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衛公子的報復
燕王府蝶園裡,宮筱蝶美麗的容顏顯得有些憔悴。倚坐在牀邊一隻手扶着已經顯懷的肚子出神。
“側妃,該用膳了。”外面,一個丫頭走了進來,恭敬地道。
宮筱蝶聞言,卻忍不住有些驚慌地往後縮了縮。如果不是身體不便的話,只怕就要縮到牀裡面去了。見她如此,將手中的飯菜放到桌上的丫頭也忍不住嘆了口氣,輕聲道:“小姐儘管放心,今天的飯菜是我親自去拿,親自檢查過得。絕對不會有問題。”這些日子,宮筱蝶的日子實在是過得有些苦悶。從今天前起,飯菜裡就出現了含有墮胎成分的藥物。對方根本沒有遮掩的意思,略通醫理的人一聞就能夠聞出來。
開始他們還以爲燕王妃或者府裡的哪個側妃侍妾終於忍不住對他們動手了。但是如今這蝶園裡大都是他們自己的人,近身照顧宮筱蝶的更是心腹,因爲閣主對小姐腹中的孩子十分看中她們自然也都是加倍小心的。但是無論他們再怎麼小心,下一餐飯菜裡同樣還是被人下了藥。接連幾天下來,別說是宮筱蝶備受驚嚇,就是她們也感到身心俱疲。最可怕的是,現在對方用的是可以發現的藥物,如果下一次對方下一些更隱秘的藥……
在蝶園裡,居然有人能夠在她們眼皮子底下下藥,實在無法不讓她們感到擔憂。
丫頭將一碗粥送到宮筱蝶面前,“小姐快用一些吧,對方顯然是就是想要嚇唬咱們,小姐千萬別上當,腹中的孩子重要。”
“我不要!”宮筱蝶伸手將眼前的粥打翻了,這幾天的事情實在是已經讓她緊繃到極限了。就連水都只敢喝經過檢驗的白開水,“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找王爺,我要找大哥!一定是王妃,一定是她想要害我的孩子!”宮筱蝶抓住丫頭的手道。
那丫頭嘆了口氣,“小姐,我們的人這些天一直監視着王妃,王妃院子里根本沒有動靜。而且,這樣的事情王妃只怕…還沒本事做得出來。”燕王妃若是暗地裡下藥還有可能,這樣光明正大的明顯是想要嚇唬宮筱蝶的事情燕王妃絕不會做。因爲無論有沒有證據,出了這種事情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燕王妃。
“那…那是誰?”
丫頭猶豫了一下,低聲道:“衛公子。”
宮筱蝶臉色一白,“他爲什麼要針對我?我什麼都沒有做!不,我要去找王爺,現在就去!”
衛公子哪裡是要針對你,分明是要針對閣主啊。
“小姐,王爺已經去軍中了。你現在根本經不起旅途顛簸。”丫頭安撫道:“不用怕,不會有事的。衛君陌只是想要嚇唬你而已。您懷的畢竟是燕王的孩子,衛公子不可能完全不顧忌燕王的。”
宮筱蝶哪裡還能聽得進去,“你們到底…做了什麼?”宮筱蝶不相信,無緣無故的過了好幾個月了衛君陌纔想起來嚇唬她一次。
丫頭搖搖頭,沒有說話。閣主做了什麼這些事情自然不能告訴宮筱蝶。
“出去!都出去!”宮筱蝶有些奔潰地尖叫道,“你們都想要害我!宮馭宸他爲什麼要害我,他害得我還不夠慘麼?!滾出去!”
孕婦的情緒本來就不穩定,見她如此那丫頭也只得嘆了口氣退了出去。這樣下去絕對不行的,還是必須稟告閣主才行啊。
宮馭宸收到燕王府傳來的消息的時候冷笑了一聲,“衛君陌這次倒是有點意思。宮一還沒回來?”
侍立在跟前的黑衣人低頭,恭敬地道:“回閣主,宮一還沒有消息,他帶去的人…也沒有消息。”
宮馭宸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道:“看來這次,又不成了。”
“閣主……”黑衣人看看宮馭宸,有些猶豫地道。
宮馭宸輕哼一聲道:“試探罷了,衛君陌的運氣,未免也太好了一些。”自從娶了南宮墨以後,衛君陌當真可謂是時來運轉了。不僅有絃歌那個礙事的傢伙幫他,甚至還引出了那樣的絕代高手。有那麼一個絕代高手在,他不得不將自己隱藏的更深。這樣做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無論是衛君陌還是南宮墨都找不到他,壞處是…他也無法在再向從前那樣自由來去,許多事情也就變得非常的不方便。畢竟,有很多事情還是必須他親自去處理纔好的,吩咐屬下去辦,許多時候效果都總是那麼不進入人意。
“那閣主,咱們現在如何是好?”黑衣男子問道,“宮小姐那邊……”
宮馭宸冷笑一聲,道:“衛君陌以爲…本座拿他沒法子了麼?派人將衛君陌對宮筱蝶下毒的事情通知朱初瑜,她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黑衣人有些驚訝,“閣主是打算…讓朱初瑜將此事泄露給燕王?萬一朱初瑜從中作梗…”朱初瑜的不是個甘於平凡的女熱,相較而言宮筱蝶肚子裡的孩子對蕭家三個公子的威脅要更大一些,和衛君陌反倒是沒什麼關係。
宮馭宸淡然道:“如果衛君陌沒打算毒死宮筱蝶,朱初瑜有多少手段能夠成功?”
“是,閣主。”黑衣人點點頭,恭敬地應道。
“表哥對宮側妃下藥?”
幽州衛軍中一處帳子裡,蕭千煒放下了送到脣邊的茶杯,有些驚訝地看着坐在自己跟前的朱初瑜道。
朱初瑜面帶憂愁,點了點頭道:“剛剛收到府中傳來的消息,確是如此說得。”
蕭千煒皺眉,沉吟了片刻發現不對,“就算真有人對宮側妃下藥,又怎麼肯定是表哥所爲?給你傳消息的人有沒有問題。”
朱初瑜眼神微閃,卻很快就掩飾了過去,笑道:“怎麼會,都是我十分信任的心腹。何況…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的,除了衛公子還能有誰?”蕭千煒低眉一想,也是。若是母妃或者別的那個側妃侍妾動手,絕不會手下留情還讓她發現了。更重要的是,發現了之後還繼續接連不斷的下藥,看上去不像是真的要打掉宮筱蝶的孩子倒像是惡作劇一般。但是…如果真的是表哥的話,表哥爲什麼要這樣做?就算之前表嫂跟宮側妃有些衝突,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表哥怎麼會突然想起來派人跑回來嚇宮筱蝶?
看着朱初瑜面帶憂慮的模樣,蕭千煒心中一軟,“是我太着急,誤會你了。你辦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朱初瑜心中暗暗鬆了口氣,面上卻帶着幾分委屈,“我也是擔心夫君,一時着急纔沒有說清楚的,怎麼怪得了夫君。”
“擔心我?”蕭千煒挑眉,就算是表哥對宮側妃下手,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朱初瑜嘆了口氣,望着蕭千煒欲言又止。蕭千煒道:“這裡只有你我夫妻,有什麼話儘管說便是了。”
“既然夫君這麼說,妾身便直說了。”朱初瑜輕聲道:“夫君不覺得,父王對衛公子實在是太過放縱了麼?”
蕭千煒皺眉,卻沒有說話。朱初瑜繼續道:“衛公子確實是天縱英才,這才短短數月就將黎江南北數州握在了掌中。而且,衛公子行事素愛自專,許多時候甚至連父王都是時候才知道的。父王一直縱容也不說什麼,若是換了夫君大哥和三弟,只怕早就被打的爬不起來了罷?如今衛公子因爲一點不知名的原因就敢對父王的子嗣動手,誰敢說將來會不會再做出什麼事情來?如今衛公子獨霸辰州等地,擁兵自重指日可待,現在父王還能夠壓得住他,若是將來連父王都壓不住他了……”
朱初瑜越說,蕭千煒臉色便越沉。見她如此,朱初瑜也覺得說的差不多了便也識趣的住了口,只是輕聲道:“妾身心中憂慮,若有什麼說得不對的地方,還望夫君見諒。”
蕭千煒搖搖頭,強笑道:“爲夫知道你是爲了我們好。”
朱初瑜說得這些,蕭千煒何嘗沒有想過?在權勢面前有些時候連親生父子兄弟都靠不住,更何況是外甥。但是父王對錶哥的信任和看重卻是他們三兄弟加起來都沒有的。幾十萬大軍,偌大的一片地方說給就給,就像是絲毫不用考慮後果一般。難道父王就當真那麼相信,表哥會一點野心都沒有嗎?
“此事,你看該如何處理?”蕭千煒問道。
朱初瑜淺笑道:“這個時候父王應該也收到母妃和宮側妃的消息了,且看父王如何處置吧。”
兩人話還沒說完,外面便傳來了侍衛的聲音,“二公子,王爺有請。”
蕭千煒和朱初瑜夫妻二人來到燕王的大帳中,卻看到早已經等候在那裡的蕭千炯絃歌和念遠了。蕭千炯看起來心情十分不錯,朝着蕭千煒咧出一個爽朗的笑容,“二哥,二嫂,你們來了。”
蕭千煒挑眉,“有什麼好事,三弟這麼高興?”
絃歌公子懶洋洋地靠在椅子裡,道:“三公子剛剛喜得貴子,能不高興?”
“哦?那真是恭喜三弟了。”蕭千煒笑道,眼神卻微黯了一些。他們三兄弟,大哥膝下已經有一女,如今世子妃等於是廢了沒有嫡子也是理所當然。三弟妹一舉生下男孩兒,卻成了燕王府的嫡長孫,反倒是自己…同時進門,三弟妹孩子都已經落地了,朱初瑜卻還沒有絲毫的動靜。
剛剛得了孫兒,燕王的心情似乎也不錯,看到朱初瑜跟着蕭千煒進來也只是皺了皺眉沒有多說什麼。燕王素來不喜朱初瑜,更不喜她貿然出現在大帳裡,原本朱初瑜也是緊守本分的,只是自覺今天的事情事關重大,所以纔跟了過來。
“都坐下吧。”燕王點點頭,淡淡道。
燕王將他們照過來,自然不會只是爲了蕭千炯做爹了這件事。蕭千煒和朱初瑜坐了下來,方纔問道:“不知父王招孩兒過來,所爲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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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拿起手中的兩份信箋看了看,道:“本王剛剛收到王妃的信,說是最近府中宮側妃那裡有人連番下藥,只是找不到兇手。不過…宮側妃卻來信,一口要定是君兒所爲,此事你們怎麼看?”
到了這個時候,父王依然稱呼表哥爲君兒,可見並沒有相信宮側妃的話,甚至連懷疑都沒有懷疑。蕭千煒心中不由的一寒,難道在父王心中,自己還沒出生的親生兒女也比不上衛君陌這個外甥麼?
“千煒?”
聽到燕王喚自己名字,蕭千煒立刻回過神來,恭敬地道:“這隻怕是個誤會,表哥遠在辰州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坐在一邊的蕭千炯也點頭附和道:“就是啊,父王。而且表哥要對付宮側妃,哪用得着這麼麻煩,表嫂隨便出手一下也能讓她死的無聲無息吧?這分明就是陷害!更何況,表哥跟宮側妃無冤無仇的,害他做什麼啊?”
絃歌公子輕蔑地哼了一聲,根本懶得發表意見。
念遠劍眉微鎖,思索了良久方纔問道:“王爺,不知宮側妃這麼說是她的猜測,還是有什麼證據?”
燕王淡然道:“並無證據。”
念遠嘆氣,“若是如此,側妃何以斷定是衛公子所爲?須知,衛公子離開幽州已經有數月之久了。”
燕王不以爲然,淡然道:“婦人胡言,不足爲信。本王已經傳信給王妃善嘉照料了。聽說懷孕的女子總是喜歡胡思亂想,向來是側妃第一次做母親心中不安罷了。”
“父王。”坐在蕭千煒身邊的朱初瑜開口道。
燕王眼神微冷,神色淡漠地看着朱初瑜,“你想說什麼?”
朱初瑜心中微沉,面上卻是絲毫不變,依舊帶着恭謹的微笑,“兒媳認爲…此事只怕不妥。”
“何處不妥?”燕王問道。
朱初瑜道:“對方既然能接二連三的在側妃的飯菜中下藥,將側妃嚇得近乎崩潰,卻讓人絲毫抓不住把柄,想必不是什麼簡單人物。雖然咱們都相信此事絕非表哥所爲,但是如果側妃一直不信,只怕不利於安胎。更何況…下藥的人,總要抓住纔是。這次下的只是最普通能夠被人認出來的藥,誰知道下一次對方會不會……”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絃歌公子嗤笑一聲,道:“善嘉郡主就直接說要查衛君陌不就行了,拐彎抹角浪費時間。”
朱初瑜並不動怒,只是含笑道:“我只是認爲,即便是我們都認爲與表哥表嫂無關,但是既然側妃堅持這麼認爲何不直接用證據說話,也好讓側妃安心。”
絃歌淡然道:“想要讓她安心很容易。”絃歌公子隨手將一個藥瓶扔到朱初瑜面前,道:“將這個送回去,幽州城裡的大夫能查出來這是什麼東西就可以去查衛君陌和墨兒。不然的話,還是別浪費時間了。想要她的命,用不着這麼麻煩。”
朱初瑜笑容有些僵硬,“絃歌公子這是強詞奪理?”她不知道絃歌公子給的是什麼,但是他既然敢拿出來自然有把握尋常大夫是查不出什麼來的。畢竟,絃歌公子醫仙的名聲也不是白叫的。只是燕王對絃歌十分禮遇,因此即便是生氣她也不敢太過放肆。
絃歌公子冷笑道:“本公子只是討厭拐彎抹角的人而已。你直說看衛君陌和我家小師妹眼紅,想要將他們趕出辰州取而代之,本公子還贊你一句女中豪傑。”
“你!”朱初瑜氣得臉色通紅,連忙轉身面向燕王往地上一跪,“父王,兒媳絕無此意。請父王明鑑!”
“父王,初瑜也是一片好心,絃歌公子只怕是誤會了。請父王明鑑。”蕭千煒也跟着跪下道。無論朱初瑜做什麼說什麼,只要他們還是夫妻他就必須爲朱初瑜的言行負一定的責任。何況,朱初瑜此時說得也未嘗不是他心中所想的。
“夠了!”燕王臉色微沉,居高臨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兒子兒媳沉聲道:“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父王,兒媳……”
“本王在問蕭千煒!”燕王厲聲道。朱初瑜臉上一白,心中暗暗懊悔自己太過心急了。
蕭千煒楞了一下,沉吟了片刻方纔道:“回稟父王,兒臣認爲…初瑜說得並沒有錯,一來可以讓側妃安心,二來也是爲了還表哥一個公道。”
“派誰去查?如何查?查君陌還是連着無瑕一起查?查證期間,耽誤了正事如何處置?”燕王淡然問道。
蕭千煒垂眸道:“人選自然是由父王決定,辰州與幽州相隔千里,只怕還要勞煩表哥和表嫂親自回來一趟。至於辰州的事務…父王派個可信之人暫代一點時間便是。”
“哦?”燕王聲音越發的淡漠,“本王派你去如何?”
蕭千煒心中一顫,哪裡還聽不出來燕王的不悅。連忙道:“兒臣不敢,兒臣…年紀尚輕只怕無法主持大局,還請父王明鑑。兒臣只是……”
燕王擡手,阻止了他想要說的話,“此時本王自有打算,你們就不用在操心了。至於你媳婦兒…女子若是做不到大局爲重的話,還是安分守己一些的好。你三弟妹剛剛有了孩子,你母妃在府中想必也忙不過來,將她送回去給你母妃幫忙吧。”
聞言,朱初瑜頓時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