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狠狠地瞪着南宮墨咬牙切齒,“你們早就知道本王的身份了!”
南宮墨點頭,寧王怒道:“那你們還敢裝傻!”
南宮墨笑得十分無辜,“啊呀,我們以爲寧王舅舅是有什麼特別的愛好,比如說微服私訪巧遇個佳人什麼的。冒然說破了您的身份,萬一壞了你的好事兒怎麼辦?”
寧王殿下的臉有些黑了,“你倒是一點兒都不見外。”
南宮墨笑語嫣然,“都是自家人有什麼好見外的?寧王舅舅,您說是不是?”
站在一邊的老闆娘這才反應過來,笑道:“原來是王爺的外甥女麼?還是位郡主。妾身還以爲……”老闆娘掩脣偷笑,略帶調侃地看着寧王道:“妾身還以爲,王爺這次出門又結識了一位絕色佳人呢。”寧王輕哼一聲道:“本王可沒有這麼好的福氣有這麼厲害的外甥女,這是本王的五皇姐的兒媳婦。”
老闆娘也不在意,笑道:“那就是外甥媳婦兒。星城郡主的大名兒,妾身雖然在這偏遠之地,卻也聽說過的。妾身見過郡主了。”
南宮墨淡笑道:“老闆客氣了。”
聞言,老闆娘笑得更開心了。尋常人總是叫她老闆娘,但是她卻着實喜歡聽人叫自己老闆。因爲,這家店本就是她自己開起來的,她就是老闆。聽人叫着老闆娘,總感覺好像自己是誰的附庸似的。
寧王側首斜了南宮墨一眼,“你倒是對衛君陌不錯,就這點功夫都等不得還專程來騙本王出來?南宮懷等了半個月也沒怎麼着啊。”作爲一個立誓要娶一個絕色美女的男人,看到一個絕色女子在一心一意的爲了別的男人奔波,這是何等的心塞啊。
南宮墨笑道:“這個麼,隰州城裡又不好玩兒,還有些討人厭的人整天看着膈應人,早點辦完事兒早點回去啊。”
“你就這麼有信心,能夠達成目的?”
南宮墨搖頭淺笑道,“這個不是要看寧王舅舅的意思麼?我們盡力,您隨意。”
“哼!”寧王完全不想給她好臉了,“你這個性子…白瞎了這麼一張臉。”
南宮墨笑眯眯道:“舅舅教訓的是,老天給了我這麼聰明的腦袋還有高強的本事,還給我這麼一張臉,我也覺得…老天爺對我蠻好的。”
寧王牙疼,偏過臉對旁邊的老闆娘道:“惠娘,本王先帶這丫頭回去,改天再來看你。她買什麼了?”
老闆娘連忙笑着進了櫃檯,不一會兒就將南宮墨要的東西裝好送了出來,“郡主大駕光臨,妾身只感到蓬蓽生輝。這些香料就算是妾身送給郡主的見面禮,還望郡主不要嫌棄。”
南宮墨轉頭去看寧王,寧王聳聳肩,“得,本王還能虧了你?這次本王出去帶回來一些小玩意兒,出來得急忘了帶,回頭讓管事給你送過來。”老闆娘頓時笑逐顏開,“那就多謝王爺了。”寧王送她什麼不重要,貴不貴重也不重要。關鍵是寧王出門記得給她帶禮物這纔是重要的,哪怕寧王帶回來的只是一根頭繩呢?只有寧王看重她,她一個孤身寡婦才能夠在這隰州城中站穩腳跟不被人欺負。
寧王接過老闆娘遞過來的香料,揮揮手瞥了南宮墨一眼,“還不走?等人請吃飯吶?”
幾番交鋒下來,寧王殿下已經完全無法再將南宮墨當成一個絕色美人兒來欣賞了。果然…嫁了人的女人,怎麼看都只像是…外甥媳婦!美貌什麼的都是浮雲啊。
兩人並肩走在大街上,寧王殿下是個十分親民的王爺。所以大街上認識他的人不少,時不時就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絲毫不擺架子的點頭回應。反倒是南宮墨,完全是陌生的面孔。再想想王爺的名聲,難不成…王爺從哪兒帶回來了一個絕色沒人兒?
聽說去年燕王也從外面帶回來一個絕色美人兒,寵的都快沒邊兒了。寧王殿下難道打算效仿自己的兄長?腦洞比較大的人們有些胡思亂想。沒辦法,隰州和幽州離得近,偶爾互相傳一些八卦也是可以理解的。自家王爺的八卦不好討論的太過分了,但是別家王爺的卻可以好好討論一下。
比如說,在幽州少有跟燕王有關的傳聞,但是民間暗地裡關於寧王的豔聞卻不少,雖然絕大多數都是杜撰的。然後,在隰州關於寧王的傳言有但是都不會太過分,而關於燕王和蝶妃的二三事之類的畫本子,即使是避諱了燕王的名號也能看得出來到底是在說誰。那文筆,那劇情,那纏綿悱惻,南宮墨表示她這個近距離圍觀過的都沒有發現原來燕王殿下跟宮筱蝶竟然是真愛。
“你這是…安陵香?你想毒死誰?”寧王看着手裡的香料包問道,“你該不會想要毒死衛鴻飛吧?本王警告你,衛鴻飛絕對不能死在隰州的地盤上。”
南宮墨翻了個白眼,“我能掰開衛鴻飛的嘴把這包安陵香一次塞進去麼?”不然,她要怎麼樣才能用這種玩意兒毒死衛鴻飛?
“那你拿來幹什麼?”寧王不解地道。
南宮墨微笑道:“既然去了,總不好意思什麼都不買吧?而且…我看寧王舅舅彷彿有些頭疼的毛病,我手裡正巧有個方子,打算調好了送給你做見面禮來着。”
“送我的?”寧王驚訝,沒想到南宮墨居然還能想着給自己送禮。
“不對,你怎麼知道我頭疼?!”
南宮墨無語,“我沒那麼神通廣大把探子插到你身邊兒去。上次見面,一刻鐘裡,你揉了七次額頭,顯然是已經習慣了。而且,你眼底暗青,看起來沒睡好。夜裡頭疼的話,可以點上我調製的香試一試。”
寧王點點頭,“本王想起來了,聽說你治好了三哥的舊傷。”
“不是我治好的。”真正起到決定性作用的藥方是師兄配的,不過現在燕王的舊傷是好了,又添了新毒。師兄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解法,也算是十分倒黴了。
寧王只當她謙虛,“如果你能治好本王的頭疼,本王送你一個禮物。”
“同意幫着燕王舅舅麼?”南宮墨笑問。
“你想得倒是美。”寧王冷笑。
南宮墨聳聳肩,她也是開玩笑的自然不會當真。
寧王府門口
寧王看着站在大門口的幾個人足足有好一會兒沒出聲。
“見過王爺。”衛鴻飛帶着兩個兒子上前見禮。
寧王回頭瞪向南宮墨,“你說衛君陌在寧王府門口等本王,人呢!”說好的等着本王接見呢?!
南宮墨詫異,“我什麼時候說了,他在門口等着王爺了?”
“那他在哪兒?你別告訴本王他在客棧裡等着!”寧王殿下陰惻惻地道:“若是這樣的話…就讓他等到下輩子吧!”
南宮墨想了想,“外甥親自上門求見,寧王舅舅難道會讓他在門口等連個茶水都不給準備?就算舅舅不在家,管事也不會這麼不懂事,自然是請他進去用茶了吧?”
寧王冷笑,“沒有本王的允許,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讓他進去!”
被冷落在一邊的衛鴻飛父子三人有些尷尬,同時心中又有些暗暗的高興。看起來寧王很生衛君陌的氣,對他們來說自然是一件好事。
“王爺……”衛鴻飛上前一步,忍不住道。
寧王彷彿這才注意到他,“哦?你是……”
衛鴻飛抽了抽嘴角,“下臣靖江郡王府衛鴻飛,見過王爺。”不是他想要報名報的這麼仔細,而是他怕他不說清楚,寧王再來一句,衛鴻飛是誰。
“是你啊。有事兒?”寧王渾不在意。
衛鴻飛覺得自己額頭上的青筋都在跳了,雖然在金陵靖江郡王府算不上是什麼一等一的權貴,卻也沒有人敢如此不給他面子。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衛鴻飛還是忍下了一口氣,“臣奉陛下之命前來求見王爺,有些事情想要與王爺相商。只可惜,王爺這些日子都不在府中,所以才……”
“這樣啊。”寧王直接打算了他的話,懶洋洋道:“那就一起進去吧。”
“多謝王爺!”衛鴻飛大喜,等了這麼些日子,總算是能進寧王府的大門了。這些日子的等候,讓衛鴻飛產生了一種寧王府的大門比皇宮還難進的錯覺。
一行人進了寧王府,立刻就有管事迎了上來。看着管事欲言又止的模樣,寧王不耐煩地道:“有什麼事直說!”管事連忙道:“回王爺,那個…”
“哪個?”
盯着寧王森冷的目光,管事只得加快了語速,“那個衛公子已經在府中等着您了。”
“什麼?!放肆,你好大的膽子!誰讓你放他進來的!”果然,寧王殿下勃然大怒。管事哭喪着臉,給他一百條膽子他也不敢隨便放人進來啊。問題是…他根本不知道那位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寧王可沒有心情聽他的解釋,拋下南宮墨和衛鴻飛等人怒氣衝衝的朝着大廳衝去。
身後,衛君澤看着南宮墨幸災樂禍,“星城郡主,衛君陌的膽子可真是不小,竟然連寧王府都敢闖啊。”
南宮墨點頭笑道:“是啊,我也覺得這世上沒有幾個男子比他更有膽色了。做男人的,膽子比女人還小要來有什麼用。本郡主真是好眼光,衛二公子說是不是?”
“……”我是在誇他麼?!
衛鴻飛冷哼一聲,“愚蠢。得罪了寧王,他能討到什麼好處?”
南宮墨淡淡道:“我們討不到好處,對靖江郡王來說不就是最大的好處麼?”
衛鴻飛臉色難堪地拂袖,“本王不跟女人一般見識。”
南宮墨淡笑不語,只是看似平靜地打量了衛鴻飛幾眼。但是在場的人卻都明白南宮墨那表情的意思:你敢跟我一般見識麼?
衛鴻飛頓時臉色鐵青。
被管事領着,還沒走進大廳就聽到裡面傳來寧王的怒吼,“衛君陌!你敢動本王好不容易收集的好茶,你找死!”
大廳裡,衛公子平靜的坐在一邊。身邊的桌案上還放着一個茶壺和一杯清茶,身邊不遠處,寧王殿下臉色鐵青狠狠地瞪着衛君陌彷彿他是自己的殺父仇人。
衛君陌神色淡漠,一壺茶而已。而且,又不是他去偷來泡的,關他什麼事?人家茶都泡了就算他不喝寧王也不能在收回去珍藏。
跟在南宮墨身邊的管事險些一頭栽倒在地上。他們家王爺其實很少有客人,如今好不容易來了一個還是王爺的外甥,泡壺茶招待一下沒什麼問題吧?畢竟,人家都進來了總不能讓人乾坐着,反正他們也趕不走。問題是…爲什麼那會是王爺“好不容易”收集的好茶啊?他們寧王府裡有不好的茶嗎?
“寧王舅舅,火氣這麼大,對身體不好。”南宮墨跨進大廳,輕聲笑道。
寧王輕哼一聲沒說話。
“無瑕。”衛公子擡頭看向漫步進來的女子,神色溫和了許多。
南宮墨含笑走到他身邊坐下,輕聲問道:“你怎麼進來的?”
“走進來的。”衛君陌微微蹙眉,道:“無瑕一大早出去,就是爲了找他?”顯然,對於南宮墨自己去找寧王的行爲,衛公子有點不太高興。倒不是他吃醋什麼的,而是…無瑕用不着這麼想方設法的去求見寧王。如果他不在身邊就算了,既然他在自然希望無瑕不要那麼辛苦。
南宮墨低聲笑道:“我只是想看看,你跟我到底誰先進寧王府。看來還是你贏了。”
衛君陌脣邊勾起一絲淡笑,“是無瑕贏了。”
“你們兩個說夠了沒有?”寧王殿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
南宮墨擡頭,立刻正襟危坐一臉肅然,“說完了,寧王舅舅你有什麼吩咐?”
寧王一噎,撇過頭去瞪了衛君陌半晌。突然臉上露出一絲古怪地笑意,“小子,叫聲舅舅來聽聽。”
所以說,有的時候輩分高一些還是有好處的。
“十七舅舅。”衛君陌面無表情的道。以爲他會叫不出口麼?有什麼好叫不出口的,論輩分寧王本來就是他舅舅,雖然年紀小了一點,人瘋癲了一點。但是做晚輩的總是要容忍一二的。燕王舅舅總是囉嗦的絮絮叨叨他不也包容了麼?
“……”面癱不是應該高冷的麼?這麼能應變自如還端着一張面癱臉欺騙世人麼?寧王心中恨恨地吐槽。
南宮墨坐在衛君陌身邊捂脣偷笑,看着寧王的表情變了又變就能猜到他心中在想些什麼了。
“咳咳,王爺。”被晾在一邊許久的衛鴻飛終於忍不住道。對寧王他不熟也不瞭解,但是這一會兒接觸下來就知道這位的性格實在是有些不像之前見過的任何一位親王。同時,也明白了對方顯然並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裡。雖然看着寧王一直在跟衛君陌爭鋒相對,但是,爭鋒相對也表示對方看得起你纔會跟你鬥嘴。而寧王對他們的態度,卻是直接無視了。寧王不可能不知道他是來幹什麼的,這樣的態度不僅是無視了他這個人,也間接的表明了寧王對朝廷和蕭千夜的看法。
寧王輕哼一聲,坐回了自己的主位上。一隻手撐着下巴懶懶地看着衆人道:“行了,說吧。來見本王有什麼事?”
“這…王爺,下臣希望能夠和王爺單獨談談。”衛鴻飛道。
“單獨談?”寧王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道:“免了,本王猜到你們是來幹什麼的了。回去轉告皇帝陛下,本王對他和三哥之間的爭鬥不感興趣。我在隰州過我的逍遙日子,他要撤藩還是要征討誰跟本王無關。當然了,如果他也想要對付本王的話,儘管放馬過來,本王等着他。”
“王爺,你……”
“還有你們倆。”寧王根本不給衛鴻飛說話的機會,對南宮墨兩人道:“一樣帶話給三哥,本王對靖難也沒有興趣。每天喝喝酒賞賞樂挺好的,本王不想打仗。”
衛君陌還沒着急,衛鴻飛卻先急了,“王爺,先帝屍骨未寒,燕王便起兵造反,難道王爺真的要坐視不管?陛下可是您的親侄子。”
寧王冷笑,“十哥還是本王的親皇兄呢,本王要不要也替他討回公道?”
“這…那是因爲他行爲不法,違抗聖旨。”
寧王偏着頭打量着他,好一會兒方纔悠悠道:“本王知道,因爲陛下要撤藩麼。靖江郡王好像忘了,本王…也是藩王。”
衛鴻飛道:“這是陛下的親筆信,請王爺過目。或許,王爺會改變主意。”衛鴻飛取出一封信函呈上,寧王接過來掃了一眼信封便扔到了身邊的桌上。斜眼看衛君陌,“你們倆,有什麼話要說?”
“你想要我們說什麼?”衛君陌問道。
寧王笑道:“你求求我,說不定我就改變主意了啊。”
衛公子漠然無語。
寧王殿下笑容燦爛。
衛公子直接起身將手伸向南宮墨,“無瑕,走吧。他今天不想談。”
南宮墨點點頭,對寧王笑道:“也好,寧王舅舅,先告辭了。”
媽蛋!這是求人的態度麼?!寧王殿下暴躁,“信不信本王現在就出兵幫蕭千夜平叛?”
衛鴻飛父子三人大喜。
“等你調齊了糧草再說。”衛君陌淡然道。
“王爺,只要你答應出兵,糧草的事情完全不用擔心。”衛鴻飛連忙道。
看着兩人毫不猶豫的出去,寧王煩躁地道:“給本王滾蛋!你當本王蠢啊。不用擔心個屁!陳昱的大軍離隰州只有不到六十里,你特麼有本事先把糧草給本王運過來啊。”