香,給我倒一杯米酒。”
天實在太冷了,腳邊就是炭盆,可莫顏的腳依然沒有知覺。
烈酒的味道濃郁而刺鼻,莫顏不喜歡,米酒溫和,將就下入口,也能暖暖胃。
北風呼嘯,樹木早已經沒有樹葉,變得光禿禿,偶爾被大風吹得樹枝到處亂飛,窗戶上的高麗紙,發出沙沙地響聲。
墨香搓了搓手,也跟着喝了一杯,她第一次來這麼冷的地方,恨不得長在火爐邊。
門被推開,瞬間進來一股冷風,墨冰回身,快速關上門,大步走到火爐邊上,“小姐,王爺到驛站有些公事處理,讓您先休息。”
送物資的任務已經完成,還有必要去北地?莫顏是想見陳英一面,親手把大哥準備的小匣子送到,但是北地太冷,她不想看到戰爭的血腥,有一種鴕鳥心態,希望趕緊回到西北,跟在爹孃身邊。
“難怪都說北地苦寒,苦倒是沒發現,寒卻是真的。”
墨香哆嗦一下,外面滴水成冰,尤其是寒夜,溫度低得嚇人。
聽說濟州城父母官,在每年入冬之前,都要組織百姓們存好冬日的柴禾和口糧,尤其是周邊的莊戶人家,若是大雪封山,道路的積雪足以把人淹沒,根本不能進城。
風小了一些,莫顏推開窗戶,這間客棧,離驛站很近,總共只有二層。但是北地的房屋修造堅固,並且很高,站在二樓遠眺,視野良好。
遠處,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根本分清楚遠山還是人家,近處的百姓人家聚居地,人們忙着在房頂上掃雪,以防止夜裡再下雪,壓塌了屋頂。
小娃們不怕冷,穿着厚實的襖子,頭上戴着皮帽子,裹得嚴嚴實實,三五成羣,在小巷裡堆雪人,發出一聲聲清脆的歡笑。
“還是京都好,至少能吃到點帶綠葉的菜,北地只有蘿蔔白菜,在御史府都吃夠了。”
墨香扁了扁嘴,自家老爺摳門,在吃食用度上一向摳省着,在吃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蘿蔔白菜之後,大少爺莫輕風終於成功逆襲,買了百餘隻雞,爲了讓這些雞不再叫喚吵鬧,御史府上頓頓雞肉,吃得下人們都恨不得長一對雞翅膀,飛到樹上去。
“北地也有菜,有錢人家的大老爺們才吃的起。”
這個時代沒有暖棚,但是人們也不傻,冬日在燒火的房屋裡養花,嬌氣的花都能活,何況是一些普通的蔬菜,韭菜,蒜苗,菠菜等,用土種植,放在空房裡養活。
但是一般人家的百姓,習慣了蘿蔔白菜的味道,一般都不那麼折騰。
種菜也要調節溫度,在北地,天氣晴好的時候,百姓們捨不得燒火,尤其是城鎮上的人們,買柴禾也是好大一筆支出。
主僕三人正在說着北地的風土人情,突然,樓下開始吵鬧起來,傳來陣陣哭聲,隱約聽見有人在喊,“救命啊,有郎中嗎?重金求郎中救命啊!”
“怎麼回事?”
莫顏向下看,一隊幾十人的馬車停下,其中有幾個人圍着穿着綢緞棉襖,外面披着大氅的的中年男子。男子躺在地上,手腳不停地抽動,並且翻白眼,口吐白沫。
旁邊圍着的人只得按住身體,並且不停地搖動,“老爺,老爺,您怎麼又犯病了!”
莫顏心中明瞭,下面的人犯了癲癇病,也就是俗稱的羊角風。
癲癇的表現多種多樣,她看得真切,男子是全面強直,陣攣性發作,這種情況很危險,病人很容易造成舌咬傷,尿失禁,並且容易造成窒息性傷害。
樓下幾個人的急救方式完全錯誤,癲癇發病危險,這危險不僅僅是因爲疾病本身,而更多的是因急救不得當而給病人身體上造成的痛苦。
下樓的時間已然來不及,莫顏站在窗邊,這個高度沒問題,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縱身一躍,從袖兜中掏出柔軟的帕子,包裹在一把細小的梳子上。
“讓一讓,讓一讓,郎中來了!”
莫顏讓衆人停止住動作,讓中間的男子仰臥,把纏着帕子的小梳子,放在病人上下牙齒之間,防止咬舌。
其中一位家丁裝扮的人,對突然出現的一個美貌少女並不信服,旁邊的家丁指了指莫顏,瞪着眼睛,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磕巴道,“她……她……是從樓頂跳下來的。”
“啥意思?”
從樓頂跳下來,難道是有人想要跳樓自盡?家丁看了看莫顏,頓時傻眼。
一般家丁甚至是士兵們都不會輕功,這是一本高深的武功,並且有自己的傳承,所以初次見到人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來,也是嚇了一跳。
莫顏沒工夫廢話,手腳麻利地解開男子胸前的扣子,並且把他的頭偏向一側,使口腔的分泌物自行流出,防止口水誤入氣道,引起吸入性肺炎。
“你們這樣強行約束病人的身體,是不對的,容易造成骨損傷。”
不懂醫學知識,越幫越忙,莫顏給衆人做了示範,點壓人中,合谷,足三裡,涌泉等幾大穴位。
“郎中,郎中來了!”
一個高大的男子像拎小雞一樣拎來一個乾瘦的小老頭,小老頭不停地掙扎叫罵,“人又死不了,你們急什麼,快放老朽下來!”
等到了近前,地上的男子已經悠悠轉醒,約莫有快四十的樣子,長得白胖白胖的,慈眉善目,此刻他腦子還有些混沌,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老爺,就是這位女郎中救了您!”
家丁趕忙上前,對莫顏很是尊敬,並且把過程說了一遍。
“救命恩人啊,無以爲報,無以爲報啊!”
郎中被請過來之後,聽說病人沒受任何損傷,剛纔還掙扎的他,厚着臉皮留下來,他可不承認是想偷師。
關於癲癇,在這個時代並沒有有效的治療方案,開顱手術風險太高,只有祝神醫能做。藥材等不容易尋找,現代化用低頻磁刺激等,在古代並無設備。
衆人就近尋找一間茶樓說話男子做了介紹,他叫程萬里,是西北明州城人士,家裡做皮貨生意,這次來北地濟州城走貨,想要趕在年節前賺一筆。
程萬里的癲癇,是遺傳性,他平時偶爾會吃一些藥丸,這病並不常發作,但是每次出來走貨,都會口吐白沫,今兒是最嚴重的一次,若不是遇見莫顏,很可能就交代了。
明州城正是爹爹莫中臣被髮配勞動改造的地方,既然救了程萬里,莫顏也沒有矯情地讓人家不要報恩,坦言自己未來會到明州城住上一段日子。
“恩人能來,老程一定好好款待!”
程萬里送了莫顏一塊珍貴的雪貂皮,另外送了幾百兩銀子作爲謝禮。
莫顏不缺錢,銀子沒有要,若是談錢,這恩情就一筆勾銷了,但是雪貂皮她很喜歡,想着給孃親做一件披風。
郎中在旁邊見遲遲說不到正題,咳嗽了兩聲,“這位小姐,您可有什麼法子來治療羊角風?”
“法子倒是沒有,不過可以減少發病機率。”
癲癇是二十一世紀常見的病症,不用大驚小怪,莫顏的同學中有人患病,她的同學們在開始的驚慌失措後,慢慢掌握方法,幾乎人人都懂得急救的措施。
“總結幾點,作息規律,睡眠充足,避免疲勞。”
莫顏抿了一口茶水,繼續道,“其餘就是飲食要清淡,多吃蔬果,不能疲累,要戒酒。”
“對了,我說怎麼每次走貨都犯病,肯定是酒鬧的!”
西北也寒冷,但是程老爺在府上不出門,幾乎不喝酒,他不放心貨品,親自跟着走貨,舟車勞頓,夜晚失眠,因爲冷,不得不給自己灌烈酒。
“這位小姐,真知灼見!”
郎中老頭琢磨一下,起身離開,剛纔救人的過程,他要寫到醫書中去,留給自己的後代作爲家中絕學。
簡簡單單,救了一個人,程老爺千恩萬謝,莫顏卻不在意,她表示等到了明州,得空會上門拜訪。
“小姐,您現在就是女神醫!”
墨香眼神亮晶晶的,跟在後面拍馬屁,尤其是剛纔小姐從二樓躍下,長髮飛舞,有着翩然的美感。
“距離神醫,還遠着。”
莫顏摸摸下巴,過了一條街道,回到客棧,客棧的夥計見到她,眼神更加恭敬。
華燈初上,濟州城又飄起了小雪花。客棧門前紅色的燈籠,映照着白雪,把這個夜色襯托得更加靜謐。
樓下偶爾有行人匆匆路過,在雪地裡留下一串串腳印。很快,一個穿着騎裝的女子策馬而來。
陳英和夥計打聽之後,敲響了莫顏的房門。
“英姐姐!”
莫顏揉揉眼睛,驚呼一聲。
有一段日子不見,陳英比在京都更多了幾分英氣,很可能是經過戰場上的磨礪,氣質越發成熟。
與此同時,陳英也在打量莫顏。
莫顏一身粉紅色樣式簡單的繡花襖裙,臉上褪去了青澀,如開放的瓊花,白裡透紅。柳葉眉下,一雙流盼生光的眸子,黑白分明,眼底盪漾着驚喜之色。
“收到王爺的信,我就來看你了。”
陳英接到万俟玉翎的書信很驚訝,而後才明白其中的深意,他不想讓莫顏去北地,見識那麼沉重的戰爭。
畢竟離濟州城不遠,騎馬只要幾個時辰,陳英得到消息之後,快馬加鞭,終於趕在濟州城門關閉之前進城。
“英姐姐,哦,將來要叫大嫂了。”
莫顏打趣一句,從內室抱出來一個小匣子,“這是我大哥委託我親手交給你的。”
陳英到底是未嫁的閨女,紅了臉,想到二人不打不相識,那個僞裝成書呆子的色胚,還有在書房中看到的男女交疊的春宮圖,她就羞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莫輕風曾經在上次的信中提起春宮圖,告知陳英,只有下作的人看春宮纔會浮想聯翩,他是抱着藝術的眼光去看待,並且從畫工上做了評論。
春宮圖是畫作中最難的,因爲要從動作,男女身上的細節,表情來表現出當時是否愉悅,至少也要讓看春宮的人感同身受。
陳英看不懂駢文,長篇大論看着頭疼,但是上面提到春宮,她就勉爲其難偷看了幾天,琢磨很久才領悟其中的真諦。
莫顏沒看到大哥莫輕風的信,不然一定佩服得五體投地,能把好色當成一門藝術來討論了,除去自家大哥,也沒誰了。
陳英抱着匣子,並沒有當着莫顏的面打開,誰知道那個呆子在裡面放了什麼,雖然二人已經定親,但是若放春宮圖什麼的,讓別人怎麼看她!
“英姐姐,你怎麼來了?”
莫顏還不知道情況,正在糾結在北地要停留多久。
“王爺派人送信,我才知道你們到了。”
運送物資的人提前一週就到了北地,其中沒有万俟玉翎和莫顏,陳英跟着捏了一把汗,現在得知二人安全,也就放了心。
關於京都的形勢,陳英知情,這個時候遠離是非之地,是在是天大的運氣,西北雖然稍微貧瘠一些,也沒什麼不好。
莫顏心中溫暖,万俟玉翎總是一副淡漠,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的模樣,眼中常年帶着寒冰,可他竟然能看穿她的想法。
二人閒聊幾句,陳英一路騎馬,用了好幾個時辰,還沒有用膳。
天冷,莫顏讓後廚做了一碗熱乎乎的湯麪,裡面加了大塊的紅燒肉,白菜,野山菌,上面撒着一層紅豔豔的辣椒碎末,讓人看着胃口大動。
陳英幾乎是風捲殘雲,很短的時間,吃得只剩下一個空碗,湯都喝得一乾二淨。
“嘿嘿,我吃得太快了,在戰場上,跟着士兵們一起,可沒有那麼多講究。”
陳英從一個大家閨秀,正式蛻變爲一名士兵,跟着陳老國公身邊上陣殺敵。
皇上派陳老國公作爲督軍,是可以不上戰場的,可是看到北地蠻族殺我大越將士,老國公紅了眼睛,熱血沸騰,並在戰場上找到當年的感覺。
“對了,顏顏,夏若雪不是和袁煥之定親,還沒成親呢?”
傳來的消息,都是朝中事,沒一點八卦。陳英拉着莫顏的手,二人閒話,墨香跟在一旁,端茶倒水地伺候。
客棧的偏廳,鋪着厚厚的毛毯,在桌子下面有一個放置炭盆的架子,用來暖腳,還有一個可以燒水的小火爐。
天冷,倒的茶水,一會兒就涼了,只能不停地燒水沏茶。
“我帶了幾個紅薯,北地出產,紅心的,比京都的甜,正好放在火爐中烤着吃。”
陳英找出一個布袋,把紅薯拿給墨香,又指着桌子上面零零散散的布袋,“這些都是北地的特色,有薰魚,木耳,菌菇,還有一些零碎。”
陳英也不想讓莫顏去邊境,兩國開戰,軍情緊張,又不能上戰場,去了平白沾染血腥氣。
邊境有的東西,濟州城也有賣,這些是陳英早就準備好的,閒暇時走遍了老字號,本來準備託人送到京都,誰想發生了變故。
客氣的話,莫顏沒有多說,而是記在心裡。她也有一個包裹,單獨送給陳英,有防水保暖的皮靴,毛襪子,還有幾樣補血補氣的藥粉和藥丸。
其中一些藥粉是祝神醫幫忙配置,墨香上次手破開一個小口子,藥粉一灑,很快止血,第二日結痂,都是珍貴的藥材,藥效強大。
很快,竈膛裡傳來紅薯的香氣,在邊境,吃不飽飯的窮苦人家,纔會頓頓吃紅薯,吃的多了,嘴裡總有一股酸味。
莫顏很少有吃紅薯的機會,剝開烤焦的外皮,裡面是冒着熱氣的紅瓤,又香又甜,連帶着墨冰和墨香眼饞得很,把陳英帶來的紅薯全部烤熟,主僕三人吃了個過癮。君子聚義堂盛寵之名門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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